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墳撞了邪?”
“還死了十好幾個青壯?”
鄭二伯納悶道:“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沒聽到半點風聲?”
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帶有神秘色彩的非正常死亡事件,更容易傳的沸沸揚揚才對。
黃子然皺眉問道:“人是哪天死的?”
韓斌搖頭道:“具體哪天不清楚,但肯定在三天前出的事。”
“大前天,我老丈人被紙坊頭村請去做木匠活。”
“到地方後,看到紙坊頭村曬穀場上搭了個大靈棚。”
“村治保主任還帶著民兵,守在靈棚四周圍。”
“不讓任何人接近……”
韓斌老丈人心裡好奇,就跟治保主任打聽怎麼回事。
治保主任開始藏著掖著不說情況。
後來被問急眼了,拉開圍著靈棚的布簾子,讓韓斌老丈人自己看。
還說請他來就是給屍體打棺材的。
韓斌老丈人往裡只看了一眼,就被嚇的坐地上起不來了。
靈堂裡十來具屍體,沒一個囫圇個的。
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被開膛掏了心肝肺。
死狀慘的都沒法用語言描述。
他老丈人被嚇的徹底幹不了活了,哭著鬧著要回家。
治保主任無奈的恐嚇了他老丈人一番,讓回去後不要亂說話。
不然被邪祟找上門,肯定落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恐嚇完後就讓人送韓斌老丈人回家。
他老丈人是個心裡藏不住事的。
夜裡叫醒老伴說紙坊頭村的事兒,恰好被起夜的韓斌聽到了。
聽韓斌講完來龍去脈,鄭二伯沉聲道:“紙坊頭村是在捂蓋子。”
“看來事情不小!”
所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要事情捂住,過上一年半載被人淡忘,也就相當於從沒出過事。
尤其是碰到能讓人掉烏紗帽的事兒。
那更是會拼了命的捂住蓋子。
黃子然面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他望著走在隊伍最前方,身影在夜色中已經模糊了的秦老漢。
低聲罵了句:“操!”
“老東西果真沒安好心!”
“那十幾個人的死,絕對和魚國大墓有關!”
“紙坊頭的村幹們肯定也參與了!”
其實在八九十年代,村幹勾結盜墓團伙的事並不少見。
膽小的村幹會暗地裡給盜墓團伙行方便,事前事後收些好處費。
膽大點的會主動跟盜墓團伙勾結。
甚至有些村幹本身,就是盜墓團伙的幕後老大。
在八十年代初期,我親眼見過村長組織村民,明火執仗盜挖帝陵的。
甚至盜挖帝陵時,還組織十幾號村民拿著獵槍在四周巡邏,防備其他村的人過來搶寶貝。
當時周邊村有熱心人舉報給了文管所。
文管所派了兩名工作人員去看情況。
結果還沒到帝陵跟前,就被槍口指了腦袋。
兩人嚇的屁都沒放就夾著尾巴跑了。
不過第二天有關部門就找了村長。
一番溝通後,村長組織人把挖開的墓道填了回去。
在當時,這種事不止咸陽塬上發生過。
在豫省也有過。
豫省那邊也是協調溝通,最後文管部門給了村裡五千塊勞務費,讓村裡把挖開的地方都填了回去。
不過這種處理方式,也僅限於八十年代初期。
隨著後來對盜墓打擊越來越嚴厲,跟盜墓掛鉤的都是依法處理。
九十年代嚴厲打擊盜墓時,還槍斃過不少盜墓賊。
再說回眼前。
韓斌眨巴了兩下眼,縮著脖子道:“治保主任都帶著民兵守屍體了。”
“村裡管事的人肯定都有參與。”
“我知道兩位老哥都是藝高人膽大的主,肯定不怕事。”
“但老話說的好,強龍不壓地頭蛇啊!”
“紙坊頭村是人家的地盤。”
“去了討不到好不說,指不定還惹一身騷。”
“咱們乾脆來個不告而別……哎呦!”
沒等韓斌說完,黃子然摟著他脖子的手臂猛然用力收緊。
勒的他哎呦呦的慘叫起來。
“脖子快斷了!”
“黃哥,不,親哥!”
“親哥快鬆鬆手!”
韓斌倒是能屈能伸。
眼看被勒的喘不上氣了,趕忙改口叫黃子然親哥。
黃子然略微鬆開了點。
盯著韓斌道:“我們是強龍不假。”
“但你也算半個地頭蛇。”
“你必須跟我們去紙坊頭!”
韓斌聞言身子一軟。
耍死狗似的倒在地上:“親哥哥欸!”
“合著剛才那麼多話都白說了?”
“還是你壓根不信邪?”
“介要四在天津衛,非得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邪門!”
韓斌說完昂起腦袋閉上眼。
滿臉混不吝的勁兒喊道:“勒啊!”
“勒死我,就算你是個爺們!”
我眼看要鬧大,就準備上前說和兩句。
可鄭二伯卻拉著我低聲道:“韓斌耍的是津門混混那套。”
打民國開始,津門混混形成了十分獨特的爭鬥規矩。
這套規矩分為文打和武打。
文打是說最狠的話,挨最毒的打。
只要約定好按文打的規矩來,挑事的一方就要一動不動的捱打。
捱打時只要說出一句軟話,發出一聲疼痛聲,就算輸。
如果被打的頭破血流斷胳膊斷腿,都沒服軟,沒發出疼痛聲,那就算贏了。
贏了的人通常會聲名鵲起,在津門混混中獲得極高讚譽和地位。
當然,文打中打人一方也不會下死手。
通常打到斷胳膊斷腿的程度,就會停手認輸。
真要在文打中把人打死了,反而會名聲掃地成為津門混混中的笑柄。
津門混混爭鬥中的武打,也不是說兩人真動手。
而是相互比狠。
約定武打後,第一場比跳油鍋。
誰不敢跳誰就輸。
如果都跳油鍋,那就會滾燒紅鐵板。
要是都滾了燒紅的鐵板,第三場可就厲害了。
比的是把腦袋放到鍘刀下面挨鍘。
這場挑戰的一方把腦袋放到鍘刀下面,被挑戰的一方按著鍘刀往下鍘。
一刀下去,絕對人頭落地。
要是挑戰的膽怯了,就會主動認輸。
不過也有頭鐵不認輸的……最終用生命換取勝利。
其實不管文打還是武打,津門混混玩的都是一個狠字。
透過頭鐵混不吝的勁兒降服對方。
讓對方輸的心服口服。
此刻韓斌的言行,還真挺有津門混混的那股勁兒。
黃子然戲謔的笑道:“跟我玩混不吝?”
“覺得我不敢勒死你是吧?”
“看我不……嘶!”
黃子然突然倒吸口涼氣,像受驚兔子似的蹦起來快速後退。
退到五步開外停下腳步。
驚恐的指著韓斌道:“快看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