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歲?”
“太歲是什麼東西?”
我頓時愣住了,再看這二人,似乎還有難以言說的苦衷,心中的困惑愈來愈多。
師父目光沉沉地看了我一眼,卻只是嘆氣道:“太歲,在外行人看來是能延年益壽、長生不老的滋補聖藥,普通人都趨之若鶩,但只有幹我們這行的人才知道,這種太歲,實際上就是從幾百年的墓棺裡挖出來的產自於屍體上的結晶,算是種陰物。”
“陰物?”我一愣,想起方才白肆說的話,又急忙開口,“師父,您該不會是把那東西給吃了吧?這種從死人身上弄出來的東西怎麼能吃呢?”
師父卻並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而是由白肆攙扶著坐到沙發上,喘了好一會兒氣,才從身上的包裡摸出一本古書,將古書遞給了我,聲音沙啞,開口道:“這本書,事關你的身世之謎,你若真想知道,自己多行觀摩,裡邊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說罷,師父滿臉疲憊道:“出去一趟,我也確實有些累了,扶我回去休息吧!”
也並沒有想跟我解釋太歲這東西的意思,就隨著白肆上了樓。
我目光再度落在了師父塞給我的古書上,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還是忍不住翻開了古書的第一頁。
可還沒等我看清楚上邊的內容,就見白肆又下了樓,將一個紅盒子塞到我手裡,讓我好好收著,自有用處。
我不由得一愣,掂著手裡的紅盒子,似乎還有些份量,裡頭裝著的東西還不少,下意識就想開啟。
白肆卻忽然攔住我的動作,讓我將盒子收起來,到了地方再開啟。
到地方?
到什麼地方?
對上我困惑不解的眼神,白肆並沒有出聲解釋,而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便轉身上樓。
回到自己的房間,我才忍不住開啟師父給我的古書。
才翻開第一頁,上邊就掉下來兩封已然有些褪色了的信,信上寫著我父母的名字,是他們前往鎮龍穴前寫給我的信。
頓時間,我不由得有些激動了起來。
這麼多年的困惑,以及父母為何質疑要扔下我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非要去鎮龍穴那危險的地方,都即將在此刻揭曉謎團。
我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開啟了那兩封信。
細細看一遍下來,我才知道,原來父母本就是鎮龍穴的守墓人,因十八年前鎮龍穴動盪,他們不得已才將我留給了爺爺,讓他照顧我長大。
可卻不知,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翻了翻古書,書裡還夾雜著一封前往鎮龍穴的地圖。
想要到鎮龍穴,得先上秦嶺雪山。
而師父給我的古書上則密密麻麻寫著下鎮龍穴需要避開的危險。
看完一整本古書,我心中浮現出一個強烈的念頭:自己一定要去一次秦嶺雪山!
不管那孽龍血脈也好,龍穴動盪也罷,我必須要將父母的骸骨收回來,好生下葬。
這一念頭冒出來,我心中愈發堅定,當即就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去秦嶺山的東西。
秦嶺山上氣溫常年寒冷,特別是這秦嶺雪山,據說是國內的禁區,從未有人進去過,上邊定然十分危險。
避免在雪山上凍死,我將厚衣服都塞進了包裡,定好了火車票,揹著鼓鼓囊囊的包,就打算去火車站。
也不知師父怎麼跟於家人說的,臨行之前,於世海特意來送了我一回。
他告訴我,於家的事,師父他老人家看在我的面子上,幫忙解決了。
於家的危機,算是暫時解決。
可讓他奇怪的是,昨夜一夜之間,周家那對姐弟像是徹底銷聲匿跡了似的,他的人都說沒在周家看見那對姐弟。
聞言,我心中不由得湧上一股異樣的感覺。
自從那天遇到沈壽之後,就再也沒看見過他們。
可這也不應該啊,周同光睚眥必報,不管怎麼說,就算找不到我,他也會想辦法給於家添堵。
怎麼可能一夜之間沒了動靜?
可眼下,我關心的只有秦嶺雪山上的鎮龍穴,心中雖有疑惑,卻沒想太多,只當是周家那邊出了什麼事罷。
上了火車後,我便靠在窗邊上的位置睡著了。
旅遊淡季,火車上的人並不多。
等我一覺睡醒,已經到了秦嶺縣——秦嶺山下的一個小縣城。
因為地處嚴寒,縣城裡的居民大多數都裹著厚實的大衣,才下車,我就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冷風,渾身一抖,連忙裹緊了身上的軍大衣。
在秦嶺縣吃了頓午飯,又補了些物資和壓縮餅乾,我才揹著包,拄著登山杖一步一個腳印往秦嶺雪山上走去。
山上白雪茫茫,我在這一片雪白大山之上不知走了多久,才隱約看見一個被白雪覆蓋著的山洞。
看見那山洞,我頓時大喜過望。
地圖上說,這處就是鎮龍穴的入口了。
有這本古書,能助我避過雪山上的不少陷阱與幻境。
我抑制住心中的興奮,扒開洞口的白雪,就彎腰走了進去。
一進洞裡,明顯沒有那麼冷了。
山洞裡邊,又是一番別有洞天。
不知在山洞裡走了多久,我才隱約聽見有滴水的聲音。
洞裡的盡頭,便是一條長長的階梯,直通向底下。
我心中默唸著階梯,九十九層、一百九十九層、兩百九十九層……
直到走到最底下,我才確定,這階梯的層數共有九百九十九層。
九百九十九……代表了下地獄的層數。
我心中忽然湧起一股不安的感覺,緊張地嚥了口唾沫,就拿起手電筒,往四下一照。
然而,直到看見眼前的一幕,徹底讓我僵在了那裡。
一樽棺材正用鐵絲捆綁著在空中,棺材的表面的油漆如同血一般的紅豔,再看棺材底下,正躺著三具屍體,分別是周璇、周同光,還有那個斗篷人的。
他們不知怎麼來到了這裡,又死在了棺材底下。
我眼皮不由得一跳,忙快步走了過去,一把拉下斗篷人的面具,就看見一張長滿瘡痍的臉。
這人,應該就是沈壽了。
我目光四下一掃,並沒在墓室裡看見其他骸骨。
我父母的屍首呢?!
也不知怎麼的,心中有一股強烈的聲音,在催促著我往那棺材走。
我不由自主地往那棺材走去,攀著鐵繩,爬到了棺材上邊,也不知怎麼想的,摸出了身上的匕首,猛地往棺釘上撬去。
只聽得“叮——”的聲響,棺釘就這麼被撬開了。
當我再回過神來時,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感覺到身下的棺材板不斷顫動著,似乎有東西想要從裡邊出來。
我兩眼一瞪,忙翻身往下跳。
這一摔,就直接摔到了角落裡。
再爬起來時,那幾乎有幾十公斤重的棺材板,就這麼被掀開了。
從棺材裡,緩緩坐起來一個穿著紅色衣裙的女人,她長得很漂亮,就像是從畫裡走出來似的,才剛和她對上眼,我就兩眼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我已經回到了晉城的棺材鋪裡。
除了右腿扭傷之外,身上都沒什麼傷口。
彷彿這一切都是個夢似的。
佘老闆卻說,他是在後山上撿到我的,當時的我身上還揹著我父母的骸骨,身上受了挺重的傷,足足昏迷了七天七夜。
直到第八天,我才終於幽幽轉醒。
在床上又躺了好幾天,我的傷勢才好得差不多,事到如今,我還搞不清楚在鎮龍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自己又為何會從千里之外的秦嶺雪山出現在晉城。
但我唯一有印象的是,進穴之前,我按照白肆的囑咐吞下了其中一顆太歲。
也許是那顆太歲救了我吧。
那之後,我就繼續留在棺材鋪裡幫佘老闆看店,渾渾噩噩地又過了大半個月。
這天,一個漂亮的女孩突然敲響了店鋪的門。
她的臉,跟龍穴裡的那個女人幾乎一模一樣。
她說,她就是和我自幼訂婚的未婚妻,叫李夢蝶。
而鎮龍穴裡的女人,是她的真身。
我心中雖然震撼,但也沒有多意外,這麼多年了,我還是頭一次看見媳婦的模樣和她的名字。
那之後,我就將父母的骸骨埋在了後山,接替了佘老闆的棺材鋪,替他看著店。
至於鎮龍穴裡發生的事,我倆都心照不宣沒有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