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再不聞陌殤的調息聲,暮雪才推了推他,些許彆扭地微紅著臉,道:“沒事了就……就起來!”
陌殤卻沒有動,暮雪忍不住又推了他一下,道:“放開,我……”
“你怎樣?”
暮雪話未說完,陌殤終於抬起頭瞧向了她,他的聲音依舊帶著低啞,眸光倒影了湖水,古井般閃著灼亮的光芒,撩撥著暮雪的心絃,叫她的聲音一下子斷在喉間,像受驚了般別開了視線,臉上又是一紅,耳朵也跟著燒起來,這才咬了下唇,繼續道:“我……我腿麻了。”
小亭的欄杆建的有些矮,座椅也是窄窄的一條,因他欺近,她的身子已半躺在了椅上,斜靠著亭柱,一雙腿卻被逼地無處可放,不知何時已被逼的順著他的意掛在了他的腰上。因他壓在她的身上喘息,這半響她的腿已然沒有了知覺,稍稍一動便鑽心的酥麻。
暮雪言罷,扭開了頭,一陣羞窘。只道這具身子到底還是不行,若換了自己還沒下凡,哪裡會這片刻功夫便肢體麻木,還是在這種情況下,太是丟臉了。
陌殤聞言,見暮雪扭著頭,目光落在湖面上,湖水光影為她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鼻尖亮閃閃的分明還有著微落的香汗,睫羽輕顫,稀疏而纖長的影子掃著臉頰上的緋麗之色。他再度抽了一口涼氣,忙錯開眼睛舔了舔唇,這才壓下差點又被撩起的欲.念。
遂低聲一笑,用盡全身氣力才將探入暮雪裙中的邪惡大手撤了出來。
暮雪舒了一口氣,回過頭來,卻見陌殤正飛快地給她整理著凌亂的衣衫。
剛剛在紫苑殿中,她換這一身的鵝黃宮裝本就匆忙,原便微亂的衣裙經這半響迷亂,外衫早已散開,繡著紅梅的肚兜繫繩可疑地飄在外頭,本貼身的兜兒也古怪地半片跑到了褻衣外頭,大散的衣襟左肩露出,隨著她呼吸凌亂的肚兜下襬鼓動不已,裙襬處白生生露出一截腰肢,粉.嫩的冰肌上有著幾點引人遐想的紅痕,無比警示著方才所發生的荒唐事。
暮雪不可則以,一瞧臉上便再度燒紅,懊惱地想推開陌殤逃地遠遠的。陌殤感受到暮雪身子一顫,卻沒敢再抬頭瞧她,只迅速地拉好她的裙襬,又整好小衫,籠好宮裝,這才抬手扣住她的小腿,聽慕雪倒抽一口氣,他又笑了一聲,卻放慢動作,將她雙腿合攏,一手拖著,一手穿至她腰下,將人抱起好好放坐在了依欄上。
復單膝跪在地上,將她僵硬的雙腿放在腿上,令她雙足踩著他的大.腿,雙手輕輕從小腿慢慢往上捏。他捏一下,暮雪便抖一抖,顯然這種僵麻比疼痛更難忍受,偏她呲牙咧嘴地不肯叫出聲來,就聽抽氣聲不時響起。
陌殤到底沒忍住又笑出聲來,他的笑低低沉沉從胸腔中盪出,一下下響徹在靜寂的小亭中,卻似都震過她的耳膜,震到了心底去。那麼得意,那麼愉悅,放肆和可惡。
暮雪愈發惱羞成怒起來,兩腳抬起去踢他一張盡在腳底的俊面,只可惜雙腿一抬,便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骨血,暮雪慘叫一聲,無影腳沒碰上陌殤的臉,卻被他大手握住了腳。
暮雪瞪向陌殤,迎上他含笑的眼眸,怒聲道:“還不都是因為你,我才這樣的,放開,不用你裝好人,還笑話我。”
陌殤卻揚眉,一手握住她的雙腳,一手快速脫掉了她的繡鞋,暮雪一愣,凶神惡煞起來,“你幹嘛!放開!我自己運動下就好。”
陌殤卻雙眸一眯,道:“逞能!看來你是還不曾學乖,怎麼?想再嚐嚐逞能的後果嗎,女人?”
暮雪被他盯得立馬閉上了嘴巴,陌殤也不再搭理她,將繡鞋丟掉,右手成拳在她腳心穴道上輕壓。一時間小亭便又恢復了寧靜,暮雪目光忍不住落在陌殤身上。
男人跪在身前,一雙修韌優美似玉雕般的雙手正捧著她的腳,無比認真地揉.捏著,他的俊面微低,墨髮散下一些遮住了眉目,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寬闊的額頭,和一條挺直的鼻樑。
暮雪目光閃了閃,心裡有些動容,像這一池湖水般泛起漣漪來。
陌殤感受到暮雪的目光抬眸望去,四目相對,兩人俱是一顫,暮雪目光一閃,尚未轉開視線便聽陌殤開口,道:“暮雪,我明日便向攝政王府提親,可否?”
陌殤單膝跪在地上,用一種仰望的姿態盯著她,目光中卻有著強勢的威壓,暮雪聞言愕住了。
嫁人嗎?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也從來不以為自己會有嫁人的一天,更沒有信心能和一個人,一個男人攜手一生。為人.妻,甚至為人母,這對她來說,都太過陌生了。
陌殤直勾勾地盯著暮雪,暮雪卻微微側頭別開了他盯來的視線,心裡有些紛亂起來,卻不知是慌亂居多,還是煩亂居多。唯一確定的是,眼前男人雖令她心動,但嫁人當真還是不願意,也沒信心,無論是對他,還是對自己,抑或是對未來。她對感情終究還是沒有飛蛾撲火的熱情,到底還是不夠喜歡啊。
暮雪不語,陌殤握著她雙足的手勁微沉,只尚未再言,便有幾道人影掠湖而來,瞬間便落在了小亭外的曲廊上,前頭那人穿著紅黑相間,繡蟒錦袍,腰繫玉帶,頭戴紫金冠,冷肅的面容在湖光下俊美無儔,正是風塵逸,而他身後兩道著蘭蒂太監服侍的人影,其中之一正是李銘。
見陌殤單膝跪在地上握著暮雪的腳,李銘驚詫地震了一下,遂不敢再多看一眼忙低了頭,道:“風太子要見主子,屬下們無能,沒能攔下。”
陌殤自知風塵逸要來無人攔得住,便只淡淡擺手,也不搭理風塵逸,道:“藥可熬好了?”
那另一個穿太監服侍的男子忙恭謹地答道:“好了,主子。”
言罷,他彎腰垂頭進了小亭,暮雪這才瞧見他手中捧著一個白玉寬口碗,裡頭盛放著濃黑的湯藥。陌殤抬手,太監將藥碗小心地放在他掌中,也不必陌殤吩咐便退出了小亭,和李銘一起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中。
陌殤將藥碗湊至鼻端嗅了一下,遂直接送到了暮雪面前,道:“喝掉。”
暮雪接過,挑眉道:“解藥?”
陌殤點頭,未語。方才在殿中時陌殤曾離開了片刻,倒不想這麼快他便在宮中配好藥,還令手下煎了藥來,怎急成這樣,她身上的竭顏難道不是慢性毒嗎?
暮雪狐疑地瞧了陌殤一眼,一昂頭將碗中藥汁飲盡,倒並不覺得藥苦。放下碗,她目光便落在了亭外風塵逸身上,見風塵逸面上毫無表情,暮雪目光沉了沉,道:“太子當日給我……”
她話未說完,陌殤便是一驚,心道,糟糕,暮雪這分明是要質問風塵逸給她下毒一事。天知道他當日不過氣不過風塵逸壞他的事兒,又接近他看中的女人,意圖不軌,這才順口就將髒水潑到了風塵逸身上,這會兒要是戳破此事,他敢肯定暮雪當即就會炸毛。
“太子尋來此處,有事?”陌殤忙給暮雪套好繡鞋,拂了拂廣袖上的塵土,站起身來適時打斷了暮雪的話。
亭中男子一身白衣,瀲灩光華,丰神俊朗,女子鵝黃宮裝,絕美無雙,嫵.媚天成,淡淡的湖光籠在他們身上,分外和諧,似一雙不染凡塵的神仙美眷。
顯然他的出現並不受歡迎,起碼很不受亭中男人的歡迎,從他過來,那白衣男子的眼神便有刀子在飛,兩人自顧自地在亭中相處,半響都好似沒瞧見他這個外來人。
風塵逸發覺眼前的一幕竟該死的叫他覺著刺眼,有種想狠狠破壞的衝動。雙手微握,在陌殤盯過來時,風塵逸才撩袍進了小亭子,目光在暮雪微曾落盡媚色的面容上和微亂的髮髻上掃過,道:“方才有太監傳話,說是雪月郡主請了我嘯雲和靜公主出來敘話,公主半響未回,本宮是出來尋找公主的,不知雪月郡主可曾見了公主,是否該歸還了?”
暮雪聞言抿了下唇,風塵逸是來索要和靜的。看來風塵逸沒打算讓和靜公主呆在蘭蒂聖域的皇宮中,也是,想必一個小小的蘭蒂聖域還不值得嘯雲賠進唯一的公主來。只怕和靜在風塵逸眼中還有利用價值,用來政.治聯姻,和靜清白不清白其實沒多大關係的吧。
只是可憐了和靜,堂堂公主,清白盡毀竟也撈不到名分,將來還不知落得如何歸宿,倒是比被人送來送去的妓.女都不如。
暮雪瞧著風塵逸那張峻冷無垠的面容,冰冷不見一絲溫度的琉璃眼眸,倒是有些同情起和靜來。
不過這樣也好,倘使和靜公主真留在蘭蒂聖域的皇宮,依她的身份,勢必要得一個高位。就算是看在嘯雲,英帝也不會冷落了她。暮雪雖很樂見和靜和皇后成為對頭,但是卻不想在宮中再給自己樹立一個強敵。
她瞧了眼陌殤,見那廝正把玩著白玉碗,顯然對此事漠不關心,只令她自己拿主意,暮雪便微微啟口,道:“方才本郡主在紫苑殿換衣時和公主是碰過面,公主想必還在那裡,太子可去那裡找尋她。”
風塵逸如何會不知和靜的下落?他到此說這些話不過是打個招呼而已,和靜他是不會留在蘭蒂皇宮的,這對他沒多少利益。聞言,風塵逸又瞧了暮雪一眼,轉身一縱,身影如黑鷹掠過湖面往紫苑殿的方向去了。
見他離去,陌殤挑了挑唇,道:“和靜公主被英帝奪了清白,風塵逸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暮雪猜,他會管英帝要些什麼好處?”
要好處?是了,風塵逸怎麼會不借機質問英帝,英帝理虧,自然是要彌補嘯雲的。呵呵,這樣一瞧,和靜說不定還能成為有史以來價格最貴的妓.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