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時候,我跟蹤了胡北。我看著他去銀行取錢,然後來到照片背後的約定地點。
他把錢無奈地交到蒙面人手裡時那仇恨著卻不敢放肆的表情,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感。
我知道,他會跟蹤蒙面人,我不怕,他不會成功的。胡北果然跟丟了蒙面人。鬥智,他還差了一點。
所以第二封快件如期來到了他的辦公桌上,這次要價是兩萬元,老地方。
我繼續跟蹤胡北,並繼續看著他無奈地跟丟蒙面人。按我的計劃,等我完整地把六張照片都用完之後,我就會讓他看到蒙面人的真面目,並徹底激發他兇狠的殺意。
對於他來說,那是必然的,我知道他應該最開始就已經做好了殺人的準備。他只是在確定蒙面人有沒有同夥,而且,他必須完全肯定,這一次殺人,絕對不能留下任何目擊者!
但讓我失算的是,我才給了他四張照片,他就已經基本確定了蒙面人是一個人獨自行動,並因此決定動手殺死蒙面人了。
蒙面人接過胡北手裡的四萬元,放心地轉身離去。他已經確定,胡北不敢怎樣——誰知道他的照片有沒有備份呢?
所以,蒙面人覺得後腦勺一痛的時候,他臉上的震驚和痛苦才會隔著那個厚厚的頭套都表現了出來。
我承認,當時我也震驚了,計劃突兀地提前了!
蒙面人倒下了,他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胡北卻像是一個瘋子,他猛地撲到了蒙面人的身上,手裡藏著的刀一下下猛烈地刺進了蒙面人的身體,濃重的血腥味在黑夜裡肆意地飄散開來。
“咔嚓”一個驚雷,大雨傾盆落下!
胡北大口地喘著氣,他一把扯掉了腳下人的頭罩,然後陰險地笑了:“黃秋?果然是你小子啊!我就知道這段時間有人在蒐集我出賣公司的證據,所以才精心設計了這麼一個圈套,來看看到底是誰在暗中謀害我,終於讓我抓到你了!”
“你……你說什麼?”
“看你也要死了,我就告訴你吧。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設計的,我只是想讓整我的人抓住這個把柄,從而忽視他正在調查的事情。”胡北得意地大笑起來。
這隻老狐狸,他真是太陰險了。
“你真是愚蠢,竟然看不出那些照片都是偽造的嗎?其實我收到快件的時候,還真心很害怕了呢,因為我後來發現了照片本身的漏洞。還好,你這個蠢貨沒發現,那麼你就去死吧!”
我閉上了眼睛,但是我還是看到了胡北號叫著揮起來的刀光。
如果我真的像蒙面人那麼蠢,這次死的就會是我了。幸好我不是。
胡北說得沒錯,照片本身是有很大漏洞的,就是第五張和第六張照片拍攝的時間差。兩張照片相隔不到二十分鐘,沒有人可以那麼迅速地分屍並收拾好現場安然離開。那點時間,也就只夠化化妝罷了。
於是,我迅速想到了這個事情中所有的漏洞,比如紅塵為什麼在被我戲弄了之後就徹底地消失了?
為了安全起見,我選擇了公司裡另一個長期被胡北打壓,但是卻像個賤狗一樣,反倒配合著胡北打壓我的人,黃秋。我把照片一張張寄給他,並暗示了他該如何戲弄胡北。
那時候我就想到了,胡北一定會殺死黃秋,只要他確定黃秋是獨自行動。
我沒有算錯,我對自己的智商一直充滿了自信。.
胡北殺死黃秋的黑夜裡真的有一雙眼睛,那眼睛,屬於我。現在,我已經有了真正的兇殺照片,我是一個真正的目擊者了。”
“下弦月細小得只剩一線彎眉,小路兩旁的樹林裡不時地傳來夜梟的啼叫,這夜路走得實在是提心吊膽的。我站在“新月墓地”的大門口,看看手錶,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這個時候來公墓還真夠刺激的。
守園人開啟門。
“山田老伯你好,我是石原伸晃,上午預約過的。”我笑著遞過白天臨時印製的假名片,是個地方議員。
“是啊是啊,只是沒想到你來這麼晚。”老頭接過名片,也沒仔細看,“需要我為您提供什麼幫助?”
“哦,不需要了,我一個人陪陪美智子就好。”
“唉,美智子是個好姑娘啊,年紀輕輕的。”老人嘆了口氣,轉身回到了小屋中。
我們說的三浦美智子半年前死於心臟病,年僅21歲,還在讀大學。其實我並不認識她,我來找她純粹是因為水谷雅子的召喚。
我有個萬里挑一,極易招惹邪祟的異常體質,水谷雅子卻是日本有名的陰陽師,經常給我傳道授業解惑,為了表示感謝,這次她讓我幫忙,我馬上就來了。但沒想到她所謂的幫忙是半夜到美智子的墓地來。
現代日本人通常是進行火葬,但也有一些比較保守的山民會集資買一處山頭,專門用於土葬,當然是天價,美智子就屬於這種情況。
半夜到墓地,我還是第一次,一路上山總感覺周圍隱隱忽忽有黑影飄蕩。美智子的墓地在山陰面,距離山門有三四里地,我走了大半個小時才走到。
水谷在電話裡說是在這裡見面,我到了,卻沒發現附近有人,想必是我到得早了。山上風大,我把自己裹緊,蜷縮在墓碑旁。
突然,地下伸出一隻手,“嘭”地抓住我的腳。我嚇得“嗷”的一聲跳了起來,與此同時,一個黑影從地下猛地躥出來,向我撲來,我嚇得連連後退,誰知那黑影居然轉頭向相反的方向跑去,一轉眼消失在密林中。
就在我驚魂未定之時,那墓碑之下一陣聲響,居然又有一隻手伸了出來,那隻手纖弱柔嫩,在微弱的月光下慘白異常。
電光火石之間,我腦中居然理出一條線來,剛才那黑影手掌寬大,是隻男人的手,現在出來的才是美智子!我嚇得拔腿就跑!跑出老遠,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道:“蘇桑,蘇先生,是我,雅子!”
竟然是水谷雅子前輩!我馬上急剎車停下來,轉頭看去,那女人從墓碑下爬出來,嫋嫋婷婷在月光下,不是水谷又是誰?
我訕訕地返回,她“咯咯咯”地笑道:“蘇桑原來很膽小呢!”
我尷尬地撓撓頭,沒有回答。
隨她走到墓碑背側,我用電筒一照,才發現這裡居然有個一米見方的孔洞,再往裡一照,一層層竟是水泥鋪就的樓梯。敢情這是個墓道,屍體大概便是從這裡運進去,巾國人是先入棺再修墳,日本人卻是先修墳再入棺。
樓梯之下兩米多有一個十幾平米的空間,中間放著一口棺材,一頭大一頭小,看樣式和中國的差不多,水谷說這只是空棺,然後將手中的電筒往牆壁上一照,我竟隱隱約約地看到一扇石門
水谷推開門,帶著我進入門裡,彎彎曲曲又下去很遠,有一間新的房間,這房間中放的棺材和剛才的一模一樣,只是憑空多了股檀木香氣。
水谷笑道:“這檀香是為了掩蓋屍臭的一”聽得我腸胃大翻。
水谷指著棺蓋道:“作好心理準備哦。”
我屏住呼吸,雙手一使勁,將棺蓋掀開,一具令人費解的女屍立時映人眼簾一說令人費解是因為她的腐爛方式實在不符合常理——四肢軀幹已經完全腐爛,頭顱卻新鮮水嫩,彷彿一個閉目小憩的女孩一樣、
“這就是三浦美智子小姐。”水谷伸手捏她的下巴,屍體的嘴巴受力張開,我嚇了一跳,以為詐屍了,卻看到水谷笑吟吟地沒動地方,便伸長脖子向裡望去,原來那美智子嘴裡竟然有張黃色的紙條。
“這是我放進去的。”水谷道,“美智子小姐的屍體本來完全沒有腐爛,但被剛才的盜墓小賊盜走了她嘴裡的一樣東西,我情急之下寫了道符塞進她嘴裡,但只能勉強保證她頭顱不腐。”
我恍然大悟,原來剛才那黑影只是個盜墓賊。她把那紙條一把抽出來,美智子的頭部立刻失水乾癟,黴變腐爛,眨眼問和身體一樣了。
“盜走的東西是什麼?防腐劑嗎?”我馬上想到了泡麵調料。
水谷搖搖頭:“應該是一顆珠子,土黃色。《左行陰陽冊》裡把它稱作‘泥丸’。”
水谷說泥丸是黃玉的一種,能防腐,固定死人的靈魂。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你讓我來這裡也是為了這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