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良穆在樓底下轉了兩圈，壓根兒就沒發現封陽的人影。他有些自嘲。
也是，封陽也不會在原地等他，從來都不會。
還能去哪兒呢？
彭誠說讓他去同學家借住或者給他去在酒店開間房，同學家能去哪兒呢？
杜蘅。
除了她，他也想不到別人了。
想著，趙良穆直接撥通了江賓果的電話。
“江老師，我是封陽哥哥。”
“啊啊啊有事兒嗎？啊對了，我本來是說這個週末來做家訪嘛，但是您不是說有事兒，所以您看看後面那天比較方便，週三怎麼樣？這臨近期末了，學生自習課比較多，週三最後一節自習下了之後我正好把封陽也送回來。”
“江老師，家訪這個事兒先不著急，我是想問問方便把杜蘅家的地址告訴我嗎？陽陽今天和我說要去找她玩兒，但是到現在都還沒回來。這晚上吧家裡有長輩過來說想帶著小孩兒一塊兒吃個飯，我得去接他。”
電話那邊，江賓果有些遲疑：“這不太方便吧，我先給杜蘅打個電話讓她和封陽說一聲。”
“不用不用，直接告訴我就好了，您也知道陽陽的情況，難得他願意主動出去找同學玩兒，我也不想掃他的興。”
“那好吧。”
江賓果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依言將地址發了過去，不過發的是她們家小賣部的地址。
然而趙良穆卻是撲了個空。
週日算是一週裡比較清閒的日子，蔣芸趁著四五點鐘差不多沒多少人來店裡買東西，便關了門自己跑到菜市買菜去了，杜蘅週末這兩天沒事就去了俱樂部。
趙良穆看著小賣部拉得死死的捲簾門，頹然坐在地上，完全沒有了之前看起來的衣冠楚楚的模樣。
“誒阿蘅，你家小賣部門口怎麼坐了個人，你認識嗎？”
于飛朝著門外支了支下巴。
杜蘅聞聲停了動作看過去，氣息還稍有些急促：“認識。”
怎麼會不認識？是趙良穆啊。
為什麼會找過來？
“封陽監護人。”
她垂眸將手上的繃帶取下來揣進荷包裡，正準備過去時，卻被文瑾攔住了。
“等著，我們收拾收拾和你一塊兒過去。”文瑾朝著于飛等人示意，“昨天不是才說了有事要和我們說嗎？咱們一塊兒過去，不會有事的。”
杜蘅稍稍斂了神色，心裡的煩躁也淡了些。
但她總覺得看趙良穆這個樣子，不像是沒事。
幾個男生，也沒什麼東西需要收拾，故而沒兩分鐘他們便一塊兒出了俱樂部的門。
趙良穆聽到聲音，抬頭望過去，杜蘅在和他對視的一瞬間，心裡的不安猛地被放到最大。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慌忙起身的趙良穆抓住了肩膀搖晃，但還沒兩下就被文瑾他們護在了身後。
文瑾看著面前這幾個一臉防備看著自己的男生，忽然就笑了出來。
“你身邊明明有這麼多人！為什麼還要把陽陽搶走呢？！”
他聲音有些啞，眼睛也泛著紅，彷彿受了多大刺激似的，他突然發力想要把擋在面前的人推開，然而這些經常鍛鍊的年輕男孩兒哪是那麼容易被推開的？李宇和羅朝陽反應迅速，抓住他的胳膊就把他架住，于飛和文瑾則是謹慎地護著杜蘅往後退了一步。
動靜有些大，引來了周圍人不少關注。
杜蘅厭煩極了這樣的情況，略作思考，便繞過他們掏出鑰匙開啟了自家小賣部的門。
她沒有刻意放輕動作，捲簾門壓到頂上的巨大的聲響吵得人耳朵發麻，也震得周圍看熱鬧的人散了散。
“進來說。”
說完，頭也沒回就進了門，也不管身後的人是個什麼反應。
杜蘅就這麼站在門邊等著所有人都進來後又把門給關上，把所有看熱鬧的人都隔在了外面。
“凳子在邊上，要坐自己拿。”她回過頭隨意指了個方向。
趙良穆沒耐心和她耗下去，掙脫開李宇和羅朝陽的桎梏，質問道：“你把封陽藏到哪裡去了？”
“你什麼意思？”杜蘅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什麼叫我把他藏到了哪裡，他不見了？”
“別跟我說你不知道。”趙良穆冷笑一聲，“他和你關係這麼好，這兩天他自己在家，不來找你會來找誰？”
“他沒來找我。”杜蘅看著趙良穆的眼睛，表情平淡，“你有這個時間來這裡質問我，倒不如好好想想他還會去哪裡。”
趙良穆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半晌才收回目光。他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還會去哪兒。”
按理說，他除了杜蘅這兒，也沒什麼地方能去了……原來他對他一點都不瞭解。
“報警沒？”文瑾放了個板凳到杜蘅身後，隨口問道。
對面的男人搖了搖頭：“還沒有。”
“你現在不報警，那你是要等到什麼時候？”杜蘅冷著聲，“你都不知道他會去哪兒，我難道就會知道了？”
“哈，陽陽要是知道你現在是這個反應，就會知道他之前的舉動是有多蠢了。”
趙良穆臉上帶著嘲諷的笑，看著杜蘅的眼神冷到極致。
杜蘅張開嘴正準備開口，突然聽到捲簾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敲了兩下。
“裡面有人嗎？”
聲音有些耳熟，但杜蘅並沒有聽出來那人是誰。
“我是曾凱。”外面那人自覺報了自己的名字，“再過一段時間不就過年了嗎，我到時候可能在外地，所以想著先把東西拿過來。”
文瑾皺了下眉，低聲問杜蘅也為什麼會和曾凱認識，而且關係好像並不一般。
然而杜蘅並未做太多解釋，胡亂應付了幾句便開了門讓曾凱進來了。
曾凱也沒想到自己這會兒過來會遇上這麼多人，一想到自己在這兒的“好名聲”，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把自己手上大包小包的東西放到一個相對空些的地方後，就有些想走的意思了。
“那個，我先……”
“我媽應該快回來了，你坐著等等，晚上一塊兒吃個飯吧。”
杜蘅壓根兒就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就把他沒說完的話堵在了嘴裡。
趙良穆目光在他們幾個人之間轉了一圈：“那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推開門走了出去。
封陽啊封陽，這就是你在夢裡都要叫著的阿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