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陳氏金融投資集團,董事長辦公室。
落地窗外,維多利亞港的夜色被霓虹燈切割成碎片,映照在陳振北冷峻的側臉上。
他站在窗前,指間夾著一支未點燃的古巴雪茄,目光如刀鋒般銳利。
辦公室內,IBM電腦螢幕閃爍著綠色程式碼,傳真機剛剛吐出一份帶著NEC傳真機鋸齒紋路的日文原件。
李傑站在一旁,神情凝重,手裡捏著剛譯出的情報。
“北哥,東京那邊的情報到了。”李傑低聲道,將檔案遞過去。
陳振北接過檔案,指尖在紙張邊緣輕輕摩挲,感受著傳真特有的粗糙觸感。
電報第三行,一行看似普通的日文下方,用化學藥水顯影出山田組的暗語——“月見草”。
這是1991年日本山田組常用的行動代號,意味著“暗夜行動”。
李傑指著譯電文上的片假名“カメラ”,沉聲道:“影武者帶了新型裝備,他們改裝了索尼CCD-TR555攝像機,能在夜間拍攝紅外影象。”
陳振北的眼神驟然一冷。
“紅外攝像機?”他冷笑一聲:“看來佐藤龍一這次是有備而來。”
李傑點頭,繼續彙報:“根據我們在東京的內線,山田組最近從泰國購入了一批軍用級夜視儀,配合改裝後的攝像機,可以在完全黑暗的環境下精準鎖定目標。”
陳振北的手指微微收緊,雪茄在他掌心折斷。
“還有呢?”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李傑翻開另一份檔案:“宋世昌昨天秘密飛往東京,與佐藤龍一會面。他們談了什麼尚不清楚,但宋世昌離開時,山田組的‘影武者’小隊已經開始集結。”
“影武者?”陳振北眯起眼睛。
“是山田組的精銳死士,全部注射了甲基苯丙胺,戰鬥時不知疼痛,只知殺戮。”
李傑頓了頓,語氣非常凝重道:“更麻煩的是,宋世昌提供了兩艘巴拿馬籍貨輪,船上藏了二十噸泰國柚木,裡面很可能夾帶了軍火。”
陳振北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們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11月3日,日本文化日假期。”
李傑沉聲道:“佐藤龍一的目標,是您的生日宴會。”
陳振北緩緩轉身,走到辦公桌前,手指輕輕敲擊桌面。
“宋世昌、宋天耀……”他低聲念出這兩個名字,眼中殺意如刀。
宋家與他的恩怨,早已不是簡單的商業競爭。宋天耀為了保住澳門博彩業的控制權,不惜勾結山田組,甚至準備對他的家人下手。
——這是死仇。
陳振北猛地一拳砸在桌上,實木桌面裂開一道細紋。
“李傑。”他聲音冰冷,“把高晉、阿積叫來。”
片刻後,兩名殺氣凜然的男人走進辦公室。
高晉,眼神如冰,阿積,出手狠辣,擅長近身格殺。
“北哥。”兩人同時開口,聲音低沉。
陳振北的目光掃過他們,緩緩道:“佐藤龍一準備在我生日那天動手,目標是Jamie,還有封於修的妻子沈雪。”
高晉的眼神瞬間變得鋒利如刀。
“我去殺了他。”他冷冷道。
陳振北搖頭:“不,你不是一個人去。”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邱剛敖,帶上你的人,來我辦公室。”
半小時後,邱剛敖、公子等人抵達。
他們站在陳振北面前,殺氣騰騰。
“佐藤龍一,山田組若頭補佐,準備在11月3日對我家人下手。”陳振北的聲音平靜,卻透著刺骨寒意:“你們的任務很簡單——在他動手前,殺光他們。”
邱剛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北哥,要留活口嗎?”
“不需要。”陳振北淡淡道,“我要山田組在東京除名。”
高晉和阿積對視一眼,眼中戰意沸騰。
“北哥,我們什麼時候出發?”阿積問。
“今晚。”陳振北丟出一疊機票:“東京羽田機場,有人接應你們。”
陳振北轉向李傑:“你帶五十名精銳去澳門,和高秋、九紋龍匯合。”
李傑點頭:“宋家的賭場、走私路線、地下錢莊,全部掃掉?”
“不。”陳振北冷笑,“先讓他們跳一跳。”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澳門博彩協會主席許韓東的私人號碼。
“許先生,宋天耀的犯罪證據,我已經發到你郵箱了。”陳振北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明天早上的《澳門日報》,應該會很精彩。”
電話那頭,許韓東笑了:“陳生,你這是要逼宋家狗急跳牆啊。”
“跳得越高,摔得越慘。”陳振北淡淡道:“我要宋家……在澳門徹底消失。”
之前,陳振北已經有跟許韓東打過電話,商量了滅亡宋氏後的利益分配,宋氏在澳門的賭場、地盤等,一人一半。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那麼澳門博彩業就將是他陳振北和許韓東的天下。
當夜,七人小隊登上飛往東京的航班。
而在澳門,李傑率領的精銳已經潛入宋氏賭場,等待最後的獵殺時刻。
陳振北站在窗前,望著維多利亞港的夜色,眼中殺意凜然。
“宋天耀、宋世昌、佐藤龍一……”他輕聲自語:“你們想玩,我就陪你們玩到底。”
……
東京的雨夜將銀座籠罩在一片朦朧的血色中。
高晉站在“歌舞伎座“後巷的防火梯下,黑色風衣的領口沾著細密的水珠。
他深吸一口最後一口煙,皮鞋碾熄菸蒂時,火星在積水裡發出垂死般的“嘶“聲。
左手無名指上的鉑金戒指在柏青哥店的霓虹下泛著冷光。
這枚戒指內側除了日期,還刻著一個微型座標——北緯35°41'22“,東經139°41'30“,正是他第一次任務的地點:東京灣第三碼頭。
摩托羅拉對講機突然震動,三短一長的電流聲像是某種摩斯密碼。
“B組就位。“邱剛敖的聲音帶著電子裝置特有的失真感。
高晉的右手無意識地撫過理光XF-30D相機的金屬外殼。
這臺相機裡裝著足以顛覆整個關東地下世界的證據:佐藤龍一與臺灣軍火商交易的36張連拍照片,每張都清晰地拍到了M16A2的序列號;還有一組長焦鏡頭拍攝的東京灣走私路線圖,上面標註的潮汐時間與海軍水文資料完全吻合。
巷口突然傳來劇烈的嘔吐聲。
一個西裝革履的上班族正扶著電線杆乾嘔,領帶垂在積水中像條死蛇。
高晉的視線掃過那人手腕上的手錶——錶盤停在3點17分,錶帶內側卻有一道新鮮的劃痕。
偽裝。
太刻意了。
他的左手食指輕輕敲擊西裝第三顆紐扣。
這枚由瑞士軍刀集團特製的紐扣裡,藏著口徑僅5.6mm的微型射殺器,有效射程15米,足夠在近距離讓目標悄無聲息地消失。
“月華“俱樂部的鎏金電梯門正在閉合。
高晉用《朝日新聞》擋住臉,頭條赫然是“警視廳破獲橫濱港走私案“的報道。
透過報紙邊緣,他看見電梯裡那個日本男子的皮鞋——右鞋尖沾著未乾的血跡,在燈光下呈現詭異的紫黑色;
鞋跟處有個幾乎不可見的金屬凸起,隨著步伐規律地閃爍著紅光。
追蹤器。而且是軍用的M18型,有效範圍三公里。
電梯鏡面反射出那人腰間的肋差。
刀鞘上的金漆已經斑駁,但刀柄纏著的白繩結卻嶄新得刺眼——七重“勝“字結,這是山田組“舍弟頭“以上幹部才被允許使用的綁法。
高晉的瞳孔微微收縮。
在來日本之前的密會中,陳振北用象牙摺扇敲擊著東京灣貨輪圖紙,扇骨與圖紙碰撞發出令人牙酸的“嗒嗒“聲。
“我要看見佐藤龍一的腦漿,“北哥的扇尖突然停在圖紙上的“山“字家紋處:“濺在這裡。“
就在這時,對講機裡又傳來電流雜音,這次夾雜著《TakeFive》的爵士樂片段。
“A組確認撤離路線,“邱剛敖的聲音忽遠忽近:“C4已佈設在預定位置,引爆器訊號強度97%。“
高晉得知這個訊息後,馬上轉身,準備離開。
忽然間,一陣帶著線香味道的風從巷尾吹來。
這種特製的白檀香是山田組暗哨的標誌,香味中混有0.3%的莨菪鹼,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放鬆警惕。
他故意將雨傘刮向生鏽的垃圾桶。
“咣噹“一聲巨響中,右手已經完成了錄音帶的更換。
新帶的標籤用紅筆寫著“月見草·最終版“,裡面不僅錄下了佐藤與軍火商的密談,還有一段30秒的電磁干擾訊號,足以癱瘓任何監聽裝置15分鐘。
另一邊,東京灣廢棄倉庫裡。
潮溼的海風裹挾著柴油味在生鏽的鋼架間穿梭。
邱剛敖坐在集裝箱上,手中的ZIPPO打火機開合間發出清脆的“咔嗒“聲。
這枚海灣戰爭紀念版的打火機,外殼上“沙漠風暴“的蝕刻圖案已經有些模糊。
火苗竄起的瞬間,照亮了他眼角那道三公分長的疤痕。
這道疤的切面異常平整。
邱剛敖正用滴管將硝酸溶液,滴在伯萊塔92F的序列號上,他在做著準備。
槍身左側有一道新鮮的刮痕。
公子蹲在滿是油汙的水泥地上,面前是山田組總部的建築藍圖。
他的卡西歐電子錶突然閃爍起急促的紅光:三公里外有警用頻段的無線電訊號。
錶盤上的數字瘋狂跳動:147.325MHz,這是東京警視廳特別行動組的專用頻率。
“干擾器啟動。“公子見狀,立即拔出天線,行動式訊號干擾器發出低頻嗡鳴。
這個火柴盒大小的裝置,能釋放200米範圍內的全頻段干擾,代價是電池只能維持17分鐘。
他用紅筆在地圖上圈出通風管道,筆尖在紙上留下血跡般的痕跡。
“佐藤增派了十二名影武者,“公子的聲音很輕:“都注射了甲基苯丙胺,劑量足以讓大象心臟爆裂。“
邱剛敖拉動雷明頓700P的槍栓,黃銅子彈彈頭上的櫻花紋樣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那就打頭。“邱剛敖將眼睛貼在狙擊鏡上。
五百米外的海面上,油汙形成的彩虹色薄膜隨著波浪起伏。
倉庫頂棚的破洞漏下一束月光,正好照在另一邊阿積剛掏出的磁帶上。
標籤上用毛筆寫著“11.3月見草“,字跡已經有些暈開。
當錄音機開始轉動時,佐藤龍一的聲音帶著電子裝置特有的冰冷質感:“陳振北的生日宴會……我要讓半島酒店的天空……下起血雨……“
……
新宿歌舞伎町的雨越下越大,“月見“居酒屋的和紙燈籠在狂風中劇烈搖晃,投下變幻莫測的光影。
佐藤龍一跪坐在最裡間的榻榻米上,左手小指上的蛇形銀戒在燭光中泛著血光。
戒指內側的“昭和六十三“字樣下方,還有一行幾乎不可見的小字:“山本組長より“。
這是前任組長山本在他繼位時賜予的信物。
“不夠。“他突然捏碎酒杯,鋒利的玻璃渣刺入掌心,鮮血順著掌紋滴落在威士忌裡。
隨著三下擊掌,兩名忍者無聲地滑開樟子門,抬進的鈦合金箱上印著“三菱重工“的鐳射防偽標誌。
箱內的紅色絨布上,十枚C4塑膠炸彈排列成完美的櫻花形狀。
每枚炸彈都連線著一臺改裝過的索尼攝像機,鏡頭前的紅外濾鏡,讓它們看起來像一顆顆沉睡的惡魔之眼。
“紅外熱成像範圍五十米,“
佐藤龍一按下遙控器,牆面上立即投影出陳振北在半島酒店套房的實時畫面:“當他的心臟停止跳動時,這些畫面會實時傳輸到澳門每個堂口的螢幕上。“
就在這時,樟子門被猛地撞開。一個戴著鴨舌帽的醉漢踉蹌栽入,塑膠袋裡的朝日啤酒在榻榻米上洇開深色水漬。
佐藤龍一的瞳孔驟然收縮。
“影武者!“佐藤龍一翻滾時扯斷念珠,一百零八顆菩提子如雨點般灑落。
四名忍者從天花板暗格躍下,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顯然是經過基因篩選和藥物強化的死士。
這些“影武者“的視網膜因為長期注射甲基苯丙胺而呈現不自然的灰白色,痛覺神經早已被切斷。
影武者們朝著戴著鴨舌帽的醉漢,狠狠揮刀劈來。
這醉漢正是阿積假扮,他側身避過第一刀,刀刃擦著他的鎖骨劃過,在皮夾克上留下一道平滑的切口。
阿積反手扣住第二名忍者的手腕,一個標準的巴西柔術腕緘動作,伴隨著尺骨斷裂的脆響。
阿積一把將奪來的肋差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弧,直接貫穿第三名忍者的咽喉。
動脈血呈扇形噴射,在宣紙門上潑出赤色的彼岸花圖案……
此刻,另一名忍者的刀尖距離阿積後心只有三寸,忽然間,雷明頓700P的霰彈轟碎了角落裡的青瓷花瓶。
數百顆鉛彈將花瓶後的牆壁打得千瘡百孔,飛濺的瓷片在忍者臉上割出十幾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