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裡啪啦！
鞭炮聲齊鳴。
果籃和花籃擺放在門口，到處人聲鼎沸。
銀都機構成立了。
由多家左派公司合併而成，廖一源擔任董事長。
比起前世的九月，這一世提前了三個月。
於1982年6月成立。
而此時的廖一源卻沒有出現在現場迎客，在辦公室裡會見另一位在他看來至關重要的客人。
“廖董，恭喜啊，左派大聯合勢必能造就出輝煌成就來。”顧明拱手笑道。
不管怎麼說，銀都的成立對左派影視公司都是一次提振聲勢的事情。
至少比先前多家分散的形勢要好得多。
“在我看來，再多的人手都不及你一人之力。”
廖一源搖頭，臉色嚴肅：“只要你願意來，我的位置早晚是你的。”
他給出的承諾不可謂不重。
只是顧明並不看中。
“抱歉，廖董，我在華文待得還算安穩，何況銀都人才濟濟，不差我一個。”顧明婉拒。
論起銀都和華文，那肯定是前者待遇更好，級別更高。
但他的視野不僅僅放在香江，而是放眼全球。
並且相比起魚龍混雜的銀都，他更喜歡自己一手建立的華文。
“好吧，看來我這個小廟吸引不了你這尊大佛。”廖一源嘆了口氣，他是真心希望對方能加入銀都。
就憑那部《阿飛正傳》，顧明的實力就毋庸置疑。
可惜自家吸引力不夠。
他轉而道：“不過你們華文不是一向喜歡合拍製作麼？算我們銀都一份如何？”
這話說到顧明心坎。
他就是奔著這個來的。
“當然歡迎至極，我這回來不光帶了《阿飛正傳》的籌備計劃，還有一個新的電影專案。”顧明笑道。
“哦，說來聽聽。”
廖一源眼睛一亮，銀都初創，他正琢磨著廣開專案。
沒想到顧明就送上來兩個。
“是《少林寺》的續集，叫作《少林小子》。”
顧明本想拿出李蓮傑後來的成名之作《黃飛鴻》系列，但念及後者年輕，怕是演不出那種宗師氣度。
再加上有《少林寺》的熱度不蹭白不蹭。
就求穩，將這部《少林小子》給搬了出來。
原作當年上映後位列香江年度票房第三名，也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等到觀眾審美疲勞後，他再打算讓李蓮傑轉型。
這貨形象不錯，如今又正年輕，沒沾染上後來那股塵俗氣息，戲路還有的拓寬。
並且顧明還把他送到京電進修班學習表演了。
“續集好啊，正中我心意，還由張導來執導如何？”廖一源道。
續集穩妥，對於初創的銀都來說，再沒比穩妥能出成績的專案更合適的選擇了。
若是能憑藉跟華文的合作，多創作幾個系列電影。
銀都未嘗不可跟本土嘉禾等強勢電影公司掰一掰手腕。
“當然，儘量以原班人馬出演。”
顧明點頭，這事兒就算定下了。
他又提起《阿飛正傳》來：“這部片子我打算讓我們華文的人來執導。”
“誰？”
“京電剛畢業的導演系學生陳凱哥。”
沒錯，陳詩人也加入華文了。
儘管對方跟顧明發生過矛盾，但在臨近畢業時，得知華文要招收新人。
硬是死皮賴臉求著田莊莊，給帶到了華文面試。
該說不說，陳詩人為人矯情。
可在導演方面的技藝，的確有能力和天賦。
前世他執導的片子其實都還行，有自己的思想和風格，最大的缺陷就是喜歡自嗨。
但凡他願意聽取意見，有個好劇本，至少不會如前世那般，非要證明《霸王別姬》是他爹的功勞。
再加上顧明考慮到《阿飛正傳》這種文藝向電影，公司合適的導演沒幾個。
老謀子現在的功底，更適合鄉村題材。
田莊莊就更不必說，一頭扎進現實主義，光想踩進雷區。
琢磨來琢磨去。
顧明就打算廢物利用一把，有他壓著，起碼十年內不用擔心陳詩人膨脹。
至於十年後，工具人想走就走吧，期間早就培養出其他工具人來了。
廖一源不認識陳凱哥，但他相信顧明的判斷。
《阿飛正傳》的導演就這麼輕巧地定了下來。
……
回到京城。
銀都機構的成立並未引來任何注意。
大陸民眾根本沒空關注香江人的娛樂生活，他們更操心眼前的物價闖關。
隨著市場的放開，原本許多限量購買的貨物都放開了限制。
但大家也發現一天一個價，漲得忒特麼快了。
一時間家家戶戶開始囤貨起來。
“人呢？”
顧明看著空蕩的辦公室，朝唯一留守人員魯小威問道。
後者已經從東瀛被調了回來，換成了去年入職的一名二代。
他在東瀛那邊建樹也不小，把《包青天》和《小龍人》都給賣出去了。
當然，魯小威也清楚角川映畫是看在顧指導的面子上。
“都出去搶貨了，市面上但凡有點啥，決計留不到晚上。”魯小威解釋道。
“你咋不去？”顧明納悶。
“我家那婆娘老早就開始囤了，個敗家娘們兒，光鹽就弄了一麻袋，從特麼清朝吃，我感覺到現在都吃不完。”魯小威無奈道。
顧明咂咂嘴，對這個現象無從評價。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印記，就像他的父母，這會兒估計正帶著一大家子搶購呢。
總有人覺得身處時代洪流之中，能夠獨善其身，置身事外。
實際上無論做任何選擇，都難逃脫時代的裹挾。
“藝某呢？”顧明問道。
他尋思著搶購這事兒，跟不是本地人的張藝某總沒關係。
“被田莊莊拉去幫忙扛貨了。”魯小威道。
好麼，這就是被裹挾了。
顧明把手中稿件放下：“這是我新創作的中篇小說，回來拿給他看看，這本子是特意準備給他拍的。”
作為公司跟自己時間最長的人。
他自然不會虧待老謀子，就是有點虧待原著作者莫言了。
料想以後者的才情，哪怕沒了這篇，也能創作出更好的小說來。
嗯，再不濟他想辦法多補償點對方。
八零年代這個時期很重要，好萊塢大片尚未席捲全球，華夏文化出海能搶佔更多陣地。
哪怕拔苗助長他都認了。
不然就憑九零年代全員下海的那股勁，國內影視行業怕是要被撅了根。
“好，等他回來，我就告訴他。”
魯小威樂呵地接過稿件，作為中間人的好處就是能對顧指導的作品先睹為快。
……
七月。
《少林寺》先在內地上映。
第一週就掀起觀影狂潮。
一角錢的票價，單在京城一地，一星期就幹下上百萬票房。
真就是全國皆知少林寺，李蓮傑更是被全國人民所認識。
不乏有看過《包青天》的觀眾，認出這貨當年在開頭出演過襲擊包拯的黑衣人。
嗯，後來拍攝的時候，專門拉了一集把李蓮傑給叫回去演死了。
顧明估摸著劇組應該挺後悔。
要是角色沒死，還能把李蓮傑叫過去再蹭波熱度。
一週後，香江、東瀛跟著上映。
那怎一個火字了得。
銀都創立的頭一炮震得整個香江影壇都抖三抖。
這特麼是核彈啊。
李蓮傑被喊去跑宣傳，也是結結實實過了一把大明星的癮。
回來後就被塞到《少林小子》劇組中拍攝。
前世他單飛的最大緣由，是因為內地演職員和香江演職員的薪酬不平等。
這一世有華文的創立，儘管薪酬上肯定不能跟香江對齊，但會從其他方面給予福利。
例如京城買了塊地專門建筒子樓，給內部職工分配。
像李蓮傑這種有傑出貢獻的人，能分的房子更大。
而顧明還特地讓銀都的人員，帶對方去了解了香江影壇那些底層演職員，以及TVB演職員的生活條件和水平。
這麼說吧，活得跟蟑螂似的。
錢少就算了，住的還磕磣。
再讓他了解了多少藝人被公司剝削，被當地黑澀會欺負。
瞬間就把這涉世未深的小子給唬住了。
頓感社會主義的優越性。
再對比香江50平就是豪宅的房子，再看看自家公司準備分配的大平層。
恨不得抱緊顧明大腿不放。
《少林寺》的成績，也讓身體愈發不適的廖公紅光滿面。
“我早就說過華夏功夫，放到全世界都招喜歡。”
“這個小夥子功夫打得俊，祖國的山水看著也秀美，比香江那些功夫片要大氣多了。”
廖公興奮地跟小孩子一樣，與顧明討論著《少林寺》中劇情。
“香江彈丸之地，格局想大都大不起來，不過小有小的好處。”
“他們地盤小，但從業人員多，為了博出位就得拼了命的動腦子想法子，反而競爭力會更強。”顧明解釋道。
左派電影公司的沒落也在這個原因。
有京城的資金支援，對生存無後顧之憂，再加上更注重意識而非劇情。
自然就容易被殘酷的市場所淘汰。
就說一點，香江影壇捲到十天就能拍一部電影出來，甚至質量還相當不錯。
名副其實的影壇內卷之王。
“要照這麼說的話，咱們電影市場的競爭性確實小，不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廖公長長嘆了口氣，他如何能看不出大陸電影市場的僵化，但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再去改革了。
只能留給後人去處理。
他下意識看向顧明。
後者無奈一笑：“我人微言輕，這麼大的事做不來，但在期間努力不讓咱們國家的文化事業不掉隊，還是勉強能做到。”
“那就好，那就好。”
廖公說著，眼睛微微眯上，就這麼睡著了。
……
隨著時間的流逝。
《少林寺》的光芒愈發耀眼。
香江一舉創下1861萬港幣的超高記錄，比前世還要再多兩百萬。
這其中大概就是顧明所創作《少林寺傳奇》帶來的影響。
一舉打破香江功夫片歷史最高賣座紀錄。
而在東瀛，打著顧明編劇名頭獲得關注，再靠電影質量大賣的《少林寺》，更是創下45億日元的票房紀錄。
高麗那邊看這情形，也心裡癢癢。
華文公司的協調下，版權賣到了那邊，幹下51億韓元的票房紀錄。
整個亞洲都沉浸在《少林寺》的光輝下。
乃至於碟片都賣到了歐美，被當地的功夫愛好者所痴迷。
顧明也沒閒著，拉著國內廠商弄起了《少林寺》周邊。
萌萌的小和尚玩偶喜不喜歡？
往東瀛、高麗等地賣。
少林練功服颯不颯？
往整個亞洲乃至歐美地區出售。
和豫臺合作的《少林寺傳奇》製作好後，還沒剪出來，單靠名字和片花。
以及原班人馬的參與。
就銷往多個國家。
一時間，華文公司成了《少林寺》大賣中，收益最大的一方。
有了資金的回流，再做事就更方便了。
三國城興建，西遊記的天庭也造在隔壁。
少林寺的開發和建設。
通通列入了日程。
就在顧明事業步入高峰之際，他沒忘記曾經給陳曉玉許下的承諾。
邁入1983的第一個黃道吉日。
兩人便舉辦了婚宴。
從前營大隊，到撫松公社，再到撫松縣城山裡紅劇團，以及身處四平的童書軍。
春城各個部門的熟人，以及京城、東瀛、香江。
各地人員收到訊息，都前往春城參加婚宴。
本來顧明是想放在前營生產隊，摟個大席，但一算一算人數就超出太多，壓根接待不過來。
只能放在春城。
賈長海、童書軍、趙俊生、呂政委等等人出現在婚禮現場。
顧明領著陳曉玉朝雙方父母三拜堂。
這年頭可不興西式婚禮。
連紅蓋頭都是進了房間，顧明才敢掀開。
看著面前面若桃花的可人兒，他竟有種恍惚感。
“怎麼了？呆愣愣的？”陳曉玉輕笑道。
“感覺不真實，好像一路走到今天，恍若黃粱一夢一樣。”
顧明盯著陳曉玉，彷彿擔心對方下一刻就會從他世界裡消失，這一切是一場夢。
“是不是夢，重要嗎？”
陳曉玉伸手攥住顧明的手，“只要我們兩個在一起，在哪裡都不重要。”
嘶~
顧明咧了咧嘴，他手上被對方掐了一下。
“現在知道不是夢了吧。”陳曉玉抿嘴笑了起來。
“好你個小美人兒，膽敢戲弄本大王。”
顧明勃然大怒，探手就欲要將陳曉玉給抓入懷中：“且讓本王好好懲罰一下小娘子。”
窗戶外，正躲著偷聽，捂嘴偷笑的李虎等人，被李家嬸子揪著耳朵就給驅趕跑了。
聽著房間裡傳來的盪漾笑聲，啞然失笑。
這小年輕，還挺會玩兒。
又是一年春。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