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邪惡地想著,揚唇道:“我哪兒知道風塵逸在算計什麼,反正英帝會把這筆賬算在皇后身上便對了。”
紫苑殿,一場瘋狂的情事已歇,內殿之中一片狼藉,浴桶裡的水蔓了一地,女人被撕裂的衣服仍的滿地都是,連垂著的紗幔都被扯掉了兩條,蜿蜒地躺在的地面上。而和靜一身紫痕,卻也渾身光裸地趴在地上的青紗幔上,她此刻已然醒來,一手捂著心口,嗚嗚咽咽地咬著牙發出獸一般的哭聲。
屋中瀰漫著濃濃的歡愛之氣,兩步開外的美人榻上,英帝也赤身光裸,躺在上頭竟是已累的睡去。明黃的龍袍掛在他的腿邊,發福的肚子和男人因老年而失去光澤的面板,還有那發洩完疲軟的醜陋全部一覽無餘,和靜一眼望去,只覺心如刀絞,幾欲作嘔。她眼前一陣陣發黑,像噩夢一樣難以面對。
這個時候殿外卻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隨著這些聲音越來越近,和靜被驚醒,忙用地上溼粘粘的紗幔裹住了身上重要之處,還未來得及躲避,光線一亮,外頭數人已進了內室,接著響起驚呼聲,“皇上!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這喊話出聲的自然是皇后,隨自然無法帶大殿中所有人前來捉.奸,可卻專門拉了兩個誥命夫人來做見證,這便是景王府的二位夫人。一行人快到紫苑殿,卻不想碰到了風塵逸,皇后想著多個人做見證更好,便道英帝身體出了狀況,將風塵逸也拉了過來。
如今她進了內殿,見英帝赤身躺在榻上,一個女人胡亂裹著紗帳近乎全.裸地倒在地上,殿中又滿是氣息,皇后只喜事情順利,驚呼一聲便撲到了榻前。
兩位王妃見殿中情景忙退了出去,而風塵逸卻只在屏風外駐步。
皇后上前,跪在榻前忙著去推英帝,道:“皇上,皇上這是怎麼了!皇上醒醒,來人,將這個勾引皇上,不知廉恥的賤人給本宮拉下去杖斃!”
英帝不過是勞累睡去,皇后一喊他便悠悠轉醒,只覺頭腦暈沉疼痛,可之前的事他卻都還朦朧記得,聽聞皇后的話他驚地一把推開皇后,兩步下榻將地上瑟瑟發抖,掩著臉的和靜抱進了懷裡,道:“蔓蘿,別怕,朕在這裡,朕不準任何人傷害你!”
聽聞英帝的話,皇后臉色雪白,恨得雙手緊握,道:“皇上……皇上既然喜歡她,臣妾也不敢多言……臣妾,臣妾先帶妹妹去梳妝。”
美人淚的媚.藥,在藥效起的時候會產生幻象,將抱著的女人看成心中最傾慕之人,從而陷入癲狂,藥效消散之後,腦中會有模糊的記憶。
故而英帝剛醒想到之前的事會連龍顏都顧不上,便光著身子跳下榻抱住了和靜,聽到皇后喊妹妹,英帝才漸漸回過神來。是了,他懷中的怎麼可能是雲蔓蘿,只怕是他酒醉之後亂性的幻象。
雖如此,英帝因方才的激狂還是對懷中女人充滿了憐惜,輕撫和靜肩頭,道:“別怕,朕會奉你為美人的。”
他言罷,豈料懷中人非但未得到安撫還拼命掙扎起來,皇后心中爽快,笑著上前,道:“來,本宮看看,妹妹是何等傾國容顏,竟叫皇上開口就封為美……啊!怎麼是你!南宮暮雪呢,男……”
皇后上前抓住和靜的頭髮將她拉出來,可看清和靜的臉後,臉上的得逞笑意一下子凝結,因太過吃驚,當下便瞪大了眼睛將心中所想喊了出來。她這一喊才發現說了蠢話,忙捂住了嘴,臉色煞白。
怎麼會這樣,南宮暮雪去了哪裡,怎麼會是嘯雲聖域的和靜公主,出了這樣的大事,嘯雲聖域不會善罷甘休,英帝不可能不細查,查到她的頭上,那她……
皇后瑟瑟發抖起來,驚得差點沒一屁股跌坐在地,英帝聽她所言,看向懷中人,和靜那張慘白的臉入目,英帝愕地一瞪眼睛,接著便血眸瞪向了皇后。
他不是傻子,和靜公主無緣無故不會出現在這裡,他並非好色之人,從來都不曾醉酒亂性過,可今日便醉的離譜,竟將和靜公主當成夢中人收用了。接著皇后便出現了,而且還說出方才的話來。
英帝面色陰沉,受驚般將懷中掙扎的和靜丟了出去,就像她身上帶有瘟疫一般,他瞪著皇后,怒聲道:“你到底做了什麼!說!”
他吼罷,皇后沒答,外頭風塵逸便聞聲而入,面露驚怒,一面迅速脫掉身上蟒袍蓋在和靜身上,一面怒目瞪著英帝,道:“英帝,本宮帶公主前來蘭蒂聖域,不想如今卻發生這樣荒唐的事情,公主千金之軀,乃是我嘯雲的公主,如今卻被你,此事,嘯雲於蘭蒂誓不罷休!”
英帝見風塵逸衝進來,忙拽了龍袍胡亂裹上,只覺一輩子都未曾如此丟人過,面色瞬間變了幾變,他才不得不軟著態度,道:“太子莫惱,朕……朕也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朕……朕不會逃避責任,朕會給太子,給公主一個交待……”
他說著老臉已是青紫轉紅,風塵逸卻抬手一擋,冷聲道:“交待?我國冰清玉潔,金尊玉貴的公主如今成了這般模樣。陛下你交待的了嗎?又如何交待!公主隨本王出國之前,吾皇便有意令公主和親寒淵明帝,國書都已送出,如今公主……你讓本王如何給寒淵明帝交待!哼,你便等著寒淵和我嘯雲的百萬雄師踏破蘭蒂山河吧。”
風塵逸言罷,一揮手,怒聲道:“來人,將公主帶上隨本王回國。”
風塵逸的面上滿是冷厲之色,聲音中不乏殺伐之意,英帝聽不出他話中真假,只知此刻不能任風塵逸如此離開,也顧不得什麼帝王威儀了,忙上前陪著小意,道:“太子千萬聽朕說上兩句,朕願意以國禮迎娶公主為我蘭蒂聖域之皇后,親自下國書向寒淵皇帝陛下說明一切,朕……”
英帝話未說完,皇后就面色大變,撲上前來道:“皇上,您怎麼能迎娶和靜公主為皇后,臣妾呢,臣妾怎麼辦?”
皇后此刻早已經慌了神,她怎麼都不明白,殿中的人為何會生生從南宮暮雪變成了和靜公主,明明陳嬤嬤來稟告一切都順順利利的,南宮暮雪進了內殿,怎麼會憑空消失,和靜公主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腦子混亂,知道闖了大禍,心思慌亂,聽了英帝的話哪裡還能鎮定的下來。
見皇后撲上來,英帝越想越覺此事和皇后有關,他就是喝了皇后斟的酒這才糊塗起來的,瞧著皇后白而慌亂的神情,英帝一腳踹在她的心口,直將皇后踢倒撞在浴桶上,他怒聲道:“此事朕會仔仔細細地查,皇后放心,正宮皇后沒有休棄的道理,朕會為皇后尋個好去處的。”
皇后連番惹怒英帝,以往英帝寵愛皇后,喜她溫柔賢惠,更愛她的容顏。他疼愛軒轅修筠,對他們母子的謀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樂得軒轅修筠在朝堂上和軒轅逸筠制衡。可近來皇后和軒轅修筠屢屢讓他失望,如今又愚蠢地惹出這樣的亂子,令他顏面掃地,不得不卑躬屈膝地向風塵逸哀求,他又怎能容她!
英帝這一腳在盛怒羞憤之下下手極重,皇后撞上浴桶就吐出一口血來。卻於此時,暮雪和陌殤,並軒轅逸筠進了殿,暮雪一臉詫異地道:“這……這裡是怎麼了?”
陌殤也道:“方才暮雪被帶到這裡換衣,這裡不還好好的嗎,本莊主不過將暮雪帶離片刻服了一劑藥,怎麼這裡便天翻地覆了,發生什麼事了?對了,皇后娘娘說英帝陛下身體不適,太子殿下聽聞此事尋到本莊主來給陛下請脈,還是換個地方請脈吧。”
兩人一言一語地進來,英帝聽了便一下子明白了前因後果。是皇后要陷害南宮暮雪,結果南宮暮雪運氣好被陌殤帶走,豈料陰差陽錯倒是和靜公主倒了黴。如今會鬧成這般,罪魁禍首果真是他的好皇后!
他雙目血紅滿是殺機地瞪向皇后,皇后一口血吐出,瞧著暮雪滿臉詫異,裝模作樣的進來,便又連嘔出兩口血來,如今被英帝一雙殺人的眼睛一盯,登時心中哇涼,只覺從此將墜入地獄,難以承受之下,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而一直有氣無力縮在角落的和靜在聽到暮雪說話時卻一下子來了精神,猛然抬眸用鬼厲般的眼眸盯著暮雪,尖聲道:“南宮暮雪,南宮暮雪!本宮殺了……”
她叫喊著用盡氣力跳起來撲向暮雪,可話未喊完便看見陌殤跟著從外殿進來,她的聲音一下子便都卡在了喉嚨間,尖叫一聲低頭去掩蓋凌亂的身子,可低頭之下卻瞧見了一身的吻痕,她面色驟然變地又白了兩分,接著也隨了皇后兩眼一翻倒了下去,身子卻不停地抽搐。
風塵逸衝身後侍衛使了個眼色,那侍衛搶了一步往和靜口中塞了一粒藥丸,片刻和靜才安寧下來。
暮雪瞧著這一幕倒有些心生嘆息,和靜雖可恨可厭,但起碼和靜對陌殤的心思不像作假,她忍不住扭頭瞧了眼陌殤,卻見他的神情至始至終冷漠,甚至未曾向和靜看上一眼。
暮雪忍不住心中微亂,這樣一個冷情的男人,當真會對自己一見鍾情,不離不棄,她當真能相信他,相信一回感情嗎?
“太子稍安勿躁,發生這樣的事情誰都不願看到,如今兵戎相見,受苦的是兩國百姓。何況現下和靜公主的狀況是不是首先該想著安撫於她?本宮已封鎖整個紫苑殿,太子放心,今夜的事兒不會傳出,和靜公主的清白,蘭蒂聖域也一定給太子一個滿意的答覆。此處亂成一團,王爺是否先安置了公主,再細商此事?”
軒轅逸筠進前來,安撫著風塵逸,風塵逸到底冷哼一聲,令人抬起和靜,拂袖出了內殿,軒轅逸筠忙道:“父皇也受驚了,且好生歇息,其它事便交給兒臣吧。”
軒轅逸筠言罷匆忙也跟著風塵逸離去,顯是要繼續安撫嘯雲使團。英帝被從尷尬丟臉中解救出來,有些愧疚又動容地瞧著髮妻給他留下的兒子背影軒昂的離去,對皇后的不滿卻再度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