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嶄新的居民樓小區外。
顧明手裡把玩著好不容易買來的新陶笛，蹲馬路牙子邊了無事事地等待著。
他出飯店後，先是到百貨大樓轉了一圈買了兩支陶笛，然後才按陳曉玉信上的寄信地址找過去。
到了以後才發現這地方是個居民樓小區，自己進不去。
看來陳曉玉的大伯在春城級別還不低，不然不能分到這地方住。
等得汽水都喝乾了。
顧明琢磨著是不是得再買瓶，順便再整點零嘴打持久戰的時候。
小區內走出來兩個少女。
前面那個動若脫兔，後面那個靜如處子。
兩人眉目之間長得還有些相像，儼然是一對姐妹。
顧明眼睛一亮，可算是等來了。
“姐，你別臉老繃著啊，得多笑笑，今兒咱們去少年宮玩吧，我教你打乒乓球。”
陳曉燕在前面走著，她對自己這個鄉下來的堂姐很是憐惜。
明明長得那麼漂亮，學習還那麼好，卻待在條件那麼惡劣的農村。
第一次來家裡，連抽水馬桶怎麼用都不知道。
她心裡減去幾分抗拒的同時，也難免帶上了幾分優越感。
“不了，我……”
陳曉玉搖搖頭，剛想找個藉口拒絕，抬頭卻看到前方朝自己笑吟吟的顧明。
瞬間大腦一片空白，感覺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沒事，有我帶著你呢，而且你剛來春城得試著去適應這裡的生活……”
陳曉燕勸說著，渾然忘記自己隨著平反的父親來春城，也才不到半年時間。
見身後始終沒有回應，她不解地扭過頭，也怔住。
她第一次見到堂姐臉上的表情這麼豐富。
驚訝、驚喜、還有點手足無措。
“好久不見，陳同學。”
顧明揮揮手，他胳膊間夾著報紙，穿著藍色勞動服。
雖然款式有些過時，但還真看不出土氣來。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陳曉玉想撲上去，可是念及身邊的堂妹，還是忍住了。
“噢，我大表哥在春城結婚，跟著過來吃個酒席，沒想到在這兒能碰上老同學，對了你什麼時候來的春城？”
顧明不清楚陳曉燕的身份，隨口就給自己編織了一個似真似假的身份。
就算陳曉燕回去跟家長彙報，也不好猜出他的真實身份來。
畢竟連陳曉玉都沒想到顧明能孤身跑來春城見她，何況其他人？
陳曉玉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憋著笑說道：“我也是這幾天剛來沒多久。”
“那這位是……”顧明看向陳曉燕。
“我叫陳曉燕，是曉玉姐的堂妹。”陳曉燕帶著審視的目光自我介紹道。
“我說你們兩個怎麼長得有點像呢。”
顧明笑了笑，伸出手：“我叫李虎，跟曉玉是高中同學。”
噗嗤~
陳曉玉終於憋不住，笑出了聲。
她要是不認識李虎也就算了，關鍵還挺熟。
顧明這張臉，頂著李虎的名字，實在讓她忍俊不禁。
陳曉燕與顧明握了握手，然後奇怪地看向自家堂姐。
“怎麼了？”
“我沒事，就是突然想到好笑的事情。”陳曉玉捂嘴輕笑道。
“曉燕同志，能不能給我跟你堂姐單獨聊天的空間？”
顧明不等陳曉燕拒絕，就嘆氣道：“我馬上就要去魔都上學了，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與曉玉相見，所以想把一直攢著的心裡話跟她講明白。”
人都說到這份兒上了，看錶情就是個苦情種子。
陳曉燕見堂姐沒拒絕的意思，猶豫了一下，舉起拳頭道：“只准說話，不準動手動腳，不然我馬上叫保衛室的叔叔把你抓起來。”
聽聽，人家住的地方，看大門的不叫保安，叫保衛。
說完，陳曉燕離開把空間留給二人。
待到陳曉燕走遠，陳曉玉又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
“你太能編了吧，又是表哥結婚，又是叫李虎，又是去魔都上大學，嘴裡沒一句實話。”陳曉玉嬌嗔道。
“沒辦法，不編瞎話，那小妮子回去就得跟你爸媽還有大伯，一五一十講完。”
顧明說到這兒一拍腦袋：“光圖方便了，這陳曉燕回去跟你媽只要一提李虎兩字，肯定得露餡。”
“這樣，等我走了以後，她要是問起來，你就換個名字假裝給說漏嘴，反正你媽又不知道你高中男同學都叫啥。”
好在，還來得及補救，他暫時還不打算跟陳家嬸子對線。
先發育一陣再說，作為重生人士，他最不怕的就是等後期。
“好，你一個人跑來春城肯定很不容易吧。”陳曉玉點點頭，看向顧明說道。
“害，我來是公務在身，公社給的有差旅費，順道才來看看你……”
顧明說到一半頓住。
他的手被一雙玉手緊緊裹住，原本微涼的手瞬間變得暖和起來。
顧明一邊朝四周觀察，一邊用自己的手反包裹了回去。
嫩嫩滑滑，光溜溜的，手感很好。
陳曉玉的臉色騰地一下升上紅暈，她只是小小的大膽了一下，沒想到顧明更大膽。
“沒事，我看了，咱倆這個站位，你堂妹看不見。”
顧明嘿嘿笑著，看著面前嬌羞的面容：“有沒有想我？”
“嗯。”
陳曉玉回答的聲音如蚊吟般細小。
即便如此，顧明心裡也樂開了花。
他跟陳曉玉說著自己這段時間在公社文宣隊的生活，提起自己寫了一篇小說投遞給編輯，以及這趟來是為了幫童書軍弟弟看腳踏車零件。
大大小小的事情，內容毫無營養，卻讓陳曉玉聽得津津有味。
她覺得就好像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在顧明身邊，從未離開過一樣。
“那個跟你一起進隊的楊姐姐呢？”陳曉玉隨口問道。
她當時雖然是給顧明加油去的，但楊紅唯的風采也很吸引她。
“呃，她是楊隊長招進去的，性子很冰，不太喜歡跟其他人說話，而且隊裡都知道她早晚要走。”顧明斟酌地說道。
陳曉玉知道顧明跟楊隊長有矛盾，那想必跟楊隊長的人也不會有什麼交際。
“我來的時候，特地去了趟百貨商場，給你買了根陶笛，就當是我拿走你那個舊陶笛的賠償了。”顧明把陶笛遞給陳曉玉。
“我不要……”陳曉玉擺手。
“我也有一根，咱倆這屬於情侶款。”顧明從兜裡又拿出一根來，笑道。
聽得陳曉玉耳根再度緋紅的同時，她默默把陶笛給收了起來，然後從兜裡拿出一小疊毛票：“你來春城應該花了不少錢，我身上現在就這些，你先拿著，等會兒我回家再給你拿，來了以後我大伯給我發了好幾十，我用不上還不如你先拿著。”
“我有錢……”
顧明掏出內兜，自己來的時候可是帶了小一百。
沒等他拿出來，就被陳曉玉硬塞進兜裡，她語氣難得硬氣：“你的是你的，我給的是我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