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來臨,萬物靜寂。
寒風裹雜著薄薄的雪花並不急躁地吹拂下來,給乾燥的空氣多多少少地塗抹了一層溼氣。
埋身於司馬府藏寶閣的姬發和嬴政師徒,也同樣給一樣東西上著塗料。
這是仿造西王鼎的最後一步,用延古漆給仿製鼎鍍膜。
延古漆本是遠古時期留下的特殊技藝,是用多種特殊的元素來給金屬的外面塗上一層保護層,可以使金屬千年不腐,萬年不鏽,四季恆溫,水火不侵。
九鼎的那些特性,其實都是拜這個延古漆所賜。
而用延古漆鍍膜的工藝,卻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因為鼎體的內部也需要鍍膜。
嬴政先是將鼎浸入了花生油之中,讓整個鼎體變得潤滑,然後再投入熱水中煮沸,最後才是投浸到延古漆中。
鍍膜的過程又要反覆經過幾次,而最難的一步,卻是要對其進行幹化,因為延古漆不會自然風乾,其自身的特性便是能鎖住自身的水分不被蒸發。
所以對烘烤的技術要求很高。
雖說有徐福在身邊賣力氣幹些體力活,但針對於一些技術性的環節,嬴政還是親力親為,因為旁邊有姬發坐鎮,他心裡也是頗有底氣。
最後一步終於完成了,嬴政和徐福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互相看了看,同時笑了笑。
姬發也笑著點了點頭:“你們完成的不錯,看來鑄造九鼎也不在話下了。”
說到造鼎,嬴政問道:“師尊,我真的不用再造九個大鼎嗎?”
“應該是不用。”姬發道,“現在的九鼎是太公那時新造的,這千百年來,也並無損壞。”
“可我聽說九幽的深處還有九個天目。”嬴政道,“難道不用啟用嗎?”
“這我倒是也聽說過。”姬發道,“不過那是用於穩定自然源力的,跟咱們用於修復龍脈的應該沒多大關係。”
嬴政笑道:“可我還是想嘗試著造一個,要不哪能體會先祖們的智慧與經歷的艱辛。”
“說的也是。”姬發道,“我當年因為籌劃著很多事而隱退的太早,所以就沒造過九鼎,這次剛好補齊了這個遺憾。”
“也算不得什麼遺憾。”嬴政道,“咱們權當是消遣。”
“是啊,我也覺得只造這一個小鼎不太過癮。”徐福在旁說道。
姬發笑著嗔道:“我看你們這造鼎造上癮了,覺得這小鼎不夠顯身手了。”
倆人嘻嘻地笑了起來。
徐福指了指一旁的天目說道:“既然這仿造的西王鼎完成了,不如將天目放進去試試吧。”
“還是別了。”嬴政連忙阻止道,“暫時還用不著試驗,咱們只啟用了它就行。”
徐福也沒多想,隨口說道:“既然這鼎是王上你造的,那可就不能叫西王鼎了,我看應該叫秦王鼎。”
“好,就叫秦王鼎。”
嬴政帶著徐福啟動了秦王鼎的機關,啟用了這鼎的活性。
果然這秦王鼎嗡鳴了一聲,神性被激發出來。
嬴政嘿嘿地一陣痴笑,徐福更是高興地跳起了腳。
師徒三人大功告成,休息了一會兒之後,一同走出了藏寶閣。
門外的湖邊站著兩個人,卻是李斯和司馬傑。
“王上出來了。”司馬傑提醒了一聲,兩人快步走了過來。
“怎麼,朝中有事?”嬴政問道。
李斯點了點頭道:“王翦將軍傳回了軍報,說有些事情要和王上商量。”
隨即,李斯從懷裡拿出了一封密信,遞給了秦王。
嬴政通看了一遍,喜上眉梢:“趙遷開始命令司馬尚徵糧了,要是得不到結果,可是要治他們的罪的,李牧因為被偷襲了後方,如今也不敢冒進了,趙遷命他攻取失守的城池,他也有些遲疑。”
“沒錯。”李斯說道,“王翦說這是個離間的絕好機會,若是讓趙遷不再信任李牧和司馬尚,從而臨陣換帥的話,那咱們可就能一舉擊敗趙軍。”
離間計,這是在王翦出發前就制定好的計劃,但要想收買趙王廷的大臣,尤其是像郭開這樣的重臣,所需要花費的銀兩可不是小數,這錢還得嬴政來出。
“聽說你之前說要利用郭開?”一旁的姬發突然問道。
“對啊,師尊。”嬴政答道,“呂不韋曾對我說過,郭開是個可以利用的角色,我當年在趙國當質子的時候,他就是找的郭開,我們才脫離了險境。”
“那你知不知道,為什麼郭開要聽呂不韋的?”姬發問道。
“是呂不韋用錢財賄賂了郭開,他先是運作讓我父親回了秦國,然後又用計來讓我們母子脫身。”嬴政答道。
“呵呵。”姬發笑了笑,問道,“那你有沒有想過,呂不韋用於賄賂的錢財是從哪來的,而他為什麼又如此盡心盡力,要知道,那麼敏感的事情,很難有人敢於收這個錢去惹來趙王的懷疑,並且即便收了錢,不辦事的人也大有人在。”
“這到也是。”嬴政略微琢磨了一下,“這件事我還真沒認真想過。”
姬發笑著說道:“因為荊良曾經救過他一次,而且呂不韋的那些錢,也是荊良給他的,你說郭開能不聽呂不韋的話嗎。”
一句話點醒了嬴政,他本想讓呂不韋再出面去找郭開,看來現在是不用那麼麻煩了。
“那也就是說,讓荊大哥去找他,才是最合適的。”
“也不用那麼麻煩,荊良來信說,他去了燕國。”姬發道。
“去了燕國?”嬴政疑惑道,“去那做什麼?”
“我說他幫你刺探敵情去了,你信嗎?”
嬴政嘿嘿一笑:“當然信。”
姬發道:“是那燕國太子,派了一個叫秦舞陽的,到了孟家村去找他,現在呂不韋已經守在孟家村了,荊良也就可以抽出身子了。對了,他還說呂不韋想讓呂文和呂武去齊國陪他,在那建立一些基業,也好給呂雉置辦些嫁妝。”
“這當然沒問題。”嬴政道,“我讓李斯多給他們拿金銀財物,讓他們去齊國安頓下來,只等著劉邦出山時候,助其舉事就行了。”
“這樣也好。”姬發道,“免得將他們窩在那山溝裡面,束縛了手腳,至於荊良那邊,大概過幾天就會有新訊息,到時那燕丹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就一目瞭然了。”
“那郭開那邊呢?”嬴政問道,“該怎麼去跟他聯絡?”
姬發從一個包裹中找出了一個玉佩,遞給了他說道:“這是荊良留下的,讓人拿著這個去,郭開肯定聽話。”
“那要是他不聽該怎麼辦?”嬴政問道。
“他有把柄在咱們手上,不怕他不從。”姬發道,“既然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
嬴政接過那玉佩,琢磨著該派誰去才好。
司馬傑看出了他的心思,開口道:“要去找郭開的這個人,不能是咱們秦人,否則極易被趙遷識破其中的關鍵。”
嬴政看向他,問道:“那你說派誰去才好。”
司馬傑笑道:“這人最好是趙人,口音上不會惹人懷疑,對趙國也輕車熟路,而且最好是功夫好,可以非常隱蔽地接近郭開,又能夠安全地抽身回來。”
“趙佗?!”
嬴政和李斯一起脫口而出。
對於潛入邯鄲,接觸郭開一事,趙佗的確是最佳的人選,他滿足司馬傑所說的所有要求。
“好,這件事就交給趙佗。”嬴政將玉佩遞到李斯的手裡,“你再考慮一下細節,然後將趙佗叫到御書房來。”
“可能得明天了。”李斯說道,“那兩位特使昨天就回來了,等著見你呢,我見你正在造鼎的關鍵時刻,昨晚就沒打攪你。”
“那好吧,你先去告訴趙佗一聲,眼下我先接待那兩位特使。”
李斯領命,前去傳旨了。
嬴政也騎上馬,快速地回了王宮。
烏禪聽說那兩位特使回來了,連忙接了嬴政,幫他洗漱一番,然後陪著進了御書房。
準備妥當之後,這才命趙高前去請兩位特使。
默德親王和庫坎奇樂呵呵地邁進了御書房的大門,同時行了個禮。
“我的秦王,好久不見。”默德親王笑著說道。
“很久嗎?”嬴政道,“我怎麼覺得這才沒幾天。”
“都三個月了。”默德道,“這幾個月裡,我們可沒少折騰,這可都是為了滿足秦王你的要求啊。”
烏禪笑著說道:“如此可真是辛苦二位了。”
“不辛苦,不辛苦。”庫坎奇道,“能夠領略華夏大地各地的風土人情,也算是此生的幸事。”
幾個人又寒暄了幾句,這才進入正題。
“這一趟的收穫怎麼樣,聽說效果不錯?”嬴政問道。
默德神采奕奕地說道:“最開始我們出發之後,本以為這一路會很艱苦,卻不料給魏國遞上了國書之後,他們的相國居然親自迎出來很遠。”
庫坎奇道:“是啊,到了大梁城之後,那魏王也是極其熱情,大排宴席地與我們喝了幾天的酒。”
默德接著說道:“聽說我們要高價買糧,他便將國庫裡的存糧幾乎都搬了出來,還派人去齊國、楚國買了一些。”
嬴政打趣道:“你們不會被他的酒席收買了吧。”
默德連忙擺手道:“不可能,我們還是更信任秦王,跟魏王就是做生意而已。”
“哈哈哈……”嬴政笑道,“我是說笑而已,要是不清楚你們的為人,我哪會讓你們去魏國。這次我也不讓你們白折騰,按照你們收糧的價格,我再加上三成的價格跟你們交換貨品。”
默德親王和庫坎奇同時愣在了那裡。
他們收購魏國糧食的價格,就已經高出市面上三成多了,不然魏王怎麼會這麼痛快的賣給他們。
而此時秦王又要再加三成?
這秦國是有多缺糧?
他們哪裡知道,嬴政只不過是藉著他們的手,來掏空魏國的糧倉而已。
“我沒聽錯吧,我的秦王。”默德說道。
“這還有假。”嬴政道,“你們清單上所需要的貨品,我已經派人採買完畢了,等咱們用了膳,然後一起去點貨。”
“好,好。”默德親王道,“我從魏國帶回不少的好酒,酒錢我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