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良平在城市裡的住所是豪宅,但石川祖家,卻是一片傳統的和風建築。
我按照規矩穿上和服,與石川家的長輩一一見禮,隨之跟在石川良平身後,來到祖祠。
只見一個年老的婦人端坐在蒲團上,這就是佔婆。
石川良平說明來意,他雖然離開石川家多年,但佔婆很爽快地答應了他的條件。
隨之取出一些龜甲,焚香,唸咒,開始占卜。
片刻之後,老婦人起身離開。
我疑惑地愣在旁邊,低聲問道:“什麼情況,這就占卜完了,結果呢?”
石川良平說道:“石川家的規矩,凡是求姨婆占卜,她都不會直接告知結果,還需要自行參悟一番。”
原來佔婆在地上留下了一塊龜甲,那上面就是我們要的結果。
我滿心忐忑,要真被佔婆算出食罪的所在那我們就麻煩了,這時搶先撿起來看了看。
上面卻不是翻譯器能翻譯的東島文,看上去像是某種符文,想來只有石川家的人才能看懂。
我無奈把他遞給石川良平,他仔細看了看,臉色突變。
我的心也跟著一緊。
“怎麼樣,食罪藏在什麼地方?”
石川良平皺著眉不吱聲,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我一時間也不能完全看懂,還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柳先生先回酒店等我的訊息吧。”
離開石川家,我當即給食罪打去一個電話。
“喂,最近小心一點,石川良平開始查你了。”
食罪不以為然地一笑。
“他和十一局不是一直在查嗎,可惜以他們的能耐,再過一百年也別想找到這裡。”
我嘆了口氣。
“我知道那處墓園很隱蔽,但是這次不一樣,他去找了石川家的一個佔婆。
其實就是個算卦的神婆,但據說那神婆很厲害,三年一算,精準無比,良平讓佔婆卜算你的位置,已經有了結果。”
食罪沉默片刻。
“還有這種事……
不過沒關係,我知道石川家那些陰陽師的斤兩,佔婆就算真的那麼厲害也絕對算不出儺神,畢竟我並不屬於你們這個世界。”
“可是……”
“你放一百個心就是了。”
他話雖這麼說,但我終究還是不太放心,當晚去買了些酒食,以拜訪的名義來到石川良平的豪宅。
我按響門鈴,他穿著睡衣,一臉嫌棄地瞥了瞥。
“柳先生?有什麼事嗎?”
我尷尬地搓了搓手。
“我是想問問食罪的事,那龜甲上的文字你解讀出來了嗎?”
“還沒呢,估計需要幾天時間。”
說完就這麼愣愣地看著我,似乎等著我識趣兒地離開。
“還有什麼事嗎?”
我實在無奈,對於許敏那浪蕩女人他能那麼熱情,隨便留下過夜,可同為調查局探員,對我卻如此冷漠。
“那個……你看我買了些酒菜,方便進去談談嗎?”
石川良平咳嗽一聲。
“好像不太方便。”
我徹底沒耐性了,心道你又不是娘們,還給我不太方便。
正要發作,他估計也是察覺到我神色的變化。
轉過身去。
“行了,進來吧。”
我嘆了口氣,進入客廳。
此時佔婆的那塊龜甲就放在茶几上,看來石川良平回來之後確實一直在研究這東西。
不過見我進屋,又立馬把它收了起來。
他取來盤子,擺好我買的酒菜,兩人性格不搭,實在是沒什麼可聊的。
我見這情形,估計也是問不出什麼東西了,只能是沒話找話。
“這房子可真大,石川先生還真是挺有錢的。”
他頭也不抬,吃著盤子裡的花生米。
“這話你上次來的時候已經說過了。”
“是……是嗎……”
我裝模作樣看了看客廳四周,這傢伙似乎很喜歡收集藝術品。
牆上掛滿了各種東西方的畫作,其中以西方的油畫為主。
我的目光突然落在一幅畫上。
這幅畫與那些油畫不同,是一幅東方的寫意畫,上面畫了一個古裝女子,穿著打扮像是東島的古人。
更重要的是,這幅畫我曾在食罪的別墅裡見過。
太郎給我講過,畫中女子頗有來頭。
我站起身來。
“石川先生,這幅畫……”
他也跟著起身,向我說道:“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幅作品,三年前我在一場古畫拍賣會上看到它,可以說是一見鍾情,花了一千萬給拍下。”
我聽得出奇。
“哦,一千萬,石川先生怕不是看走了眼,這是一幅贗品呀。”
石川良平不以為然,覺得我又是在沒話找話,不懂裝懂。
“是嗎?”
不過這回我還真不是在裝相。
“石川先生可知道畫中女子是誰?”
“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一見鍾情,花一千萬把它買下來。”
他說道:“喜歡是一種感覺,就像你在超市裡看到一個玩偶,買它之前你需要知道它的加工過程嗎?
況且一千萬也不算多(約合RMB五十萬),贗品也無所謂。”
我笑了笑,心道以十一局的待遇,一千萬東島幣確實不算多,更何況石川家本就很有錢。
但我還是說道:“畫中女子名叫蘇沃凌,是邪馬臺國,大將jun蘇沃誠的親妹妹。
當年蘇沃誠遭到奸臣和邪馬臺王的迫害,被滅滿門,蘇沃凌就是其中之一。”
石川良平聽完略顯吃驚。
“沒想到柳先生作為一箇中土人,還挺了解東島歷史的。”
“恰巧之前聽人講過這個故事。”
“蘇沃誠的故事我知道,但還真不知他還有個妹妹。
你說畫中的女子叫蘇沃凌?”
“沒錯,你這是怎麼了?”
他搖了搖頭。
“沒事,柳先生,我不勝酒力。”
“哦,那你休息吧,我先告辭了。”
次日,我來到太郎墓園,剛進門,就見儺神倒在地上,周圍擺滿了蠟燭,身上還蓋著毯子。
“什麼情況?”
石川柚葉向我比了個禁聲的手勢。
“噓,蘇大叔才剛剛睡下。”
我搖了搖頭,走到後面墓園。
“有意思,他平常都睡地板上的嗎?”
“昨晚吃了兩瓶安眠藥,天亮才勉強有點睏意,蘇大叔他活得很辛苦的。”
“是嗎,看你這樣子,無微不至,簡直都成他媳婦了。”
石川柚葉羞澀地低下頭。
“你別亂說,對了大叔,你來墓園是有什麼事嗎?”
“嗯,有點小事想問一下食罪。”
“那你可能要等一會兒了,按照以往的情況,蘇大叔大概要中午才能醒過來。”
她話音剛落,食罪卻已經從客廳裡走了出來。
石川柚葉一臉吃驚。
“蘇大叔,我們吵到你了。”
“沒有,柳長生,你有什麼事?”
我走進客廳,指著牆上的古畫說道:“你上次跟我說畫裡的女人是你的親妹妹,這是真的嗎?”
“當然,否則我幹嘛把它掛在這裡。”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怎麼了?”
“昨晚我去石川良平的家,發現他家裡也有一幅這樣的畫。
雖然是贗品,但石川良平很喜歡。”
食罪當即皺了皺眉。
“還有這種事,難不成那傢伙和小凌有什麼關係……”
“你怎麼會這麼說,蘇沃凌不是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經死了嗎?
她又不是儺神,能像你一樣活到現在。”
食罪說道:“小凌雖然不能長生,卻可以轉世。”
我笑了笑。
“轉世?開什麼玩笑,你可是從地獄之門出來的,那裡面有閻羅王嗎,居然會相信轉世的事。
而且天地之大,就算有轉世,蘇沃凌又怎麼會剛好轉世到東島?”
食罪搖了搖頭。
“柳長生你不懂,我說的此地獄非彼地獄。”
“什麼此地獄彼地獄的,聽不懂。”
“聽不懂就算了,但是石川良平收藏了小凌的畫,說明二者之間很可能有什麼淵源。
柳長生,我再拜託你一件事,往後幫我多留意一下那小子。”
石川柚葉在旁說道:“他該不會是大叔妹妹的轉世吧?”
“開什麼玩笑,蘇沃凌就算轉世也至少是個女的。”
“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