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族長，慶功分配可以開始了，請您示下。”

季清雖然也是第一次主持這樣的活動，還是當著安倍家主的面，卻並不怯場，主動將事情都攬了下來。

“開始吧。”

季鳴倒並不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活動，畢竟以往慶功宴上，也總是有季墨主持著有這麼一場活動。

但今天不一樣。

今天，他才是這場慶功宴的主角。

季鳴扭頭往一旁的演講臺方向看去。

季墨早已自己站起來，呆愣愣地往他這邊看。

方才摔倒時沾了些灰塵，今日特意換上的禮服也沾上了些許灰塵。

可他卻好無所覺，只是往季鳴的方向看著，完全出了神。

此時季墨周圍已一個人都不剩。

而演講臺正正好好位於整個宴會廳的正前方。

那原本是一個正常宴會廳的注意力焦點，此時卻像是一塊徹底被荒廢了的放逐之地。

只剩季墨一個人站在演講臺上，周圍空蕩蕩的。

還不止是空蕩蕩的，就算有人迫不得已要從演講臺旁邊路過，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力求儘量減少在演講臺附近逗留的時間。

偶爾幾次，季墨的目光甚至被路過的人吸引，就那麼無神地盯著路人。

眼睛也不曾聚焦，只是本能似的讓目光和視線追隨著路人的身影。

活脫脫像只喪屍。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近乎已經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的人，在眼神和季鳴對上之後，突然間迸發出一股精神氣來。

原本無神的雙眼倏然瞪大，本來還面無血色的臉頰也跟著一起漲紅起來。

額頭上更是青筋暴起。

像是突然間陷入了暴怒。

雙手甚至握成了拳頭。

彷彿他這無心一瞥，就瞥到了殺他全家的仇人。

可他的目光卻是死死盯著季鳴。

季鳴皺眉，正欲招手叫季清過來商量，季墨到底要如何安置。

卻見原本在門口迎賓的一位侍者從門口出一路小跑著過來，一把攔住了要邁步往前衝的季墨。

口中連聲安撫。

“族長，族長，族長咱們還是先歇息一會兒吧。”

季墨聽到“族長”二字，神智像是回覆了些許，動作遲疑了片刻。

就這麼片刻功夫，那侍者就立刻用雙手將季墨死死抱住，飛快地往門口拖。

這個侍者季鳴倒是認得。

不是因為別的，正是因為就是這個人，方才在門口時候對他格外傲慢，讓季鳴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記住了長相。

“果然是個識時務的。”

系統突然出聲，驚得季鳴差點兒跳起來。

“我不是把你關在識海里了嗎？”

季鳴大為不解。

“我是個系統，只是暫住在你的識海，又不是隻能待在識海。”

系統語氣理所當然，甚至還格外理直氣壯。

季鳴只能無奈扶額。

而那侍者卻讀錯了他的意圖，只當季鳴格外不願意見到季墨，甚至還招招手，叫人過來幫忙。

季墨身為族長，又是季家第一高手。

以他的實力，是絕不至於淪落到會被幾個侍者就困住無法動彈的。

可眼看著剛才還對他諂媚賠笑的臉龐，此時一個個都對他凶神惡煞起來。

甚至還帶著他從未見過的兇惡。

他一輩子何曾見過別人這個樣子。

心思已經徹底慌亂，行動力跟著下降，竟然就這麼被人半推半拖著，帶到了宴會廳門外。

被外面的冷風一吹，終於回過神來，可已經於事無補。

季家的權力，已經徹底交接到了季鳴手中。

哪怕他現在只是個徒有虛名的少族長。

而宴會廳內的季鳴看著季墨被拖走，心思難免多了些。

人走茶涼，在季家這樣的家族中，著實太過尋常。

尋常到哪怕只是個小小的侍者，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做出“識時務”的決定。

季鳴收回眼神，並不願意多想。

“對，少想就挺好的。”

“無知是福，糊塗也是福。”

季鳴本來還因季墨這個下場而略有傷感，被系統這麼兩句話直接弄得不住想翻白眼。

系統卻只是在他腦海中“嘿嘿”一笑，隨即又不見了。

季鳴拿系統無可奈何，只能將注意力收回來，去看一旁的安倍家主。

安倍家主瞧見這幅景象，居然也沉默著，眉目沉靜，似是同樣陷入了沉思。

“抱歉，讓您見笑了。”

季鳴主動道歉。

他和季墨的爭端，畢竟還是屬於季家的家醜，著實不宜外揚。

誰料安倍家主居然輕輕搖頭，看著季鳴，張張口，卻又只是嘆了口氣，微笑著閉上了嘴。

季鳴不解他這是何意。

但季清已經捧著一份檔案過來，遞給他。

“這是今日鬼王擊殺的全部資料，請您過目。”

季鳴拿起來略看一眼，並無什麼差錯，也就重新交還了季清。

季清隨即拿著這份記錄，開始宣讀今日的戰績。

“少族長季鳴，擊殺六星鬼王彼岸花一隻，掉落獎勵……”

“少族長季鳴，擊殺六星鬼王閻魔一隻，精英怪判官一隻，掉落獎勵……”

……

讀到第三隻時，眾人就已經略有躁動。

讀到第五隻時，人群已經開始隨著季清的朗讀聲開始歡呼。

讀到第十隻的時候，人群陷入了成片的沉默。

整個宴會廳中，只聽到季清宣讀擊殺記錄的聲音在大廳裡迴盪。

然而讀到第十一隻的時候，人們又再次開始躁動。

“十幾只到底是多少隻？”

人群竊竊私語。

“打賭嗎？我賭十二隻！”

“我賭十三隻！”

“我也賭十三隻，不可能再多了！”

“我賭十四隻！”

就在幾人還在爭執賭個什麼彩頭的時候，季清已經又讀了兩條擊殺記錄。

“我贏定了！”賭季鳴擊殺了十四隻的那個人得意洋洋。

可他臉上的得意之色尚未消散，就被季清的宣讀第十五隻的聲音徹底擊碎。

“少族長季鳴，擊殺六星鬼王玉藻前一隻！”

人群難免倒吸了一口冷氣。

就連坐在季鳴身旁的安倍家主也扭過頭去看他。

季鳴卻只覺得這宣讀實在無趣，百無聊賴地拿著茶杯在手上把玩。

安倍家主將季鳴的動作全都看在眼裡，面上並無什麼表情，心底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安倍鈴說的果然不錯。

這季鳴當真是季家深藏不露的驚世之材。

若論實力，恐怕整個安倍家唯有那個不出世的天才或許能和他一較高下。

今日他力排眾議來找季鳴求助，果然是對的。

再將注意力轉回去時，季清已經開始宣讀其他人的六星擊殺了。

很短。

就一隻。

還是好幾個人合力擊殺。

緊接著就是五星擊殺。

這一次，季鳴的名字只出現了一次。

將五星和六星擊殺者全部宣讀完畢，將所有獎勵匯總了一番。

最後得出了一個季家人從來不曾聽過，甚至不曾想過的數字。

而這個數字中，季鳴的貢獻佔了超過百分之七十。

季清還在此時公開宣佈，這個數字，這個佔比，完全是因為季鳴將全部擊殺獎勵都貢獻出來，供隊內分配。

而且還主動放棄了自己的分配份額。

哪怕是安倍家主，也難免在這個時候轉頭去看季鳴。

安倍家主忍不住拷問自己的良心。

他對安倍家，有這般貢獻的十分之一嗎？

而季鳴臉上卻只是淡淡微笑著，並未顯露出得意或者心疼的意思。

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安倍家主再次拷問了一遍自己的良心。

他對安倍家，有季鳴如此無私的十分之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