“咻!”
箭矢迅速射向孟達面門。
孟達閃身躲避，但還是慢了一步。
箭矢沒入他的右眼。
“啊！”孟達發出了慘叫聲。
“咻咻！”
又是兩支利箭飛射而出。
儘管孟達已經策馬回逃，但黃忠預判了他的預判。
兩箭，一箭落空，一箭射中孟達的面頰。
“駕！”黃忠當即策馬去追孟達。
好在城上及時射下箭雨，攔住了黃忠。
孟達狼狽的逃回到城內。
“威武！”
“威武！”
“威武！”
黃忠身後曹軍一片歡呼。
孟達已經受傷，自然不敢再出戰。
黃忠駕馬返回軍陣。
隨後，文聘下令率部返回大營。
而逃回涪陵城的孟達已經重傷臥榻。
黃忠這兩箭，一箭比一箭陰險。
瞎了一隻眼不說，箭矢現在還插在嘴裡。
一邊慘叫，一邊吐血。
只差那麼一點點，就射入孟達的喉嚨裡。
可以說，孟達這條命幾乎是撿回來的。
很快，軍醫趕到了。
在一陣陣哀嚎聲中，折斷了孟達口中的箭矢，挖出了他的眼球。
命是保住了，但也就剩下了半條命了。
軍醫明確告訴孟達，至少安心修養三月。
嚴格講，三個月內都不能參與征戰。
副將黃強道：“將軍當好生安養，軍中之事，屬下可以代勞！”
孟達搖頭：“益州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就因為一隻眼和臉上的箭傷，讓我放棄守城嗎？你黃強是擔心我，還是想趁機奪權？”
“不敢！”黃強趕忙跪地：“屬下絕無此意！”
“哼！”孟達冷哼，不再言語。
次日清晨，黃忠又領一部殺到涪陵城外。
“老匹夫來也！孟達小兒還活著嗎？”
孟達聽說黃忠又來挑釁，當即登上城頭。
“老匹夫休得猖狂，你還殺不了孟達！”
“好一個孟獨眼，孟瞎子！”黃忠搖頭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放箭！”孟達大怒，下令弓弩手放箭。
但黃忠可不是吃素的，敢單槍匹馬來城下一箭之地挑釁，早就做好了準備。
箭矢未至，黃忠已經駕馬走遠了。
當天晚上，黃忠便回到了大營。
直奔中軍大帳見文聘。
文聘道：“老將軍，那孟達是死是活啊？”
“活蹦亂跳的！”黃忠搖搖頭：“看來我那兩箭，沒能要了他的命！”
“哈哈哈！”文聘大笑起來：“你這兩箭要不了他的命，我這裡有一人，可以要了他的命！”
“何人？”黃忠好奇。
文聘朝魏延招手示意，後者抱拳，快步出了軍帳。
不消片刻，魏延便將一名身著軍裝的男子迎入中軍大帳。
“校事府趙達，奉麒麟子之命來此相助仲業將軍！”
“校事府？”黃忠大驚。
趙達笑了，目光望向了黃忠：“這位就是在陣前射傷孟達的黃老將軍吧？”
“正是！”黃忠點頭。
趙達道：“黃老將軍可知孟達身邊有一副將名為黃強之人？”
黃忠點頭：“昨日在城頭上見過此人，聽聞此人擔任涪陵城都尉！”
“沒錯！”趙達點頭：“黃強本應兼任太守一職，但劉備臨時下令任命孟達為涪陵太守，兩人並不是一條心！”
“原來如此！”黃忠點頭。
趙達又說道：“涪陵城中早有校事府暗樁，並且與那都尉黃強交好！”
黃忠道：“莫非，校事府可以勸降黃強？”
“沒錯！”趙達點頭：“孟達出戰時黃強阻攔，遭惡語相向。孟達受傷時，黃強想要代為掌管軍中之事，反被質疑奪權，這二人已經是水火不容了，此刻我校事府暗樁正在遊說黃強！”
黃忠感慨：“這是一步好棋啊！”
趙達說道：“這步棋，麒麟子在三個月前已經佈下了！”
“三個月前？”黃忠大驚，就連文聘和魏延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眼神。
校事府一向神秘，哪怕是這位自稱趙達之人，他們都沒有見過。
更不知道趙達擔任什麼職務。
惟一擺在檯面上的，就是校事府校事尉張青。
“嗯！”趙達點點頭：“三位將軍可在此等候，天亮前便會有訊息傳回！”
文聘笑了：“既如此，我這就讓人備酒，我等小酌幾杯！”
“多謝！”趙達拱手示意。
很快，酒肉送入中軍大帳。
四人各自落座。
趙達雖然也吃肉喝酒，但很少再言語。
有一種刻意疏遠三人的感覺。
天矇矇亮的時候，果然有書信傳來。
趙達開啟書信，同三人一起檢視。
只有一行話，黃強誠心倒戈，三日後子時，東城門舉火為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人紛紛大笑起來。
時間很快來到了三日後。
入夜後，黃忠領五千兵馬先行，魏延領一萬兵馬隨後。
文聘自領五千兵馬在大後方接應二人。
子時前後，黃忠率部抵達涪陵東城門外。
按照約定揮舞火把。
城頭守軍揮舞火把回應。
不多時，吊橋便放下，城門悄悄開啟。
黃強單騎而出，駕馬來到了黃忠身邊：“黃強，見過黃老將軍！”
“有勞小黃將軍帶路了！”黃忠揮手示意。
“諸位，隨我入城！”黃強駕馬先行入城，匯合本部三千兵馬以後，直接帶著曹軍入了城，直奔軍大營。
此時的孟達還在中軍大帳內大罵黃強。
因為黃強把他擅自出戰的事情直接寫信告訴了劉備。
對此，孟達十分不滿。
“狗東西，什麼時候輪到他給主公寫信了？越庖代俎，該殺！”
手下幾名心腹將領紛紛點頭。
話剛說完，哨騎飛奔入大帳：“將軍，出大事了，曹軍殺入城中，直奔我大營而來！”
“放屁！”孟達道：“曹軍怎麼可能入城？飛進來的嗎？”
“千真萬確啊！”哨騎道。
孟達大驚，趕忙帶部將出了中軍大帳。
外面，已經是火光沖天。
東街隱隱能聽到喊殺聲。
“黃強何在？”孟達大吼道。
“將軍，黃強今夜守東門，並不在軍中！”
“糟了，這個狗東西投敵了！”孟達趕忙命人取來甲冑，迅速集結兵馬出大營殺敵。
很快，兩路人馬就在城中街巷內撞見。
黃忠手中的大刀指向了孟達：“小兒，今夜來送死的嗎？”
“黃強，你這個狗東西！”孟達大怒，飛馬衝鋒。
黃忠雖然有些陰險，但兩人畢竟是單打獨鬥。
可黃強這個狗東西，背後捅刀子。
孟達今夜就是死，也要帶走黃強。
“有我在，休想傷他分毫！”黃忠一聲怒吼，飛馬殺出。
“殺殺殺！”
頃刻間，兩軍便絞殺在一起。
本就瞎了一隻眼，臉上又受傷的孟達根本不是黃忠的敵手。
不過數十回合，便被黃忠在亂軍之中斬殺。
孟達一死，軍心大亂，士兵們四處逃竄。
黃忠率部直取城中大營。
而另一邊，魏延也從北城門殺入。
整個涪陵城都亂了。
而遠在城外的文聘，見戰局明朗，立刻率部入城助戰。
三路人馬，在城內大殺四方。
群龍無首的劉軍被殺的七零八落。
天亮的時候，劉軍的殘兵敗將先後逃離涪陵城。
城內各處軍師要地皆被曹軍奪下。
訊息很快被校事府傳到梓潼關前線。
史阿報知張青。
張青迅速入中軍大帳見曹操。
此時，已是深夜。
曹操還在燭光前讀書。
“丞相！”張青拱手示意。
曹操招手，示意張青落座，然後道：“已經快半月了，我軍卻仍舊攻不下雲長的營寨啊！”
張青望了一眼曹操手中的書簡：“丞相也在讀春秋？”
“是啊！”曹操微微點頭。
自當年關羽斬殺顏良後，曹操對他是又愛又恨。
愛他勇猛。
又恨不能為己所用。
自曹軍攻打益州以來，關羽一直都是穩紮穩紮。
當初在葭萌關外，張飛和馬超冒進，張任丟棄營寨。
唯獨關羽，始終堅守營寨。
如今，關羽依山紮寨，堅守不出。
手下兵馬已經摺損過半了，卻仍舊不見有退守之意。
這不光超出了曹操的預料，甚至連劉備和諸葛亮都沒有料到。
因為關羽愛讀春秋，所以曹操也想讀春秋。
不是為了謀求破敵之策，而是對失去關羽的惋惜。
關羽不能為他效力，但他和關羽同讀一書。
張青說道：“丞相不必憂心，最多三日，關羽必退！”
“哦？”曹操頓時眼前一亮：“莫非，涪陵城攻破了？”
“嗯！”張青點頭，立刻將校事府書信交於曹操之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過書信後，曹操仰頭大笑，一掃胸中陰霾。
曹操隨即說道：“打得好，這一仗黃忠打得好，校事府同樣功不可沒啊！”
張青道：“涪陵城已被攻破，文聘不日進入益州腹地，龐統必定從巴東撤退，這一戰我軍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
“嗯！”曹操點頭，目光望向了成都的方向：“且看劉備如何應對！”
……
成都，州府後堂。
同樣收到前線軍報的劉備，閉目不言。
張松的目光望向了諸葛亮。
“哎！”諸葛亮一聲長嘆。
張松更是不敢言語。
數日前，他還和諸葛亮信誓旦旦的說孟達可堪大用。
可如今，孟達已經身首異處了。
失敗對於劉備來說並不意外。
畢竟，他同曹操作戰多年，就沒怎麼打過勝仗。
可問題是，這一仗敗的太快了。
益州的整體堅守戰略都崩潰了。
張鬆開口：“主公，是我的失誤，這才導致……”
劉備擺擺手：“此事，與永年無關！”
此戰失敗，根本原因還是劉備對益州掌控不足。
黃強本就是不入劉備法眼的小將，劉備更不可能注意到他的訴求。
這才釀成了慘禍。
劉備道：“軍師，代我寫信給士元吧！”
“是，主公！”諸葛亮拱手示意。
劉備又說道：“永年代我修書一封，讓雲長退入涪水關！”
“遵命！”張松抱拳。
很快，兩封書信都草擬好了。
劉備蓋上大印，命人火速送往前線。
劉備走出後堂，仰望夜空。
張松和諸葛亮安靜的站在他身後。
諸葛亮道：“主公，有句話不知當講還是不當講！”
“說吧！”劉備道。
諸葛亮道：“涪水關守不住，綿竹關也守不住了，縱然是東線，也擋不住荊州軍！”
劉備沉默不言。
涪陵被攻破，就意味著防線崩潰。
二十餘萬荊州軍進入益州，必定猛攻東線。
曹操的五十萬大軍也會猛攻西線。
而如今，劉備手上滿打滿算也不過十萬兵馬。
沒有了險關，擋不住太多的曹軍。
劉備追問道：“軍師以為當如何佈置？”
諸葛亮道：“全軍退守雒城！”
劉備道：“如此一來，曹操的七十萬大軍就會集結在一起！”
“是！”諸葛亮點頭。
如今優勢在曹軍。
繼續消耗下去，只會導致劉軍兵馬繼續折損。
類似黃強倒戈這種事，肯定還會出現。
等曹操打到成都的時候，劉備手上可能連五萬兵馬都湊不出了。
反之，若是儘早收縮戰線，集結全軍的力量堅守雒城，還是有希望的。
畢竟，全軍都集結在雒城，有劉備親自坐鎮，諸葛亮和龐統監督。
全軍上下，不會出現太大的問題。
“就聽軍師的吧！”劉備無奈妥協。
諸葛亮道：“那就請主公下令，半月後各路人馬悉數退入雒城！”
“嗯！”劉備點頭：此事交由軍師吧！”
次日清晨，軍令就傳到前線。
關羽一聲嘆息，連夜率部撤離山寨，經涪水關、綿竹關最後退入雒城！
當然，防線收縮並不意味著放棄城池。
諸葛亮依舊命張任和嚴顏率部堅守涪水關和綿竹關。
只不過，兩人手上兵馬不過千餘。
終究是守不住的。
留下二人的意義是為了拖住曹軍進攻的步伐。
為雒城的防守準備時間。
另一邊，龐統也同南中蠻將孟獲從巴東撤退。
經由東線，退入雒城。
而曹仁帶著曹洪迅速和文聘所部集結，兩路軍馬合兵一處，直取廣漢城。
建安十八年，十月中旬。
曹軍一路披荊斬棘，東西兩線大軍最終在雒城外集結。
七十萬大軍合兵一處。
荊州的糧草軍械源源不斷運入。
日夜趕造攻城器械。
而另一邊，劉備也親自抵達雒城。
已是深夜，劉備在城頭上遙望曹軍大營。
而曹操也在大營內遙望雒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