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少族長！”
季清這一聲砸下來，彷彿驚雷一般，將在場的所有人都震得差點兒將手中的酒杯都摔到地上。
季墨心裡自然沒底。
若是季鳴，若是季鳴……難道一天擊殺十幾只六星鬼王這種聞所未聞的驚人之舉，也許……
不，季墨打斷自己的思緒。
這絕不可能！
就在幾個月之前，季鳴才剛剛休養完畢出去接任務。
怎麼可能短短几個月時間，實力就成長到能冠絕整個季家。
不，如果他真的在今天就擊殺了十幾只六星鬼王，哪怕是整個陰陽師界都找不到任何能與他相匹敵的人。
甚至有可能整個陰陽師界加起來，都沒有他一個人的實力強。
那可是十幾只鬼王啊！
有些實力不足的陰陽師家族，一整個家族幾百人加起來，在整個超鬼王時期都未必能擊殺十幾只！
季鳴哪裡能一個人一天之就擊殺那麼多。
何況還是第一天！
超鬼王第一天的時間是最短的，真正留給陰陽師們去尋找和擊殺鬼王的時間，最多不過四五個小時。
這麼點兒時間，季鳴就是找都未必能找到那麼多六星鬼王。
想到這，季墨舒展了眉頭。
一定是季清故意在這裡搗亂！
對，沒錯，一定是這樣！
在心底說服了自己，季墨臉上的神色略微好看了些，再看向季清，已經頗為不耐煩。
“季清，我知道你跟小鳴關係十分親近，但也不至於在這裡替他吹這種牛。”
宴會廳內竊竊私語。
方才還打算幫季墨打圓場的首相此時也遲疑著，跟身邊的助手嘀嘀咕咕。
其他達官顯貴見首相的動作也遲疑起來，自然也都不肯露頭，只是一味豎著耳朵，聽著季家族人們的竊竊私語。
只是原本的竊竊私語似乎在某個節點出了問題。
原本只是“真的嗎？”、“季清吹牛吧？”又或者“少族長真有那麼強嗎？”等等疑惑甚至質疑的低語，在傳導到季清附近時，居然漸漸變了風向。
而原本人們竊竊私語時不時瞟向季鳴的眼神，也開始變成撇向季墨。
季墨站在略高於眾人的演講臺上，自然將人群中的態度變化看得一清二楚。
但他心底仍舊懷著某種希冀。
確切來說，是某種不知何處而來的自信。
季鳴再怎麼厲害，也都只是他的兒子。
雖說虎父無犬子，但說到底，有幾個兒子真能強過老子的。
還不都是……
季墨的思緒在這裡被徹底截斷。
因為季清在大廳中央，將季鳴今日所收穫的一切鬼王擊殺獎勵都堆在了地板上。
層層疊疊的，密密麻麻。
式神碎片，御魂碎片，甚至還有式神力量結晶和只有擊殺鬼王才能掉落的特殊道具。
所有的堆在一起，竟像個小山似的，足足有一人高。
而且還不是個小矮子的一人高。
季墨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來了。
“這就是少族長今天一天擊殺鬼王的所有獎勵！”
“少族長說了，這些獎勵，除了要上繳族內的部分外。”
季清故意在這裡停頓了一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來，這才說下去。
“剩餘的部分，全部都拿給隊內的族人們分配，獎勵大家今天辛苦幫他找六星鬼王！”
季鳴隊內的族人們立刻發出了驚人的歡呼聲。
而其他人在露出了一臉驚詫和訝異的神色，連季墨也不例外。
其中倒是有一個人神色如常。
不是別人，正是季宣。
季墨此時也看到了季宣完全不意外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
季宣卻隔空對他攤了攤手，嘆了口氣，接著還聳了聳肩。
季鳴那邊的歡呼聲尚未停止，剛才竊竊私語的人們也很快回過神來。
特別是那群俗世的達官顯貴們。
此時也不管季墨仍舊站在演講臺上，一副主人翁的樣子，呼啦啦都就往季鳴那邊湧過去。
特別是首相，他擦了擦汗，滿臉慶幸。
幸好方才沒有直接站出來替季墨打圓場，說季鳴什麼壞話。
不然這個時候可就難堪了。
幸好幸好。
首相一邊在心底慶幸，一邊腳下飛快地往季鳴身邊擠。
首相身邊的人也迅速回過神來，替他在人群中推搡出一條小道來，讓首相能走到季鳴面前。
季鳴對於俗世的達官顯貴並無什麼太多興趣，只是往後季家人出去做任務，衝業績，總難免要和俗世的政府機構打交道。
不論如何，對方是首相，自然要給幾分面子。
也就按捺著性子，和首相握了手，寒暄了幾句。
首相的舉動，無異於公開宣告當前風向的轉變。
尋常達官顯貴也就罷了，畢竟首相還在季鳴面前呢，他們總不好越過首相去和季鳴套關係。
可季家族人則不然。
族內並不禁止族人各自組成小隊互相幫助，畢竟超鬼王期間的組隊往往被視作一種不必言說的規則。
所以小隊內部如何分配，人員又是如何流動，自然也全都沒有任何成文的規定。
簡言之，哪怕是超鬼王已經開始，小隊之間出現人員流動，也並非什麼禁忌。
只是以過去的經驗來看，各個小隊之間往往涇渭分明。
所以鮮少有人在超鬼王開始後才去更換隊友的。
而今天，這一不成文的規定被徹底打破。
一開始也不過是幾個小輩湊到季清身邊，低聲詢問是否可以加入。
季清仍舊站在宴會廳中央，迎著季墨的目光，卻並不理會他，反而是扭頭去看季鳴。
並且當中宣佈：“其他人要是想來我們隊，得先問問少族長的意思。”
“少族長說能，那就能，少族長說不能，那就不能。”
這一句話，將眾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季鳴身上。
於是季家人開始不顧一切地往季鳴身邊湧動。
人潮幾乎將還站在季鳴面前的首相淹沒。
準確來說，是有個混不吝的季家族人，本就對俗世事務毫無興趣，對首相自然也沒多少敬意，聽到季清的話之後。
本是站在首相身後的他，乾脆扒拉著首相，從他背後跳到了季鳴面前。
大聲詢問：“少族長，能讓俺們加入你們隊嗎？”
首相哪裡受過這種委屈，正要發火，被助手緊緊按住。
而那人似乎也覺得自己這話問地太急切，急切到像是想平白佔便宜似的，急忙補上一句。
“今天的收穫和俺們無關，俺們知道，加入小隊後的一切收益分成，從明天起，按俺們的貢獻計算，成不成？”
首相大為光火，狠狠瞪了一眼按著自己的助手。
助手卻悄無聲息地對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首相這才注意到季家幾乎所有人都圍在了季鳴身邊。
所有人都安安靜靜的。
卻又全都翹首以待，等著季鳴的一句回覆。
這等威望，可是方才的季墨也沒有的。
季鳴開口回應：“當然可以。”
周圍瞬間爆發出陣陣歡呼聲，而剛才從首相背上爬過來的人也立刻歡快地原地起跳。
還順手將首相當做撐杆，直接從他身上跳了過去，直奔季清那邊了。
季清見季鳴已經發話，抬頭看了一眼還在演講臺上愣神的季墨，挑了挑嘴角，帶著人去登記了。
首相則倒黴地被按倒在了地上，若不是因為助手護著，差點兒被激動的季家族人踩成肉泥。
而季鳴再怎麼遲鈍，再怎麼對俗世的事務不大上心，此時也不能再對首相的遭遇視若無睹了。
急忙把人扶起來，連聲道歉。
首相的助手趕緊給首相打眼神，首相這才壓下怒火，擠出笑容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