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橘色的夕陽灑滿整個街道，依然蓋不住那刺骨的寒意。
街上許多店門都已經關了，唯有一家名為往生的店鋪門還開著，門口擺放著一些祭祀用的香燭和草紙。
店門被人推開，門上掛著的風鈴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老闆，童男童女現在有現貨嗎？我著急要！”
“有，你要多少？”正在用硃砂給手中紙人描眉的年輕女子頭也不抬的問了句。
男人聞言，回答道：“四十九對！”
四十九對童男童女？
要這麼多，豈不是死者家中被滅族了？
“我店裡沒這麼多現貨。”姜秋放下手中沾著硃砂的筆，抬頭對男人說道。
男人聞言，神色有些急切，“三個小時，能不能做完？”
姜秋面露為難，她店內的庫存也就十對紙人，扎童男童女這種活兒雖然不復雜，但貴在細緻，三個小時根本做不完。
“我出三倍價錢！”男人說：“除了紙人，其他東西我都不需要，我只有一個要求，紙人必須是現扎！”
三倍價錢？
姜秋琢磨了下，抬眸格外認真的打量了一下男人，當看見男人身上纏繞的那股灰色霧氣時，眸中劃過一抹精光，轉瞬即逝。
她抽出紙筆放在桌上，“可以，過來付一下定金。”
“那咱們可就說好了，三個小時後，我過來取。”
遞錢時，男人不經意觸碰到了姜秋的手，身體微微一顫，體內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抽離了似的。
他來不及多想，神色匆匆的轉身離開，錯過了姜秋臉上那抹笑容。
等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後，姜秋攤開白皙纖長的手指，一團灰色的霧氣在她手心亂竄，下一秒，霧氣消失。
姜秋輕嘆道：“不夠啊……”
這團東西正是剛剛從男人身上得來的，普通人避之不及的死氣，卻是為她續命的良藥。
想要活下去，她必須要得到更多的死氣，只有活下去，她才能找到哥哥，否則，一切都是妄想。
找出工具開始扎紙人，扎出一個人形輪廓後放到一邊，等所有紙人的輪廓都紮好後，她才拿起沾硃砂的筆開始畫臉。
民間早些年會有人要求紙人的臉畫一些指定的樣貌，但剛剛那個男人離開前並沒有指定，姜秋自然而然的按照大眾的模式去畫。
隨著時間的流逝，外面的天色暗了下來。
夜幕降臨，街上的行人更少了，除了姜秋的往生喪葬鋪還亮著燈，就只剩下街邊的路燈了。
“呼……累死了！”姜秋放下筆，伸了個懶腰。
邊上堆滿了剛做好的紙人，一個個生動的不行。
就在姜秋琢磨著要不要把這些紙人給搬到外面，方便客人帶走時，離開的男人回來了。
“做好了嗎？”男人問。
姜秋點點頭，指著地上放著的紙人，“四十九對童男童女，你要不要點點數？”
男人擺擺手，似乎有些慌張：“不用了，我給你結賬。”
說完，男人便拿著手機去掃櫃檯上的二維碼。
一個紙人的價格在二十元，一對就是四十元，翻三倍價格後，姜秋對這個入賬很滿意。
雖然在三個小時內達做出這麼多紙人很累，但看著收到的錢，她覺得值了！
“我車停在外面，麻煩老闆幫忙搬一下。”男人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姜秋卻是格外大氣的揮了揮手道：“行。”
等所有東西都搬上車後，男人給姜秋再一次道謝，隨即準備離開時，姜秋卻突然叫住了他。
男人站住腳，疑惑不解的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姜秋抬眸，目光直直的對上男人的眼睛，拿出一張名片遞到男人面前，淡淡的說道：“先生，相識即是緣，這是我的名片，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隨時電話聯絡。”
男人看著她遞過來的名片時，表情有些古怪，不過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收下名片後開車離開了。
目送男人離開，姜秋轉身回到店裡，收拾東西準備關門回家，畢竟都已經快十一點了，要是再不回去，指不定還得遇上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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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天還矇矇亮，街邊的包子鋪已經亮起了燈，雖然街上沒幾個人，但這些店鋪裡卻是格外忙碌。
“老闆娘，老規矩！”
“喲，小秋今天這麼早就起了啊，我這都才剛擺攤沒半個鐘頭呢！”老闆娘笑著說道，手中和麵的動作卻是沒有半點兒停歇。
姜秋聞言，笑眯眯的回答道：“要是起晚了，我就吃不到老闆娘的第一籠包子了。”
“就你這個丫頭嘴甜！”老闆娘嬌笑一聲，“先坐會兒，包子馬上就好。”
姜秋：“好嘞。”
沒過幾分鐘，老闆娘端著一疊小籠包和幾個小菜走過來，“來來來，趁熱吃。”
姜秋看著那幾疊多出來的小菜，眼中的笑意溫柔了不少。
這時，包子鋪進來了兩個男人。
“老闆，一籠小籠包，一碗粥。”
“好的，客人先坐，小籠包馬上就來。”老闆娘。
正吃著包子的姜秋，聽見這道突然出現的聲音，手中的動作頓了下，抬眸看了眼後低頭繼續吃早餐，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少爺，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待會兒去醫院做治療會好受些。”中年男人溫聲相勸道。
姜秋一邊吃早餐，一邊聽他們說話，可聽了半天，壓根兒就沒人回答中年男人的話。
吃完最後一個包子，她放下筷子，好奇的抬頭朝他們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姜秋原本帶著溫意的眸子瞬間凝重起來，一瞬不瞬的看著中年男人身邊坐著的那位年輕男人。
男人長得非常好看，高挺的鼻樑深邃的雙眸，卻被蒼白的臉色給掩蓋了不少，就連那張薄唇都已經血色盡失，印堂發黑，一看就是大病纏身。
“少爺，您多少吃一點吧，不然待會兒林醫生又得罵我了，吃一點對您身體……”
中年男人仍舊在不停的勸說著，可年輕男人就是沒有要動筷的意思，深邃的雙眸中滿是冷意，時不時掩嘴咳嗽幾聲。
“唉……”中年男人無奈的嘆息一聲。
姜秋坐在旁邊桌上，目不轉睛的盯著男人看，從一開始凝重，逐漸變成了興奮。
乖乖，這男人身上的死氣可比買紙人那人多多了，她要是拿到了，活幾十年都沒問題！
“印堂發黑，病魔纏身，命數將近……”姜秋抬腳走到他們桌邊，眯著眼睛說道：“叔叔，這位哥哥快要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