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雨後的空氣變得清新中夾帶著甘甜。
嬴政靜靜地坐在書房中,仔仔細細地梳理著神使墨雨所說的每一句話。
或許這些概念在神族的世界裡,都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甚至只能稱是其龐大體系中的冰山一角,但對於這個時代而言,他說的每一個內容,都仿似天外之音,絕對超出了世人的理解之外。
嬴政雖說比普通百姓多瞭解很多的上古隱秘,但那也是隻侷限於人族的認知水平,簡直連神族的門檻都沒有邁過。
能夠製造恆星,能夠改造行星,能夠在宇宙中駕乘著方舟航行,可以捕捉任何一個難以理解的訊號,還能呼風喚雨,轉瞬間就從月宮到達了咸陽……
突然之間,嬴政的心中充滿了好奇,他想去天宮看看、轉轉,欣賞一下那裡的美景,品嚐一下那裡的美食,體味一下各種奇怪的神器。
不知不覺間,他的目光落在了墨雨給的那個橢圓形的訊號發射器上。
這與那西王鼎的十分類似。
要是造鼎的話,這次可不能含糊。
想到此處,嬴政趕緊找出從武王陵中找到的關於造鼎的秘籍,潛心鑽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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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郡大營,中軍帳內。
索林拿著一塊獸皮,擦著自己的佩刀,同時看向身邊的羌瘣說道:“二哥,你說桓齮兵敗之後,王兄怎麼沒討個說法,還是與趙軍這樣僵持著。”
羌瘣道:“王兄這是穩重下來了,你以為誰都會像你一樣,遇事總是衝動。”
“可咱們也準備的差不多了。”索林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讓咱們渡河。”
“眼看著冬天了,渡過去有什麼用。”羌瘣道,“依我看啊,咱們還是穩住陣腳,將所有的事情都準備應當了,明年開春,一準渡河。”
索林轉了轉眼珠,說道:“那不如咱們派幾個人喬裝過去,打聽打聽趙國糧食方面的情況,要真如王兄所預計的那樣,趙國即將鬧了饑荒,咱們也將訊息早些報回咸陽去。”
羌瘣道:“好,我這就安排。”
“對了,王兄上次來信說讓咱們訓練一支能夠順江東下的水軍,咱們是不是該準備準備了。”索林收起佩刀。
“等你想起來,早就晚了。”羌瘣笑道,“我早就物色了幾個懂水戰的老兵,現在已經帶著隊伍在大船上操練了。”
“這事你怎麼不早說。”索林道,“我也要訓練水師,一會兒我就去挑人,然後跟你那支隊伍合成一處。”
“挑人?”羌瘣含著笑問道,“挑多少?”
索林道:“怎麼也得挑上三千,對了二哥,你挑了多少人?”
羌瘣舉起兩根手指。
“才兩千?”
“是兩萬!”羌瘣笑道。
“啥?”索林愣了一下,“你讓你的全軍都變成水軍?”
“不是變,是多學一種技能。”羌瘣道,“我要訓練的將士,肯定是騎上馬就是騎兵,坐上船就是水兵,這樣才能成為全能型的戰士。”
索林眨了眨眼說道:“讓你這麼一說,我也想全軍都練習水上作戰了。”
“你不說我也會建議你全員都練。”羌瘣道,“王兄不是說過,以後有可能順著黃河東下,直接就能打到魏國去,甚至還能直通齊國。”
“不就是坐船不暈嗎,好練。”索林道。
“那可不是。”羌瘣道,“你怎麼知道對方有沒有戰船,會不會水上作戰,要是與對方的戰船作戰,那就得學會在船上放箭,放矛,要學會如何登上對方的戰船,這樣才能將其俘獲。”
“那好吧,從今天起,咱們開始操練水上作戰!”
“對了,王翦元帥那邊有沒有什麼訊息?”羌瘣道,“王兄說讓咱們以後都聽他的,避免像桓齮一樣各自為戰。”
“沒什麼訊息。”索林道,“探馬傳回來的訊息是他們仍在和李牧周旋,而趙軍這陣子計程車氣已經降了下來。”
“你說咱們用不用打打援場?”
索林搖了搖頭:“前一陣子楊端和將軍來了封信,說王上派他從上黨郡向東侵襲趙境,給邯鄲施加壓力,這樣的話,可比咱們幫王翦要強的多。”
“那咱們就專心操練水軍,總有一天要順河東下,直搗敵都!”
兄弟倆商議妥當,開始加速訓練水軍。
而此時的王翦,正騎著馬帶隊向東行進。
“父親,咱們又將李牧甩在後面了。”一旁的王賁笑著說道。
“有沒有新訊息,離咱們多遠?”王翦問道。
王賁說道:“至少百里,他們似乎沒想到這次咱們是奔著他的糧道去的。”
“好,依照原計劃,截了他們的糧食,然後迅速南撤。”王翦下令道。
“是要跟楊端和匯合嗎?”
王翦搖搖頭:“還是讓他在東面襲擾吧,咱們南撤之後,再繞回長平。”
“那豈不是領著李牧在兜圈子?”王賁疑惑道。
“就是要領他兜圈子。”王翦笑道,“大家都守在原地,哪裡有什麼消耗,快入冬了,咱們不僅要消耗他們的糧草,還要消磨他們的鬥志。對了,魏國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王上從潁川郡撤了兵,相應的魏軍也撤了。”王賁道,“現在魏王正忙著答對那波斯和大宛的特使呢,他看到眼下咱們和趙軍的這種局面,定然不會出兵援趙。”
“還是王上的謀略高明啊。”王翦讚歎道,“不動聲色的利用那兩國的特使,就纏住了魏國,想來還會採買回來不少的糧食,真是一箭雙鵰。”
“要是魏國與趙國一樣發生了饑荒,那打起來可就容易多了。”王賁微笑。
王翦笑道:“趙國還沒鬧饑荒呢,你就開始惦記魏國了,要是他們有了應對的辦法,咱們在這也是空歡喜。”
“所以咱們才要去偷襲他們的糧道啊。”王賁道,“等這條主糧道被咱們毀了,看他們著急不。”
王翦看了看東方,隨即說道:“快到他們的後方糧草大營了,我給你一萬人馬,能速戰速決嗎?”
“沒問題。”王賁道,“要不是怕你擔心,上次我就過去偷襲了。”
“好,我給你一萬騎兵,他們是經過尉繚訓練的,十分驍勇。”王翦道,“等你偷襲成功了,只帶上馬匹馱得動的,餘下的都燒了,然後向南奔行,咱們在闕與匯合。”
“得令!”王賁拱手應了一聲,拍打馬匹,向前快速奔去。
點撥一萬騎兵之後,王賁派出數個探馬先行查探,然後率領這一萬騎兵連夜奔襲,直奔趙軍的糧草大營。
這糧草大營本來有不少守軍,可前幾天剛運走了一半的糧食,守備力量大多數都護送糧草去了,這裡的守軍還不到八千。
王翦之所以盯上了這裡,正是獲得了這個情報,這才以自己為餌,然後派出王賁直襲那趙軍的糧草大營。
天色暗了下來,趙軍糧草大營帳中,一對兄弟正在喝著酒。
“大哥,再來一杯。”弟弟杜銀敬了杯酒,說道,“劉將軍好不容易走了,咱哥倆得好好喝上一杯。”
“喝的差不多了。”已然有些醉意的哥哥杜金輕輕擺了擺手,“再喝就多啦,咱倆可不能誤事啊。”
“大哥你也太過小心了些。”杜銀醉醺醺地說道,“咱們這可是大後方,秦軍不可能攻到這來,再說了,他們要真是奔著糧草而來,也該襲擊劉將軍的隊伍不是。”
“說的倒也在理。”杜金道,“即便秦軍趕來,咱們也能提前得到訊息,即便是撤也來得及。”
“撤什麼。”杜銀道,“我早就覺得守著這些糧草毫無樂趣了,既不能上陣殺敵,又不能建功立業,還不如去戰場上拼殺。”
“沒錯。”杜金笑道,“要是秦軍真的殺來,那也是咱們建功立業的機會。”
“哥哥放心,我早就布好了暗哨,要是發現敵情,會第一時間發出訊號。”杜銀道。
“那咱們就安心喝酒。”
熟不知他們所說的暗哨,此時早成了秦軍的囚徒。
王賁看著面前的趙軍暗哨,橫眉立目道:“說,趙軍的糧草大營中,現在有多少人馬?”
“有五萬人。”其中一個搶先答道。
王賁看向那人,厲聲道:“你當我傻嗎,你們後軍的將軍剛向前方押送了一批糧草,帶走了至少三萬人,騙我的人,知道有什麼下場嗎?”
還未等那暗哨回答,王賁已經手起刀落。
那暗哨栽倒在地,抽搐了幾下,沒了動靜。
另外三個暗哨嚇得腿直哆嗦。
其中一個膽小的說道:“我說,我說,求將軍饒命,大營裡面還有七千人,為首的是杜金、杜銀兩兄弟。”
“糧草還有多少?”王賁問道。
那人搖搖頭:“小人不知。”
可也是,派出來的暗哨,不知道營中的具體訊息也很正常。
王賁擺擺手,示意帶他們下去,隨後問向身邊的一員副將道:“他們的暗哨都拔了?”
“只要是發現的,都拔了。”副將說道,“而且他們並沒有發現,應該是沒有三里之外外圍的暗哨了。”
“三里的距離不算什麼。”王賁道,“傳令下去,分出三千人,繞到後面去,截斷他們的退路,一個時辰之後,開始強襲他們的糧草大營。”
副將領命,帶著三千騎兵截後路去了,王賁則帶著近衛貼近那大營的邊緣觀察動靜。
趙軍的糧草大營雖然火光明亮,但卻並沒多少人走動,而且似乎有些嘈雜。
大概將士們也因為兩個首領正在喝酒,而也都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喝酒,畢竟,這營裡最不缺的就是吃的。
夜深了,營裡逐漸安靜下來,酒氣很大,逐漸向外瀰漫。
王賁的部屬早就準備好了沾了火油的箭羽,馬蹄上的棉布也又包裹了一層。
“差不多了。”王賁跨上戰馬,拔出腰間的佩劍,直指趙軍糧草大營,低聲下令道,“全軍突擊!”
霎時間,數千匹戰馬陸續從山坡後面急躥出來,有序不亂地衝下山坡。
沒有號鼓聲,沒有喊殺聲,只有馬蹄噠噠的聲音,卻比鼓點更有規律。
大營中的杜金,早已醉倒,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杜銀則依舊自斟自飲著,顯然酒量比他哥哥要強上一些。
“報!”一個探馬飛身來報,“稟將軍,三里外出現一支騎兵,直奔咱們大營而來。”
“什麼?”杜銀怒道,“怎麼到了跟前才想起稟告。”
探馬道:“想必遠處的暗哨都被提前解決了。”
“不好!”杜銀慌張地將杜金拽起,取了兵器,直奔帳外。
可迎接他們的,卻是漫天的火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