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便是如此,沒有善惡對錯,只有利與不利。如此幼稚的謊言也能深入人心。
魏忠賢有救命的藥,那他就是神。阻擋他的人,那便就是魔。世人的想法就是如此簡單。
城下眾人自覺自發的圍成一堵人牆,擋在朱由檢的面前,沉默而堅定。皇權在生命面前崩塌。如果這些人當中有一個傑出的領袖,他們便會是起義的軍隊,殺入宮城,以宮城內貴人的首級向長生天換一顆救命的藥。
這就是魏忠賢的計策,五千精兵只是圍攻中宮的兵而已。他的利器是人心的恐懼。他以守將之子為質,讓各方將領不敢動兵。他以百姓的家人為質,讓百姓對他心生敬畏。
皇權與神權哪個更讓人敬畏?這就要看是哪個在控制人的生命。
活命,是世人的底線。
朱由檢面對這一面自發組織起來的人牆,左臂隱隱作痛,縈繞在左臂上的黑氣逐漸清晰。
若是殺,那他就是殘害無辜百姓,落下千古罵名。
若是不殺,就是眼睜睜看著大明江山落入閹人之手。
朱由檢身側一人上前來,說道:“王爺,若是放過這次機會,那我們可就再無翻身的機會了。”
說話那人頭戴頭盔,辯不清容貌,開口說話赫然是女子的聲音。此人正是周芸。
王恭廠爆炸那日,周芸逆著人流跑到王恭廠附近,好不容易才從小巷子裡將化名成劉檢的朱由檢找到。周奎周芸帶著朱由檢前往蘇州避難。輾轉得知朱由檢的真實身份。
蘇州,南京,長安,洛陽,各地都聚集著被閹黨迫害的東林黨人,朱由檢的出現幾乎是一呼百應。各地東林黨人都秘密聚集起來。包括身在洛陽的福王叔,經周奎從中協調,將豫州軍從封地調兵前來。
這一役不只是朱由檢的個人復仇。更是東林黨人的復仇,是與閹黨你死我活的一戰。
鈞儒劍嗡鳴作響,在這一刻留給朱由檢的又有什麼選擇?是留下面前這百來人的性命,還是將大明江山拱手讓給閹黨,孰輕孰重,答案立現。
朱由檢手持鈞儒劍,劍指站在面前的人冷冷地說道:“讓路,否則與逆黨同罪。”
那人站在面前左右為難,懇求道:“王爺,求求你,饒了我們吧,我們家裡人都病了,只有長生天才有藥。”
朱由檢持劍的手絲毫未動:“讓路。”
“長生天有藥!你們有藥嗎!”
“你們不管我們的死活,我們自己救自己!”
朱由檢額頭青筋暴起,握著鈞儒劍的手微微發抖:“讓路!”他大吼道。
“咻”一隻箭從信王背後射來,直直扎進那人的胸膛。
朱由檢一回頭,見周芸持弓在後,怒道:“周芸,你幹什麼!”
周芸咬牙道:“王爺,您不能再猶豫了。我們這三萬兵卒的性命家眷都系在您的身上。這一戰不成功便成仁!”
城下百姓見官家出手殺了人,都驚慌起來。本來就不是心性堅定的人,一瞬間就潰不成軍,四散而逃。
魏忠賢愉悅地在城樓上看著城下的這一幕,一揮手,萬箭齊發,不管城下是百姓還是軍隊,都一併籠罩在鋪天蓋地的箭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