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然爽快道:“沒問題!”
“老鄭經驗豐富,小陳年富力強。”
“咱倆再幫忙打打雜,半晚上就能挖進墓裡!”
我皺了下眉頭。
覺得他把盜墓想得太簡單了。
就算大墓位置準確無誤,一晚上挖進去的難度也著實不小。
因為盜墓,尤其是盜大墓,不是隻知道墓的位置就行。
先要下扎杆或洛陽鏟,探出墓的深度。
再卡邊探出墓的大小和形制。
根據這些資訊確定墓室和棺槨位置之後,才能定出打盜洞的位置。
準備工作就得忙一晚上。
嗯,也有許多半吊子盜墓賊不管這些細節。
發現墓了只管黑著頭往裡挖。
至於是挖進墓室,甬道,墓道,還是挖偏了,那就全靠運氣。
不過我關心的不是一晚上能不能挖進墓裡。
而是在琢磨秦老漢口中的縣誌。
盜墓賊可以不看史書,但不能不看縣誌。
因為史書很少記載達官顯貴葬在哪裡。
但縣誌中卻會記載!
甚至會詳細到墓葬詳細位置!
如果秦老漢手裡的是寶雞縣誌……說不定會有關於西周王室墓葬的線索!
我越想腦子越熱。
忍不住插話道:“您剛才說的縣誌,可是寶雞縣誌?”
秦老漢咧嘴一笑。
像是被撓到癢處似的,得意的昂起頭來。
“當然是寶雞縣誌。”
“最初編纂寶雞縣誌是在大明弘治年間。”
“流傳到萬曆年間時,已散佚成殘篇。”
“於是萬曆年間再次續修。”
“到了崇禎十三年,又在萬曆年本基礎上進行增刪。”
“後來農民軍和清軍打來打去,殺的人頭滾滾十室九空。”
“縣裡富戶豪族死走逃亡十不存一。”
“家祖趁亂帶著崇禎版縣誌中的古蹟卷,人物捲逃回鄉下……”
秦老漢祖上帶回鄉下的古蹟卷和人物卷,恰恰是最可能記載古墓線索的部分!
這是巧合?
還是秦老漢祖上有意為之?
嘶!
秦老漢祖上,該不會也是盜墓賊吧?!
這念頭一冒出來,就在我心裡揮之不去。
秦老漢依舊興致勃勃的講著:“清康熙年間,寶雞縣重修縣誌。”
“但本地大族在明清兩朝更迭之際,死的死走的走。”
“所以重修縣誌時的編纂者多為外地人,或者寒門出身的泥腿子。”
“對縣內名勝古蹟歷史人物的考據,比崇禎本縣誌差了十萬八千里!”
“尤其是關於西周王室墓……”
說到關鍵處,秦老漢突然拍腿道:“哎呀,光顧說話了,走的太慢快跟不上隊伍了。”
“咱們快走兩步趕上去。”
秦老漢邁開大步埋頭趕路,絕口不提西周王室墓的下文。
他要不多說那個“墓”字還好。
可就因為說了個“墓”字,讓我心底像多了只貓似的。
抓心撓肝的那叫一個難受。
只想搞清楚,崇禎版縣誌到底寫了關於西周王室墓的什麼內容。
我小跑兩步,追著秦老漢問:“繼續說啊,縣誌寫了關於西周王室墓的什麼?”
秦老漢慢條斯理的捋著頭髮。
裝模作樣的想了半天。
最終拍著後腦勺道:“這人啊,上歲數了就記性不好。”
“以前我能把崇禎版縣誌倒背如流。”
“現在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這話如同冷水,澆了我一個透心涼。
琢磨著秦老漢肯定是故意的!
他說“西周王室墓”這五個字,就是為了吊我胃口!
我正這麼想呢,就聽秦老漢繼續說道:“不過忘歸忘,可書還在呢。”
“只要這次合作愉快。”
“事成之後,我可以把縣誌拿出來給你們看。”
果不其然!
他就是在吊我們胃口!
用縣誌畫了個大餅,讓我們乖乖聽話的幫他盜墓!
黃子然笑眯眯道:“老哥哥你就準備好縣誌吧。”
“肯定讓你滿意。”
秦老漢嘿嘿一笑,不再多言。
黃子然拽著我落後了幾步。
趁機湊到我耳邊低聲道:“老東西在畫餅呢。”
“你要貪心就著了他的道了!”
“魚國大墓估計不簡單,咱們先順著他來。”
“到了大墓跟前在見機行事。”
我點點頭,加快步伐追上前面隊伍。
午夜時分趕到戴家灣,隊伍休息了半個小時。
秦老漢起身道:“大家再辛苦辛苦,咱們攆天亮趕到紙坊頭村。”
“紙坊頭村的村長家過事,請咱們去演三天!”
“這三天管吃管住!”
“演完了按場次分錢!”
眾人立馬像打了雞血一樣,嗷嗷叫著起來趕路。
大家之所以這麼興奮,全是因為管吃。
那年頭,村裡飯菜難見葷腥。
只有過婚喪嫁娶這類大事時才有葷腥。
而連演三天,絕對屬於大操大辦。
說明主家不差錢。
辦事的飯菜自然也少不了油水。
秦老漢揹著手在前領路,眾人亂哄哄的跟在後面。
黃子然給鄭二伯,韓斌和我打了個眼色。
我們四人很有默契的走在隊伍最後。
黃子然問道:“老鄭,紙坊頭村在啥位置?”
韓斌搶先答道:“從這裡往西南走,在市區西邊,渭河北邊。”
市區西邊,渭河北邊?
正好是秦老漢說的,魚國大墓的位置!
難道大墓在紙坊頭村附近?!
韓斌苦著臉道:“我下鄉的地方,就在紙坊頭正對著的渭河南邊。”
“沒想到這次去的會是紙坊頭村。”
“還要連著演三天。”
“萬一附近村民去看熱鬧,指不定就會認出我。”
“再添油加醋傳點閒話出去……”
打把勢賣藝的自古屬於下九流。
別說那時候被人瞧不起。
放到如今搞大棚演出,街頭賣藝的,也依然被人瞧不起。
韓斌要是被人認出傳了閒話,那肯定會家宅不寧。
“不行不行。”
“不能去紙坊頭村……”
韓斌越說神色越慌。
那慌張勁兒,不像是害怕被人傳閒話。
更像是打心底出現的極度恐懼。
黃子然和鄭二伯都看出韓斌不對勁兒。
兩人一左一右摟住韓斌脖子。
控制犯人似的控制住他。
鄭二伯在他後背輕輕拍了拍。
柔聲道:“小韓,咱哥倆剛才無話不說。”
“現在,你也不能藏著掖著。”
“這麼慌張,到底怕的是什麼?”
“我,沒,沒怕……”韓斌慌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腦門上更是冒出豆大的汗珠。
“就是,就是聽人說。”
“說紙坊頭的村民挖墳撞了邪!”
“死了十好幾個青壯!”
“你們聽我句勸,那地方不能去,絕對不能去啊!”
“去了不死也得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