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始祖的神心,堪稱世間最有力的動力源頭,結合一品神道,遠比宇宙中自然形成的黑洞還要可怕得多。
蔓延宇宙各處的三途河水,滾滾流淌,改天換地,所到之處,星河位移,虛空倒轉,時間,空間的侷限被打破,九大亙古之道,七十二至尊聖道,三千大道,十萬小道規則在宇宙各處顯化而出。
這是天道的本能,想要以規則鎮壓三途河的力量,阻止天荒的雲恆匯聚起三途河的力量,破境始祖,威脅到天道自身。
在地荒閉關的二十餘萬年,雲恆早已經悟透了第九重紫霄天境,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始祖之路該如何走,但卻不敢輕易嘗試破境。
不只是引來的天道之劫可怕,長生不死者與當世始祖同樣是極大的威脅,任何一個都有可能讓他殞落在破境始祖的前一刻。
從煉化大魔神後,雲恆便已經窺探到了始祖之境,知曉自己的始祖之路上必有一劫,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他佈局地荒,聯手地藏王,將主意打到了冥祖和三途河的身上。
天道強大,便是始祖也不能與之爭鋒,唯有長生不死者可以勉力抗衡,藉助冥祖和三途河的力量,對抗天道,是他破境的契機。
以青帝蓮身化為分身,遠走邊荒,藉助外界宇宙之力,成就一尊始祖戰力,加上殘燈,地藏王,三大始祖阻攔永恆真宰,屍魘,黑暗尊主這些當世強者,為他創造破境的機會。
靈族,是意外之喜,龍鱗古樹更是分外難得,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盡數匯聚到了一起,為雲恆的一品神道之路奠定基礎。
浩瀚如汪洋的生死本源從萬流境奔湧而出,匯入雲恆的體內,這股力量超然,強大,抬手間便可改換星河。
三途河本身的力量,甚至於超越了先前與雲恆交手的受了重創的冥祖本身許多。
三途河,代表著巔峰冥祖的道法,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登峰造極,舉世無雙,想要完全調動它的力量,唯有巔峰狀態下的冥祖,便是重傷後的冥祖,也做不到。
此刻的雲恆自然不可能強過巔峰冥祖,更不可能掌握整個三途河,好在他的目的也並非是執掌三途河,而是藉助三途河的力量,破境始祖,渡過天道劫罰。
抽取三途河這個‘無主之物’的本源,比掌控它要容易得多,涸澤而漁,從來比開闢出一片肥美魚塘簡單。
天荒上匯聚的劫雲越來越深邃,越來越玄妙,其中所蘊含的力量也愈發恐怖。
天劫不再單獨以雷霆的形式出現,地火水風,亙古九道,天道道法,層出不窮。
有妖祖展翅,祖焰燃神嶺。
有祖龍吐息,龍威攝龍巢。
有皇天后土,宇宙星海的真理界形,化作一方獨立宇宙,斡旋造化,掌緣生滅。
……
有刀,有劍,有道,有佛……
雲層凝散不定,雲天之後,若隱若現一座座天宮。
這天宮與白玉京有幾分相似,但卻更加威嚴,更加讓人望而生畏,肅穆而莊嚴,其中每一道身影都沒有絲毫的感情流露,如同天道的化身一般,道無涯,亦無情。
雲恆眉頭微微舒展,雙眸緩緩睜開,眸如星海,明如皓月,抬手望去,洞穿雲天仙宮,無視道法諸神,直接見到了天宮之內那盤坐在紫薇帝座之上的偉岸身影,帝袍天冠,玉龍纏腰,整個宇宙都在圍繞其旋轉。
雲恆從未見過這道身影,也從來沒有聽說過與這道身影有關的任何訊息,但在見到祂的第一眼,心中便生出了二字——‘神帝’。
神境之下盡凡俗,擺脫凡俗之身,可為真神,真神破太真,為大神,大神破無量,可封王稱尊。
神王神尊便是神之一字點綴的終極,至於諸天,天尊之流,只是時代的產物,應運而生,並不直接與境界掛鉤。
無量之上的半祖,始祖,也多是對實力的尊敬,稱尊之後,又做祖。
有始有終境的始祖也好,天始己終境的始祖也罷,終究還是侷限在始祖這個境界內,只是自身修為境界的體現。
但‘神帝’,無需字首字尾,無需其餘修飾,諸神之帝皇,神道之終極。
便是古今始祖,亦是諸神之列,亦是神帝的臣子,下屬。
有帝心者,不屈於人,有神心者,百折不撓,敢凌駕於諸神,始祖之上,已不是修為境界便能夠解釋了。
煌煌如天,眼前這道身影,只有一種解釋,祂是天道。
雲恆盤坐的身軀站了起來,他的神念已經藉助天荒的宇宙脈絡,洞知了宇宙規則的運轉,宇宙本源的執行,對於天道的瞭解已然入門,對於借鑑而言,已然足夠。
萬道劫光如天河之水般傾瀉而下,將灰海淹沒,整個天荒都化作了天劫之力的海洋。
昊天,第四儒祖等人帶著孟家人,劍界諸神遠遠退去,退至天荒邊緣,望著被天劫氣息整個覆蓋的天荒,一時無言。
人力有時而窮,天地之力卻是無窮無盡,便是半祖望著這一幕,都會不由生出渺小之感。
饒是魂元也不免擔憂起來,這般景象,只怕始祖也難全身而退。
只是片刻後,天地間響起錚錚劍鳴,一道神虹從劫光海洋中飛出,如天河,如神橋,最終化作一柄白玉神劍,正是神秀。
寂滅一切的天劫海洋中,有一股氣息逐漸復甦,蒼茫,強大,觸之生畏。
一重重天宇世界撕裂開劫光之海,湮滅了萬千道法,如開天闢地般撼海而起,沖天而去。
一重,兩重,三重……十重……直至三十六重。
三十六重天境現,雲恆踏天而來,登天而去,破碎的身軀以電光火石的速度發生著本質的改變,他渾身氣息不斷改變,變得愈發深邃,神秘,從實到虛,又由虛到實,似要超脫天地間,從此不在五行內。
劍池出現在三十六重天境世界的最頂端,翻轉倒扣,化作一輪劍氣黑洞,吞吸劫光海洋。
雲天之上,那道盤踞中央的‘神帝’身影,第一次有了動作,祂的面孔朦朧,比冥祖更加深邃,不可視,不可知。
祂出手了。
宇宙中,有劍吟。
神帝出劍,萬道臣服,無盡劫光匯入神帝之劍中,天荒劫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了三成,匯聚成這一劍之力。
雲恆的身上,一層層死皮褪去,露出白淨的肌膚,刀削斧鑿的肌肉勾畫出明朗的線條,他的身上瀰漫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氣息,武道始祖,有始有終。
他探出手掌,握住神秀,舉劍向天,而後出劍。
正是劍道神通,‘吾身天道劍’。
我即天道,眾生拜我。
修為破境始祖,渾元神道亦是徹底圓滿,成為了與天道並肩的神道,雲恆的心境亦是發生了改變。
兩柄劍在天荒中碰撞,宇宙中的劍道規則在兩劍碰撞的瞬間,出現了絕對的真空,規則不存,唯劍永恆,這是超越了規則的劍道,是純粹的道。
破境始祖的一瞬間,渾元神道歸於圓滿,渾元奧義也自然誕生,十成奧義,盡歸己身,世間其餘奧義對於此刻的雲恆而言,已是失去了價值。
渾元神境亦是在這一刻化作了始祖界,與普通的始祖界不同,雲恆的始祖界太過浩瀚,此刻隨著蛻變,白玉京外開始衍生出一塊塊陸地,隨白玉京和九重紫霄天境世界一起朝著上方升起。
邊緣地帶的三千世界,則是化作三千座無缺的大世界,吞吐混沌,朝著始祖界的下方墜落。
雲恆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強大,體內的神氣由半祖神氣蛻變為始祖神氣,質與量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白玉京為天,三千界為地,天地之間,有鴻蒙初判,混沌初開,物質在坍縮,在匯聚,而後以新的形態呈現出來。
一種種可用來鑄就神器的頂級神材在始祖界內誕生,散佈在虛空中。
雲恆的神念掃過,將這些神材盡數收走,融入劍池之內,與劍池內的天劫海洋融為一體,化作推動劍池蛻變進階的材料。
遠處,三途河最後的本源力量匯入萬流境內,在無數靈族的託舉下飛入雲恆體內。
所有殘餘的靈族一起匯入始祖界內,修為達到神境者落入白玉京,其餘的則墜入三千界。
到了這一刻,天劫已是無法再奈何雲恆。
灰海不復,天荒化作死寂,只留下一道身影站在雲天之下,一步步朝著雲層中走去,如老友赴宴,甚是灑脫。
始祖神氣在雲恆的體表凝聚成一件青衣,款型一如往昔。
雲層中的劫光本能的想要對雲恆發起攻擊,但尚未靠近便被渾元神道吞噬,煉化,頃刻間化為己有,成為渾元始祖界的一部分。
他越往前走,劫雲便散去一截,等他走到中央神闕門外之時,天荒的劫雲已是散去大半,能量回歸天地之間。
雲恆站在神闕帝宮大門外,窮極目力,看向那盤坐的神帝身影,威嚴,強大,是真正天道的化身,在祂的身上,雲恆沒有感受到絲毫情緒的波動。
雲恆的目光肆無忌憚的打量著神帝,又掃過神闕內的一切,神闕內並非只有神帝的身影,萬神千祖,排列整齊,是世間諸道的化身。
這些身影,不似神帝那般朦朧不可視,在雲恆的眼前無法遮掩容貌。
諸神容貌大多陌生,但也有許多是雲恆所熟悉的。
荒天,龍主,池瑤女皇,昊天,天姥……
俱是當世實力強大,天賦頂尖的一批修士。
雲恆一時驚奇,又生出極高的興致。
“這些人,就是你選出來的追隨者嗎?神帝?或者說天道?”
雲恆朝著神帝身影發問,自然沒有得到任何答覆,祂只是單純的天道化身,是天道的投影,如殿內其餘身影一般,不可能存在感情。
劫雲消失的速度越來越快,顯然已經接受了雲恆這個與天道並肩的傢伙存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選擇了妥協。
雲恆回頭看了一眼只剩下不到先前一成的劫雲,心中做了決定,隨即一步邁入了神闕大殿之內。
霎時間,那盤坐的神帝身影豁然起身,拔出置於帝座旁的帝劍,一劍劈出。
這一劍,比起先前一劍更強出數倍不止,是真正的神帝之怒,天道之怒。
雲恆舉劍格擋,目光則是死死的盯著出劍的身影。
這一劍,耗盡了天道投影的力量,露出了神帝的容顏。
雲恆瞳孔微縮,心中剎那間明悟了許多。
無匹的力量衝擊在雲恆的身上,將他從天穹打落,一直墜落到萬流境,將萬流境撞得崩塌,碎裂成數百塊大小不一的陸地。
天荒邊緣的諸神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見到前一刻尚站立雲端的恆祖,下一刻便被一股恐怖的劍光劈落,撞碎了萬流境。
魂元望著散去的劫雲,心中長舒一口氣,雲恆雖然被一劍劈落,但那股始祖氣息卻依舊在不斷增強,絲毫沒有受傷的跡象。
天荒成塵,終是造就了古往今來,第一位一品始祖。
異時空扭曲,三大始祖戰場重現真實世界,殘燈大師僧袍無垢,絕路戟橫絕天地,地藏王長髮飄動,掌中萬佛祖印縱橫,青帝之身立於妖龕頂,以時間秩序為武器。
黑暗尊主,永恆真宰,屍魘各據一方,彼此之間並不信任。
他們現身的一瞬間,自然也察覺到了天地間多出了一股超然的始祖氣息,即便同為始祖,也讓他們生出幾分畏懼之心,絕不是簡單的有始有終。
眾人的目光皆是看向萬流境的殘墟,不多時,一道青衣身影從廢墟中走出,抖了抖身上的塵埃。
青衣身影的臉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諸位的始祖之戰這麼快就結束了嗎?不知道最終誰勝誰負?”
永恆真宰一身白色儒袍,臉上亦是露出笑意。
“三途河本源與冥祖的道果既然已經被恆祖所得,我們再打下去又有什麼意義,這一次,恆祖才是唯一的贏家。”
屍魘與黑暗尊主沒有回答,暗中以神念交流了一番後,聯手退走。
雲恆沒有出手阻攔,任由他們離去。
永恆真宰以神念傳音給第四儒祖,卻是得到了意外的結果,搖搖頭,旋即孤身一人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