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投票結果陳酣閉著眼睛都能想到,然而也確實印證了他的想法。
絕大部分的族人都希望可以殺死燭龍得到他身上的火種。
族長仍舊想要站出來說什麼,可是那個男人卻露出滿意的微笑,拍了拍手掌,“這可是民心所向,族長是個識趣的人,相信也不會和他們對著幹。”
族長的眼神銳利起來,看向了在他心目中十分淳樸老實的族人,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但是陳酣明白,他和剩下幾個少數人的反對票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人類說到底還是群居動物,投反對票的人已經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表達內心的想法了,至於所謂的反抗是不可能存在的,一旦反抗就會被大家群起而攻之,逐出部落。
而逐出部落之後,也就只有死路一條。
他嘆了口氣,突然萌生出幾絲同情。
人類之間的相處從未變過,過去如此,現在也如此,“奇怪”的人就會需要承受很多來自外界的惡意。
這時,把陳酣完全包裹起來的氣泡突然爆發出七彩的光芒,刺得他完全睜不開眼睛,他捂著雙眼,只覺得眼角處溼漉漉的,大概是來不及閉眼的生理眼淚。
“發什麼神經?!”陳酣死死閉著眼睛,連著五官也皺起來。
雖然他目不能視,但是能聽到外面廝殺與地動山搖的聲音。
陳酣的眼皮跳的愈發厲害,他其實已經大致知道即將會發生什麼了,刺眼的光還在持續的激盪著,並且依舊只對他一個人起作用。
他有些恍惚,挪開了雙手,竟是想要在這種情況下強行睜開眼睛!
光線亮到讓陳酣的眼皮都刺痛的厲害,像是針扎一般,他略微適應了強光後,就愣是睜開了雙眼,“我倒是要看看……”
“你們在搞什麼鬼把戲……!“
“顧桒——!”
只是所有的故事都要配一個為時已晚的結局才足夠戲劇化,才足夠牽扯人心。
周圍的時間瞬息萬變,以極快的速度流逝,周圍的樹叢肉眼可見變得茂密,再到凋零枯萎,而底下的族人也有了衰老的趨勢。
只是短短的幾分鐘,竟是讓時間穿梭了許久。
陳酣才不管時間過去了多久,他雙目赤紅的看著下方倒在血泊中的燭九陰。
和一旁早已擺出了勝利者姿態的男人。
顧桒就這麼靜靜的躺在山海之間,盤旋在一起的身軀逐漸化成了點點光彩,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最後化成了那個男人手中一隻透著血色的蠟燭。
陳酣僵直不動的身體一個踉蹌,他剋制不住的顫抖起來,他從來沒有起過那麼重的殺心,他要殺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毀掉最後一個世界。
可惜,以他的力量根本無法突破這薄如蟬翼的氣泡膜。
太可惡了。
他想,冰涼的眼淚從眼眶中爭先搶後的湧出來,在這片土地上,再也沒有了顧桒一絲一毫的氣息。
“顧桒,顧桒……”陳酣叫著他的名字,起初竟一下哽咽住,“顧桒!!”
他放聲喊道,滿是悲慟。
“顧桒……”他聲音漸弱,張了張嘴,嗚咽起來。
世上再無他。
原來如此,所以這最後一個世界的意義就在於告訴他,顧桒只是一個已逝之人。
陳酣紅腫著眼睛,面無表情地坐在氣泡裡,眼淚卻一直撲簌簌的往下掉,他哈出一口寒氣,看著天,猛然覺得上古時期的冬天又冷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