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巧了，寄存店今天剛好關店早，姜祁躺坐在沙發上玩著手機，六叔則在房間裡聽著小曲。

在雲谷鎮住了的這半個年頭姜祁沒少出門溜達，得了空就拍拍腰包衝著六叔張羅著她請客的事。但事實上出了院子掏腰包的那個準是六叔。

於是這半年裡姜祁也快成了小富婆，每個月五千五千得往腰包裡攢錢，眼瞅到了年底也快到存到三萬五了，她就打著算盤怎麼也得存下個新年禮物錢給薑母姜父。

開啟手機購物軟體，姜祁手指划著螢幕，目不轉睛得盯著一樣樣好貨，突然腰下的沙發陷下了一小塊，一看原來是六叔坐在了她身邊，並且姿勢十分曖昧。

“你幹嘛！”姜祁睜大了眼睛握著手機護著胸。

此時此刻，姜祁的身體是半躺在沙發上，六叔坐在沙發的一邊，左手搭在沙發靠背上，將姜祁禁錮在沙發和他的身體中間。

姜祁的小鹿亂撞，吞了一口口水，巴巴得看著六叔。

“成天就知道玩手機，走，我們去鎮子上溜達溜達。”說罷，六叔便站了起來，沒了下文。

姜祁慢慢吐出一口氣，不知怎麼的竟然還有一絲失落。

這就沒下文了？

“你還想有什麼下文？”六叔回過頭，臉上是淡淡的神情，實則他的心早就樂開了花。

靠，忘了這個老不死的會讀心。姜祁列著嘴尷尬得拿手掩了掩兩隻眼睛。

兩人遛著柴米在鎮上一路走走停停，少不了被鎮上的居民錯認為小夫妻倆。

對於“小夫妻倆”這個稱呼，姜祁還甚是享受，雖然這個老不死的怎麼也不回覆她的表白，但早晚有一天她是會將他拿下的。

兩人途經松柏路，就聽見女人見著嗓子喊著救命。姜祁聞聲提著幾兜子吃的快步走向前頭，六叔則一臉平靜得慢慢跟著。

走到路口，姜祁就看著一個女人和阿巴扭打在一起，倆人中間還有一個小孩，是李梓祥！

“快看！是梓祥。”說完，姜祁抬腿就要走過去。

身後六叔一手拉住她的胳膊阻止了她。“先別過去，看事情是怎麼一回事再說。”於是二人就停在路口，透過一兩個圍觀的街坊大致將事情瞭解清楚。

“我記得你說過阿巴是個老實人。”姜祁聽著人群中李菁芳的喊罵聲，略有擔心的望著的六叔。

只見他點點頭，眺望向人群，淡淡得說著“不錯，我們就站在這兒，有些事我們今天不能插手。”說完六叔低頭看向姜祁，露出一個快慰的微笑。

原本還擔心阿巴和李梓祥的姜祁卻被這個微笑撫平了心中的毛躁。六叔既然這麼說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沐桐河岸邊。

李菁芳這一下打得阿巴不輕，他五官疼得扭在了一塊兒，但還是看向李菁芳想要解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李菁芳一直對他都是客客氣氣的，不會因為他是收廢品的而看不起他，怎麼今天只是想送小梓祥回家就被她打了呢？

周圍看戲的街坊越來越多，尤其是看這啞巴的戲。大家都認為阿巴是仗著自己殘疾人賣可憐才被放了出來，心裡頭大家都一致認為偷內衣綁架小孩的就是這啞巴。

被保護在身後的李梓祥見母親打傷了阿巴，從背後冒出一截腦袋，焦急得解釋著:“媽媽，阿巴沒有要傷害我……他是想用三輪車送我回家的。”

聽著李梓祥的解釋，李菁芳這火立馬從心底燒了起來。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住嘴！你也想被綁走，然後永遠也看不到媽媽嗎？”

從未見過母親生如此大的氣，他只能是躲在母親的身後，悄悄地望著阿巴，面露出抱歉的模樣。

貌似看懂了情勢，李菁芳這是怕他會帶走李梓祥。

心裡頭猛然間涼了一截，阿巴沮喪得耷拉著腦袋走回到三輪車旁欲要離開。哪知道李菁芳卻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主，她兩手死死抓住三輪車，兩條大腿曲著蹲下，整個人的重心向下倒這三輪車輪子的摩擦力立馬就增大了。

“嘿！你個啞巴還想跑！街坊們，來幫幫忙啊，就是這啞巴剛才就想把兒子拐走！”自打聽街坊們傳言啞巴偷內衣被抓個現行，帶到局子裡後又被放了出來，她還哪裡敢向他賣廢品，誰知道這個人渣敗類居然還敢對她兒子下手。

聽李菁芳這麼一喊，周圍的街坊都開始對欲要離開的啞巴評頭論足，面生惡意。

這情景再現一般，阿巴想著前段時間就因為撿到一袋子的內衣被人冤枉抓進了警局，這回要是再被抓進去，恐怕就是連六叔也沒辦法救他。

啞巴從三輪車上下來，雙手合十曲著背求著李菁芳。

這一動作直接引起街坊的反感，大家都認定啞巴就是用這一套可憐相涮了警察。

“嘖嘖嘖……看看，看看，就仗著自己是個啞巴求可憐，也不知道綁了多少小孩。誰不是做爹媽的，就讓這啞巴把我們給糊弄了！”人群裡，一個抱著孩子，穿個大棉襖的女人拎著嗓子喊著。

定睛一看，這女人一頭染了黃色的頭髮，腦後用一個大發爪將頭髮隨意的抓了起來，臉頰兩側是被這寒冬給凍出的高原紅。這女人就是林涼一的舅媽王晴湘。

因為林涼一和李梓祥經常放學走在一塊兒，漸漸地王晴湘和李菁芳也就認識了。王晴湘原本是要到鎮上買點東西，看到河邊一群人就圍了過來看熱鬧，哪成想是李菁芳。在這一旁聽了個大概，嘴巴也癢癢，再加上認識李菁芳這才幫忙說了一句。

“就是！咱們這社會就是被你這種臭蟲給弄髒的！走！給我去警察局！今天看你怎麼跑！”

李菁芳繞過三輪車，揪著阿巴的領子就往下頭拽，身後的李梓祥一臉驚慌，就要哭了出來，在後面拉扯著媽媽的衣服，想要阻止。

這啞巴一聽又要被抓到警局，人馬上就慌了，手向後頭的領子拽著，嘴上也是嗚嗚囔囔得喊著。

周圍的看客圍得越來越近，只見李菁芳和阿巴不一會兒就扭打在了一起，說是扭打，其實就是李菁芳抓著阿巴不放，而阿巴也是為了解脫出來，身體左右得扯著。旁邊李梓祥就在兩個人之間急的邊哭邊跳了起來，“媽媽！你別抓阿巴，你別抓他！”

“虧我兒子這麼信任你，你還對他下毒手！”李菁芳的頭髮也鬆了一些，碎髮墜了下來一絲一絲擋著眼睛。她手上的力度非但沒有減輕，還加大了些，勒著阿巴領子的手指間泛著白。

李梓祥一邊抱著媽媽的大腿想要阻止，一邊推著阿巴欲要幫他逃脫。李菁芳這心裡頭一個勁得埋怨這兒子，真是應了那句話，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她一手抓著阿巴不肯放開，一手將兒子往旁邊推。

李梓祥身子雖然小，但好歹是個男孩，力氣也不小，抓著媽媽就是不肯撒手。

“媽媽你別抓他……”

“你給我起開！”

“阿巴阿巴……”

三個人就在河邊扭打成一塊。

看戲的人把他們三個和那輛三輪車圍在一個圈裡，靠著河邊的欄杆。

李梓祥被推搡在欄杆邊上，李菁芳看著有欄杆倒也沒多擔心，就顧著抓啞巴了。

只聽見接連兩聲“噗通！噗通！”——

那河邊的欄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鬆動的，李梓祥身體往上一幢，整個欄杆就卸了下來！

還沒等圍觀的人反應過來！李梓祥就已經墜了下去。剎那間，出於身體本能他這小手就抓上了最近的東西——啞巴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