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轉變發生在朱由檢撕碎了一個豫州兵的身軀時。眼前的人和物終於在朱由檢覆仇的執念下被扭曲。不管是不死人還是豫州軍,擋在他面前的就是阻礙。唯有殺戮才能滿足他嗜血的惡念。
“王爺發瘋了”這件事情就像一顆心蠱一樣,在每一個豫州軍的將士們心中被深深種下,在一瞬間發了芽開了花。揮舞刀斧的手沒了力氣,背水一戰的信念也失了根據。豫州軍節節後退,但是不死人哪裡肯輕易放過,在不死人眼中沒有生命,只有命令。他們接到的命令便是殺盡這裡的一兵一卒。
危急時刻,魏良卿縱馬趕到,繡春刀挽出一個劍花,一轉身,將兩顆不死人的頭顱斬下。
魏良卿大聲呼喊:“不能退!我們若退,這些不死人會殺掉每一個人,甚至無辜百姓!”
豫州軍中幾個勇猛的漢子總算回過味來,不管現在朱由檢變成什麼模樣,他們也已經退無可退,若戰,尚有一線生機,若退,只會成為這些不死人殺戮的玩物。
幾個豫州軍一聲大喝:“兄弟們,先殺了這些怪物再說!”
豫州軍鬥志復燃,這一次不是為了誰的命令,而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城上魏忠賢看見魏良卿縱馬而至,臉色逐漸難看起來。
霍維華業看見了魏良卿,奇怪道:“九千歲,這不是你的人麼?”
魏忠賢咬牙道:“他要去死就去死好了!這裡的不死人擋得住信王。你我且去中宮。”
城下的魏良卿根本來不及顧及魏忠賢,他現在若是一個不慎就會被不死人摘了心臟。
戰況越來越膠著。豫州軍人多,倒也能斬殺不少不死人。可那些不死人有用不完的力氣,而豫州軍卻是活生生的人,激烈的交戰豫州軍即便人多也落了下風。
魏良卿也覺得手臂漸漸發沉,每砍下一顆頭顱都需要用更多的力氣。他的面前是劉平。縱然魏良卿不知他的性命,但也是在軍中常見的。兩人雖然沒有把酒言歡的交情,卻也有點頭之交的熟識。
一個自己相熟的人卻要刀兵相向,雖然不是手足,但也沒有仇恨。魏良卿只覺說不出的難受。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了心。以前做錦衣衛時,他從來不會同情無辜。因為任務中,別人不死他就要死。
什麼時候自己有了心呢?
可能是安葉一告訴他他叫孫泰的那一刻起,也可能是隨著安葉一為了救好友義無反顧的進入蠶叢神廟的時候起,也可能是黎老伯與月生願意為了自己在乎的人獻出千年修為的時候起。
原來人是可以為自己在乎的人付出那麼多的。
但在戰場上慈悲就是軟弱,軟弱會讓人喪命。
劉平的手眼見就伸到了魏良卿的胸口
正在此時,安葉一策馬疾馳入戰場。白色的衣袖在昏暗的血色中翩然飛舞,似照進這修羅地獄的一縷月光。
安葉一縱馬到魏良卿身側,伸手握住魏良卿的繡春刀的刀刃一抹,再就著魏良卿的手將繡春刀向前一送,直直刺入劉平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