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藤蔓如靈蛇般扭動,一青鸞子弟不慎被藤蔓纏住,妖力霎時如潮水般抽離。
痛苦哀嚎自水晶球中溢位,在寂靜的庭院迴盪,更添幾分詭異。
江無虞眉心緊擰,親眼看著靈植園萬千珍稀靈芝靈草毀於一旦。
青霄不動聲色觀察著江無虞的神情變化,斟酌開口。
“宗主,這槐樹妖詭異至極,一經觸及其藤蔓,便會被強制汲取妖力或精血。”
“因這場變故,青部近乎半數靈植被毀,這些靈芝靈草,多為試煉者耗費數月心血培育的成果,如今卻都成了爛泥裡的殘枝敗葉。”
江無虞啟唇,語氣冷若寒霜。
“那槐樹妖眼下‘身在何處?”
“已被封鎖在靈植園東南角,聽候宗主您的發落。”
青霄繼續說道。
“屬下曾審訊過她,質問是否有人在背後指使,要她攪亂宗門試煉。可她只滿口汙碎之語,旁的一概不理。”
江無虞起身,踱步至臺階邊緣,微微仰首,凝著無邊月色。
“這槐樹妖來歷不明,手段陰毒,在我虞枳宗試煉期間興風作浪,斷不可輕饒!”
她抬手輕揮,青羽靈笛懸浮於掌心,幽藍光芒順著笛身紋路蜿蜒遊動。
“此妖作惡多端,本當嚴懲,但我虞枳宗以仁立宗,自不會行那虐殺之事。”
她聲音清冷,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將其妖丹剝離,封禁百年修為,再貶為靈植園最低等的守護靈。”
“往後百年,她須日夜守護靈植,不得離開秘境,不得有絲毫懈怠。”
江無虞說著,又停了下。
“待百年期滿,若她真心悔過,便可重獲自由,但若仍不思悔改……”
她話音未落,手中靈笛陡然迸發出凜冽寒意。
“定不輕饒。”
青霄點頭,心中亦是氣憤難平,是以格外贊同這結果。
片刻,他忽而想到什麼,忙道。
“宗主,試煉只剩兩日,於秘境中更是僅有兩年光陰,那些靈植乃宗門考核的關鍵,如今毀於一旦……”
他面露艱難之色。
“靈植培育非一朝一夕之功,雖有千年溫養土,可像紫心雪蓮這類本需吸收百年日月精’華的靈植,只餘兩年時間,實在勉強,況且……”
江無虞抬手揉了揉酸脹的眉心,青霄見狀,話音一頓。
“繼續說。”
“況且此次變故後,試煉者心神俱疲,即便重新分發幼苗,也未必能培育出與初次一模一樣的成果。”
江無虞沉思片刻。
“傳我令諭,所有青部試煉者皆需重領幼苗,無論此前培育進度如何,皆以今日為始,統一計時。”
“虞枳宗考核,當以公平公正為綱。”
江無虞眸色幽沉,語氣愈發冷冽。
“此次變故雖屬意外,卻也是試煉的一部分。”
“能在絕境中培育出新的生機,或於亂象中穩住心神、從容應對,才可見這些人心智的堅定,亦能甄別出真正堪當大任的宗門棟樑。”
青霄重重頷首。
“宗主所言極是!”
江無虞微微眯起雙眼。
“另外,將溫養土按三倍劑量調配,再開放靈泉灌溉。”
她轉身望向不遠處沙沙作響的梧桐樹,語氣加重。
“兩日後的考核,便以新生靈植的品相與生機為評判標準。”
“能在此等困境中堅守本心、破局而出者,才是虞枳宗真正需要的人才。”
青霄望著她決然的背影,心中暗歎。
虞枳宗以仁立宗,卻非婦人之仁。
宗主此舉,既能讓試煉者在絕境中突破,又能借此甄別真正的可造之材,實在高明。
“屬下明白。”
青霄應下,又想起一事。
“那趙承宇之流,在此次試煉中私心雜念作祟,擾亂秩序,該當如何處置?”
“他們雖未正式入門,但僅憑對其他試煉者下黑手,已經足以將其驅逐出境。”
江無虞陡然間冷哼一聲。
“趙承宇等人,雖未正式成為我虞枳宗弟子,但在試煉期間私心雜念,擾亂秩序,也不能輕易放過。”
“逐出秘境是必然的,但這樣輕拿輕放,未免太便宜他們了。”
她下顎緊繃,眼底飛速掠過一抹厭惡。
“敢在試煉中胡作非為,勢必要讓他們為之付出代價,否則人人如此,我虞枳宗將來如何選拔賢才?”
青霄垂首,靜靜等候著江無虞的吩咐。
“廢去他們的全部修為,再驅逐出境,殺雞必要敬猴,屆時在秘境中,你召集所有試煉者,親自執刑。”
“是!”
子夜月光裹著寒氣傾灑而下,將庭院裡的青石板染成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