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蘅替他們安排的民宿在城郊一個旅遊熱點附近,報上孫蘅的名字,民宿老闆連身份證都沒查,就把鑰匙給他們了。一對小情侶隱藏在眾多遊客中也不打眼。
“我們明天就離開金陵,但不能直接去XJ。身份證這段時間最好都不要用,這輛汽車也暴露了,只能坐大巴。先去臨近城市,再想辦法取道去XJ。”奉培作為刑偵隊長,已經在最快時間想好對策。
本來就打算要逃,只是時間比他想的要早一些。他以為文鴻煜答應他的,至少在從XJ回來之前不會對顧瑜下手。看來是他高估了文鴻煜的信譽。
奉培安撫顧瑜先睡,自己卻坐在外間睡不著,開著電視看新聞。
孫蘅說文鴻煜最近有新動作,讓他密切關注。
手上的遙控器忍不住點開了新聞臺,電視上正在播報社會新聞:“B市文氏集團大量拋售股票套現,用於注資醫學科學院,共同開發治療多重人格解離症(D.I.D)患者的新型療法。據悉,研究目前已經取得顯著成果,成果將在下個月博鰲召開的聯合國世界醫療交流大會上釋出。這是文氏集團首次涉足房地產之外的行業。本臺在對文錦榮董事長的採訪中瞭解到此次合作是由文董的獨子一力促成,集團的目標是將這套療法產業化。眾所周知,D.I.D在世界範圍內都屬於不治之症,如果能得到聯合國國際醫療組織的認可,這套方案的商業價值不可估量,想必這也是文氏孤注一擲的原因……”
奉培看完新聞,眉頭皺成一團。這個文鴻煜搞什麼鬼。潛入這套療法如果公諸於世,作為第一實驗人的顧四月豈不是要跟著進入大眾的視線。一旦被媒體盯上,她根本不可能過正常人的生活。
文鴻煜是不是財迷心竅了。又或者……他根本就是想拿她來做生財工具才這麼奮力同他們爭搶顧四月?
奉培越想就越覺得心寒,如果真是這樣,他出賣孫蘅的行為無疑是助紂為虐。
看著手中的車鑰匙,奉培思忖良久,起身從隨身的揹包裡掏出一個隨身碟走下了樓。
深夜裡,民宿只有前臺還亮著一盞昏黃的小燈。年過五旬的老闆娘坐在櫃檯後面看電視。
奉培走過去問好,然後打聽起來。“我來的時候看見民宿門口有個綠色的郵筒,那是真的郵筒嗎?還是店裡用來裝飾用的?”
老闆娘放下瓜子,指了指郵筒上脫漆的中國郵政四個大字。“是真的,可以用。這裡開發前是一個村,離縣裡郵局太遠了,整個村就只有這一個郵筒。每週都有郵差過來取一趟信。現在寄信的人少了,郵差有時候隔兩週才會來一次。小夥子,你要寄東西嗎?不急的話可以在這寄,慢是慢了點,但肯定能寄到。”
奉培算了算日子,找老闆娘買了一個信封和郵票,將隨身碟放進去。收信地址填的是博鰲。
無錯書吧“嗯嗯。你做的很好。這次委屈你了。以後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文錦榮對著電話笑的很慈祥。
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的讚賞之情簡直要溢位眼底。
“老爺,少爺在書房外要見你。”徐伯立於一邊小聲提醒。
文錦榮點了點頭,對電話那頭說。“你那邊已經是深夜了吧?早點休息。”
他結束通話電話,揮手讓徐伯把文鴻煜叫進來。臉上的笑容已經褪去,掛上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爸!你怎麼能這麼做!”文鴻煜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煜兒!放肆!越發沒規矩了。”文錦榮聲音一沉,文鴻煜立刻就噤了聲。“你以前不是這麼沉不住氣的。那個女人真是..”
“不關大白的事。”文鴻煜取下金絲邊眼鏡不服氣的頂了一句。“為什麼這次要投一筆這麼大的錢進去做這個專案?”
“我很高興你是關心集團,而不是為了那個女人而來。”文鴻煜聽不出父親是否在說反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房地產泡沫已經快破了,集團需要轉型另謀出路。”
“為什麼一定是D.I.D研究?”
“之前你求我動用關係把你哥從醫學院趕走,又找了一堆精神學專家來。既然這些前期投資已經做了,就把它效益最大化。我聽說你的團隊已經研究出一套有效的潛入治療方法,藉此機會來幫文氏轉型有何不可?”
文鴻煜冷笑,他早應該明白。團隊裡這些人都是父親的人脈,有一點風吹草動怎麼能瞞過他。
“我只有一個要求,別把她扯進來。”文鴻煜低聲下氣的懇求道。
“那不行。一個月後博鰲的醫療大會,我們需要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不是例子!是人!”文鴻煜忍不住大吼出來。
文錦榮輕飄飄看了他一眼,目中自有威嚴。“沒錯。她是人,還是個有病的人。”
文鴻煜每次和父親爭論只感到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這個一手遮天的男人從不會被任何人的意見所動。除非這個人說的跟他想的相同。
“你要是有你哥一半的懂事就好了。”文錦榮看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文鴻煜敏感的抬頭,看著父親。“這件事和他有什麼關係?”
“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套療法怎麼來的?為了一個女人,兄弟相殘。簡直是笑話。我是說過不讓你哥和你爭,但如果你實在太不爭氣,你哥未必不能取代你!”文錦榮說這話時,冷靜的好像他們兩隻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
“不管怎麼樣,總歸是咱們文家的東西。你哥不追究你竊取他成果的事,你也同他示個好,醫療大會結束後,你就把那個女人還給他。”
還?文鴻煜彷彿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父親的話讓他明白,在父親眼裡根本沒有誰重誰輕的分別。誰能幫他賺到錢,誰就是文家的寶貝。
他不再試圖進行無用的爭辯。轉身離開了文家大宅。
一邊走一邊打電話給秘書讓她訂一張明天最早飛金陵的機票。又聯絡在金陵的手下,讓他們彙報奉培和顧瑜的行蹤。
“什麼?跟丟了?”文鴻煜按了按鼻樑,露出疲態。他知道奉培狡猾,已經派出足夠的人手盯著。還是給他們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快去找!我明天到金陵必須要見到他們!”
奉培幾乎是一夜沒睡,第二天天還矇矇亮,他就叫醒了顧瑜準備出發。
兩人收拾妥當開啟房門時,簡直懷疑是不是自己房裡的時鐘走錯了。這才剛剛五點,民宿裡怎麼有那麼多人在走動,還有三五成群的人嘴裡銜著包子餅子往外走。
正在奉培他們摸不著頭腦之時,隔壁房間門開啟了,走出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揹著一個女式雙肩包,包上面還掛著兩頂旅行社的帽子和一個繡著韓字的掛墜。
他看向站在旁邊的他們,友好的打了個招呼。“早上好!你們也起這麼早去排隊啊?”
“排隊?”奉培不知所以然。
一個和他同齡的女孩從房裡走出來,趴在男孩的肩頭伸了個懶腰。“是啊。今天住在這間民宿的百分之九十都是為了去旁邊那個新開園的百娛歡樂世界。是全國最大的遊樂場,可受歡迎了。今天開業,六點就提前開園了,好多人熬夜去排隊呢。我們這些跟旅行團的多交點錢,可以睡晚點。也值了。你們呢?還沒買票嗎?”
“我們不打算去遊樂場。”顧瑜和女孩說。
小情侶露出驚訝的表情。“這裡是離遊樂場最近的民宿,你們都到門口了,不去好可惜啊!”
兩對情侶結伴一起坐在民宿樓下的餐廳吃自助早餐,那兩個小情侶和奉培一起去拿食物,將包放在座位上委託顧瑜幫忙照看一下。
奉培在給顧瑜拿牛奶的時候,餘光瞟到民宿門口走進來兩個穿西裝的男人,在一群閒散的遊客中顯得格格不入。
男人拿著兩張照片,好像在問前臺什麼問題。
奉培放下玻璃杯健步衝回顧瑜所在的位置,拉起她的手。“我們走。”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兩個西裝男正往餐廳走來,此處沒有後門。他們要出去只有正面和他們交鋒。
旁邊桌一個胖導遊突然站起來搖著手中旗子。“金陵旅行社的團員,去歡樂世界的跟我來!大巴已經在門口等了。大家動作快點!五點半出發,車不等人!”
那對小情侶還沒回,奉培瞥了一眼他們放在座位上的包。心一橫,掏了一千塊錢塞進揹包裡。將他們揹包上的旅行帽取了下來,給顧瑜和自己一人頭上扣一頂。
奉培假裝遊客纏著胖導遊身邊,問東問西。顧瑜壓低帽簷跟在他們後面,被擋個嚴嚴實實的和那兩個西裝男擦肩而過。
大巴車就停在大門口,導遊需要一個個點到才放人上車。
顧瑜他們根本不知道那對情侶的名字,想要趁亂偷偷溜走。
誰知胖導遊眼尖,一把抓住一直站在身邊的奉培。“你叫什麼名字?”
西裝男在餐廳遍尋無果,已經開始留意大巴車這邊的動向。他們只有順利上車一條路才能躲過他們的眼睛。
“叫什麼?”胖導遊又不耐煩的催促了一句。
顧瑜緊張的捏著他的手,奉培定了定神說:“姓韓。”
“韓什麼?”胖導遊一邊說一邊手指在名單上一路滑下去。“哦。韓佳吧?我記得你們了,昨晚匯合的那對小情侶。”
臨時組成的大旅行團,導遊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韓佳這一對是昨天晚上入團的,他還有點印象。但長相是完全弄不清。就這麼稀裡糊塗將奉培他們放上了車。
點名耗費了一點時間,時間已經超過五點半了。導遊緊張兮兮的催促車上的人坐好,要開車了。
餐廳裡的小情侶拿著食物回到座位才發現,門口他們旅行團的大巴已經要發車。而今早那對情侶正端坐在車上。
“他們偷了我們的帽子!”男孩喊了一句,指著他們追過來。
走到一半的西裝男聽到,頭來回在兩對情侶之間轉,突然醒悟過來是怎麼回事。他們拔腿和那個男生一起追了上去。可是大巴已經揚長而去。
“導遊,後面好像有沒趕上車的旅客在追車。”有個坐在後面的好心大媽提了一句。
顧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們停車讓西裝男追上來。
胖導演眼睛都沒抬一下,低頭點著手裡的門票。“不管了。再晚就趕不上開園時間了。現在開始發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