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叔,要留下吃晚飯嗎?”
“不用了謝謝。”
我走之後,石川柚葉從墓園後面拿出來一副啞鈴,有模有樣地鍛鍊起來。
食罪在旁看得不解。
“這是在幹什麼?”
石川柚葉笑了笑。
“我特意讓太郎先生給我準備的,我想把力氣練大一點,以後就能讓大叔不受痛苦,直接把匕首拔出來。”
食罪嘆了口氣。
“你還是悠著點吧。”
“怎麼,大叔好像很垂喪的樣子,是還沒有準備好嗎?
沒關係,反正這件事全由大叔來定奪,大叔要是願意的話,讓我在這裡待一輩子也沒問題。
不過,至少要在我老死之前做出決定。”
食罪笑了笑。
“在這裡待一輩子,你耐得住嗎?”
“其實無所謂。”
“你沒必要成天窩在這裡,什麼時候想出去散心,告訴我一聲,我陪你。”
“那調查局……”
“有我在,還能讓你被抓走了不成。”
“哈哈,也是。”
回去的路上,我無意間看見路邊酒館裡有個熟悉的身影,緩緩走過去。
“我說你在這幹什麼呢?”
許敏喝著酒,一臉緋紅,伸手指了指窗外。
“我在數外面路過的人,三十八,三十九,數到五十就不喝了,回家睡覺。”
我冷哼一聲。
“還真是夠無聊的。”
正說著,許敏突然眼前一亮.
“他來了!”
我一臉懵逼。
“誰?”
“那小子……”
回頭一看,路邊停著一輛酒紅色的轎車,是石川良平,看樣子他是來找許敏的。
我下意識的鑽進旁邊的包間躲了起來。
“喂,柳長生你幹什麼……”
此時石川良平已經下車,遠遠對著酒館裡的許敏招手,又晃了晃手裡的電話。
許敏這才反應過來,忙掏出手機,十三個未接來電,全是石川良平打過來的。
她一拍腦門。
“壞了,剛才喝盡興了,電話聲都沒聽到。”
石川良平面色有些憂鬱,許敏手忙腳亂地向他解釋,他臉上這才露出一抹笑來。
拉開酒館的玻璃門。
“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石川良平脫下調查局的工作外套。
“今天出差的時候突然想到件事,很想跟你說。”
許敏緩緩坐下,給他倒上一杯酒。
“這麼著急,應該是很重要的事吧。”
石川良平正襟危坐,顯得很嚴肅的樣子。
“對,很重要的事,你上次說我的家裡太整齊,問我是不是有強迫症。
不,我沒有強迫症。”
許敏笑了笑。
“你打了那麼多通電話就為了告訴我這個?”
石川良平撓了撓後腦勺,我還從未見過他如此憨厚的樣子,跟平時簡直判若兩人。
“你既然問了,我覺得我有必要想清楚了告訴你。”
許敏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啊……這就是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的思路嗎,看來我真的是老了,跟不上你們的生活方式了。”
“不,左佳姐一點也不老。”
“姐?”
“阿姨,但是我覺得……”
“行了,以後還是叫姐吧,畢竟顯得年輕,誰不想年輕點呢。”
“話說我一直有一件事挺好奇的。”
“左佳姐你說。”
“就是我那個死去的女兒,也就是你的未婚妻。
我們母女的情況在東島應該不算好吧,而石川家是名門望族,石川家為什麼會選擇我的女兒作為你的未婚妻?”
石川良平沉默片刻。
“左佳姐,我如實相告,但你聽了千萬不要生氣。”
“女兒都走了那麼久了,我也早就已經原諒你了,還有什麼好生氣的呢。”
於是石川良平說道:“是因為卦。”
“卦?”
“我的姨婆,也就是如今族長的夫人,她是一個佔婆。
姨婆她掌握一門秘術,三年可以占卜一卦,精準無比。
雖然我不成才,但當初族長想培養我作為石川家的接班人,就讓姨婆為我佔了一卦,卜算我未來的妻子。”
許敏點了點頭。
“所以是你的姨婆算出我的女兒適合嫁給你?”
“是的,她算我的妻子姓奈良,再結合具體的地點以及年齡,確定了你的女兒。”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不願意?”
“我覺得這種事情還是要自己決定比較好。”
許敏畢竟不是奈良左佳,事不關己,她說話便不顧及什麼。
“這麼說來你那個精準無比的姨婆豈不是失算了,她算出你們是天作之合,相輔相成。
結果你不願意娶,而且我的女兒已經沒了,這充分說明你和我的女兒根本就沒有緣分。”
石川良平顯然有些不知如何作答了。
“其實吧,陰陽術變化多端,加之姨婆年事已高,不是沒有算錯的可能。
當然,這其中也可能有一些其他不為人知的原因。”
“是嗎……”
午夜,太郎墓園,一盞掛有招魂幡,寫有“蘇沃凌”三個字的孔明燈緩緩升起。
石川柚葉已經熟睡,太郎站在食罪身邊。
“主人,時間過得真快,今天又到了淩小姐的忌日。
你每年都會祭奠她,也真是有心了。”
“畢竟是我唯一的親妹妹,當年若不是因為我的事,她又何至於年紀輕輕就……”
太郎說道:“不過主人,我有一點不太明白,當年蘇沃家被斬首者數以百計,您為何只是單獨祭奠淩小姐一人?”
“放肆,不該問的事情別多嘴!”
“是主人,我知錯了。”
說著,食罪又嘆了口氣。
“因為小凌最特別,除去這柄匕首,她是老天給我的另一個懲罰。”
太郎沒聽明白,但卻也不敢再多問。
我把車子停在墓園外,敲了敲鐵門。
“柳先生,這麼晚了過來有什麼事嗎?”
我低聲說道:“柚葉睡下了嗎,我想和你家主人談談。”
我進入客廳,將一份檔案擺在桌子上。
食罪問道:“什麼東西?”
“這是十一局最新頒佈,關於你和石川柚葉的通緝令,如今柚葉已經被他們列入了地縛靈範疇,一旦被調查局捕獲,必死無疑。”
食罪讓太郎關上閣樓的門,熄了燈,無非是不想讓樓上的柚葉聽到我們的談話。
“所以呢?”
我低聲說道:“時至今日,或許我應該叫你一句蘇沃誠。
蘇大將jun我想問你,當初你費勁心思尋找天命人的目的是什麼?
不就是想讓她幫你拔出匕首,結束你痛苦的永生嗎?
換句話說,你遲早是要走的,這麼拖下去對你或許沒太大影響,但你可曾為柚葉考慮過。
她因為你變成了調查局的通緝犯,從今往後如何生活。”
“所以你想讓我怎麼做?”
“現在還不算晚,你結束一切,我帶著你的屍體,到時候對九局十一局都能有個交代,只要讓他們知道食罪已經死了,也不會再追究柚葉。”
食罪笑了笑。
“說得很有道理,不過柳長生我想問你一句,你著急我死,真的是為了柚葉嗎?
還是為了你自己,為了九虯?”
“我要是說完全為了柚葉未免有些太虛偽了。
但是你想想,這件事你可以等,我可以等,九虯不死之身,他也可以等,唯獨柚葉等不了。
調查局高度重視儺神之事,九局在中土已經開始全面調查荼蘼,東島的十一局也誓要把你揪出來,按這個態勢,墓園很快就會暴露。”
食罪轉過身去。
“不是我對這世界還有什麼留戀,只是有些未完之事……
柳長生,再給我一點時間。”
我站起身來。
“我只能是盡力牽制住他們,但不會太久的。”
離開墓園,我當即給石川良平打了個電話。
“喂,老哥,有空出來喝一杯嗎?”
石川良平冷聲回應。
“在忙,沒空。”
“是嗎,忙什麼呢?”
“柳長生,你說我還能忙什麼?”
“呵,查食罪呢,這事兒一天兩天也難有個結果,出來放鬆一下嘛,你上次不是還說我是你朋友嘛,別這麼不給面子。”
“不好意思,真的沒空。”
“果然還是重色輕友。”
“你說什麼?”
“忘了告訴你了,我恰好認識奈良左佳,那天你們在酒館的談話我都聽到了,左佳姐姐……”
“柳長生你……”
“要不要我讓她打給你,請你尊駕?”
“不用了,什麼地方,我這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