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捲著碎雪呼嘯而過，蕊無心撐著她那把殘破的玉牡丹紫紗傘，站在雪峰之巔，指節因緊握傘柄而泛白。

她的目光死死盯著遠處，彷彿要將那場生死對決的結果硬生生從風雪中撕扯出來。

傘下，丹蝶奄奄一息地伏在地上，氣息微弱得幾乎與飄雪融為一體。

我背對著她，指尖無聲地收緊，示意貓妖從暗處逼近，準備給蕊無心致命一擊。

然而，貓妖那隻巨大的羽翼掠過雪地時帶起的聲響，終究還是驚動了她。

“哼，細妹，你倒是識趣，自己飛回來了。”她冷笑一聲，手腕一翻，那把殘破的傘瞬間化作一柄寒光凜冽的利劍，直抵丹蝶的咽喉，“既然回來了，就該知道自己的下場吧？”

我本就沒打算置身事外。

一步步朝她走去，目光平靜地迎上那鋒利的劍尖，聲音低沉卻堅定：“放開她，我來替她。”

蕊無心的眼神如冰刃般刺來，我卻視若無睹，徑直俯身將丹蝶扶起，攬入懷中。她的身體輕得彷彿一片羽毛，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

我緊緊抱住她，彷彿這樣就能將自己的溫度渡給她一絲。

她能為鳳胤拼盡一切，我也可以。

“鳳胤！快來看看，你的心尖兒可就在我的劍下呢！”蕊無心突然放聲大笑，劍鋒一轉，直指我的眉心，“我只要輕輕一送，她可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她的尖嘯劃破長空，遠處那兩道纏鬥的身影驟然分開，四周瞬間陷入死寂。寒風裹挾著冰雪的冷意從膝下蔓延至全身，我卻只想著用自己僅剩的體溫護住懷裡的人。

我抬頭，望向洪天擇的方向，聲音沙啞：“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喝下憶情水嗎？拿來！”

“哥哥，聽見了嗎？這可是她自己要喝的！”

蕊無心笑得愈發猖狂，彷彿我的痛苦是她最大的樂趣，“沒人逼她！”

“不——！”

鳳胤的嘶吼驟然炸響。他單膝跪地，胸前衣衫破碎，露出染血的淺紫內衫，臉色慘白如紙，唯獨那雙眼睛仍倔強地抬著，不肯低下半分。

我望著他，心中只剩一個念頭——用自己換他少受一點傷，換丹蝶能繼續陪在他身邊。我不該是他唯一的希望，至少……不該再是了。

洪天擇的腳步聲逼近，一隻溫熱的玉瓶被塞進我掌心。我沒有抬頭看他，只是盯著瓶身，低聲道：“洪天擇，你放過他，我喝下這瓶水，跟你回去……從此，我和鳳胤再無瓜葛。”

鳳胤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更何況，還有那隻始終冷眼旁觀的貓妖。

洪天擇和蕊無心早就算準了鳳胤會飛蛾撲火，這場對決，他未戰先敗。

我是棋子，也是他的軟肋。若我自己放棄，他還能如何？

“啊，鳳胤，我差點忘了告訴你一個好訊息！”蕊無心突然笑得惡意滿滿，目光在我和鳳胤之間遊移，“你四處奔波找人的這些日子，我哥哥可是把細妹照顧得無微不至呢……你看，她是不是豐腴了些？”

她拍著手，彷彿在宣佈什麼天大的喜事：“恭喜我哥哥吧，他就要當爹了！天宮終於後繼有人啦！”

這句話如同一柄利劍，狠狠刺進我的心臟。我渾身冰涼，連最後一絲溫度都被抽走。

鳳胤的瞳孔驟然緊縮，眼中的震驚、痛苦、質問如潮水般湧來，幾乎將我淹沒。

我顫抖著擰開瓶蓋，仰頭將憶情水一飲而盡。

“哈哈哈——！”

蕊無心的笑聲在風雪中迴盪，刺耳得讓人血液凝固。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遊走全身，彷彿連眼淚都被凍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