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鐵閘門轟然落地的巨震,如同喪鐘般在雷橫耳中炸開。
幾人被李玄隨手丟在冰冷的星隕鐵精城垛旁,劇痛和脫力讓他們視野一片模糊。
掙扎著抬眼,只看到那道玄色身影如同定海神針般矗立城樓之巔,衣袍在城門外荒獸狂暴撞擊閘門引發的悶響中獵獵狂舞。
“山河鎮嶽!起——!”
李玄的聲音如同九天驚雷炸裂,瞬間壓過城外的嘶吼與閘門的哀鳴,穿透鎮荒城的每一個角落。
嗡——!
一聲低沉得彷彿源自大地核心的咆哮驟然響起,整座鎮荒城猛地一震!
城牆上那如同血脈般流淌的赤紅陣紋驟然爆發出熔岩般的熾烈光芒,九根高聳入雲的“九宮定脈巨柱”頂端,噴薄出前所未有的、近乎凝成實質的淡青色光柱!
光柱直刺昏紅天穹,在城池上空瞬間交匯、融合!那覆蓋整個青螺谷的巨大琉璃光罩,不再是半透明的守護屏障,而是徹底化作一片沸騰燃燒的青色天幕!
光罩表面,日月星辰的虛影不再是點綴,而是驟然凝實、放大!煌煌大日虛影懸於中央,噴吐著焚盡萬物的金焰;
冷冽皓月虛影相伴,灑下凍結靈魂的寒輝;無數星辰旋轉閃爍,每一顆都拖曳著毀滅的流光軌跡!
山川河嶽的脈絡不再是隱現,而是化作聯綿起伏、鎮壓四極的巍峨神山虛影,帶著沛然莫御的沉重道則轟然降臨!
這不是防禦,這是天罰!
“吼——!”
城外,被閘門隔絕的荒獸徹底瘋狂。
汙穢的浪潮翻湧著撞向那陡然亮起的“青色太陽”,腐淵巨獸的龐大身軀悍不畏死地衝擊著光罩,瘤爪怪、疫羽鴉、蝕骨地蠍如同撲火的飛蛾,密密麻麻地附著其上,撕咬、抓撓、噴吐著腐蝕性的毒液酸霧。
嗡——!
光罩上,那輪煌煌大日虛影猛地一顫!
一道直徑逾十丈、純粹由毀滅性太陽真火凝聚而成的恐怖光柱,毫無徵兆地自光罩頂端悍然轟下!
光柱所過之處,空氣被瞬間燒穿,發出刺耳的真空嘶鳴,空間扭曲如同沸水!
轟隆隆——!
光柱精準地砸入城外荒獸最密集的區域!
沒有慘叫,只有瞬間的、令人靈魂戰慄的湮滅!
數千頭形態各異的荒獸,連同它們立足的焦黑大地,在那道毀滅光柱下如同冰雪般消融、氣化!
原地只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邊緣流淌著暗紅岩漿的恐怖巨坑,以及嫋嫋升騰的青煙!衝擊波呈環形橫掃,將稍遠區域的荒獸如同枯草般掀飛、撕裂!
緊接著,皓月虛影清輝暴漲!
無數道細密的、如同絕對零度凝聚的冰魄寒光如同暴雨般自光罩傾瀉而下!
嗤嗤嗤!被寒光掃中的荒獸,無論大小,瞬間凍結成姿態各異的冰雕,隨即在下一波衝擊波或同伴的撞擊下,無聲地碎裂成漫天晶瑩的冰塵粉末!
星辰流轉,無數道細碎的毀滅射線交織成死亡光網,精準點殺著任何試圖從縫隙靠近的漏網之魚。
神山虛影巍然不動,卻散發出沉重如天的鎮壓之力,將大片區域的荒獸死死壓在地面,動彈不得,隨即被後續的太陽真火或冰魄寒光掃過,化為烏有!
城頭上,劫後餘生的雷橫和幾名被救回的體修、散修,掙扎著扒住冰冷的城垛,目瞪口呆地看著城外的景象。
那毀天滅地的神威,那瞬間清空大片區域的恐怖光柱,那凍結粉碎一切的寒冰暴雨……
一股劫後餘生的狂喜和難以言喻的安全感如同暖流,瞬間沖垮了他們緊繃的神經,有人甚至激動得渾身發抖,淚水混著血汙流下。
“成了!大陣!是我們的城!!”
有人嘶啞地吼了出來,聲音帶著哭腔。
然而,這狂喜僅僅維持了不到三息。
城外的荒獸,在經歷了最初瞬間的恐怖湮滅後,竟沒有絲毫退卻!
它們沒有恐懼的本能,只有毀滅與吞噬的慾望!
更多的灰黑霧氣從荒域深處翻湧而出,無數扭曲的身影前仆後繼,踏著同伴瞬間氣化後留下的焦痕與冰塵,如同無窮無盡的汙穢潮水,再次瘋狂地撲向那散發著毀滅氣息的青色光罩!
它們用利爪撕撓,用獠牙啃噬,用汙穢能量衝擊,甚至用自爆來消耗光罩的能量!那種純粹、瘋狂、不死不休的兇悍,讓城頭上剛剛升起一絲暖意計程車兵們,如墜冰窟!
“老天……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
雷橫身旁一個年輕的體修牙齒咯咯作響,看著那鋪天蓋地、悍不畏死衝擊光罩的怪物,臉色慘白如紙。
剛剛升起的安全感,瞬間被更深的寒意取代。面對這樣的敵人,這座堅城,又能支撐多久?
城樓最高處,李玄面無表情地看著下方毀滅與反撲的景象。他身後,烈陽劍君秦烈、搬山真君嶽撼、天屍道人、引魂真人幾位副軍主無聲聚集。
他們的目光並未停留在城外那被不斷湮滅又不斷湧上的獸潮上,而是死死盯著城牆核心陣眼處——那裡,數十座巨大的“靈晶熔爐”正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海碗大小、蘊含精純靈力的上品靈石如同傾倒的沙礫般被瘋狂投入爐口,瞬間被抽乾能量,化為灰白的粉末被陣法排風捲走。
爐體赤紅,負責維護的陣法師臉色蒼白,汗水浸透衣袍,甚至有幾人嘴角已溢位鮮血,那是靈力反噬的徵兆。
每一次太陽真火光柱的轟擊,每一次冰魄寒光的覆蓋,每一次神山鎮壓之力的全開……都意味著難以想象的天量靈石在燃燒!
更令人心在滴血的是,這恐怖的大陣攻擊,將荒獸連同它們體內可能蘊含的、有價值荒骨材料,徹底化為了飛灰,連一點殘渣都未曾留下!
“第三波……三成庫存沒了……”
嶽撼真君聲音乾澀,如同兩塊粗糙的岩石在摩擦,他粗壯的手指無意識地捏碎了玄鐵城垛的一角。
這根本不是戰鬥,這是用南山殘存的家底,去填一個深不見底的窟窿!
秦烈臉色鐵青,赤紅的鬚髮似乎都黯淡了幾分:“賠本買賣……賠到姥姥家了!”
他心痛的不是靈石,而是這消耗背後代表的、未來可能無法支撐的持久戰。
天屍道人慘白的臉上屍氣浮動,陰惻惻道:“如此消耗,縱有東山援助,又能撐幾時?
無物回收,無以為繼!”
引魂真人黑袍下的魂火劇烈跳動,沉默無言,但那冰冷的死意中,同樣透著沉重。
李玄的指節在玄玉扶手上捏得發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賬目。此戰,鎮荒軍傷亡近兩成,陣亡者撫卹、傷者救治所需資源已是天文數字。
而啟動這“山河鎮嶽”大陣全力轟擊的消耗……其價值。
更遑論被大陣徹底蒸發掉的那些本可回收利用的荒獸材料!這第一戰,從資源角度看,是徹頭徹尾的慘敗!
城外的轟鳴聲漸漸稀疏下去。
大陣連續三次毀滅性的覆蓋轟擊,終於將洶湧的獸潮打散、擊潰。
殘餘的荒獸如同退潮的汙血,在昏紅的地平線上留下狼藉的焦痕與冰霜,最終隱沒於翻騰的灰霧深處。
短暫的死寂後,城頭上驟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直衝雲霄的狂喜歡呼!
“贏了!我們贏了!!”
“荒獸退了!退了!!”
“鎮荒!萬勝!萬勝!!”
劫後餘生的激動、目睹神威的震撼、擊退強敵的狂喜……
無數情緒匯聚成沸騰的聲浪,幾乎要將昏紅的天幕撕裂。疲憊不堪計程車兵們揮舞著殘破的武器,相擁而泣,彷彿要將所有的恐懼和壓抑都宣洩出來。
李玄深吸了一口帶著硝煙、血腥與鐵鏽味的空氣,轉身,目光掃過身邊幾位副軍主。
秦烈眼中是未消的心痛,嶽撼是沉重的憂慮,天屍和引魂則是冰冷的計算。
彼此的眼神在空中無聲碰撞,都讀懂了對方心底那沉甸甸的兩個字:慘勝。
但此刻,城下是燃燒的、需要撫慰與指引的軍心。
李玄猛地踏前一步,玄色身影在歡呼的浪潮中如同孤峰突起。
他沒有動用擴音陣法,但紫府的修為讓他的聲音如同沉雷碾過,清晰地壓下了所有的喧囂,烙印在每一個鎮荒軍修士的心頭:
“鎮荒軍!”
僅僅三個字,帶著金戈鐵血的肅殺,讓沸騰的城頭瞬間安靜下來,數萬道目光,飽含激動、疲憊、期盼與劫後餘生的茫然,齊刷刷聚焦在那城樓之巔的身影上。
“今日!”李玄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劍,斬破昏紅的天幕,“吾等腳下之城,名為‘鎮荒’!
此名,非虛妄!非空談!此名,乃以城外焦土、以袍澤熱血、以爾等不屈戰魂鑄就!”
他手臂猛地一揮,指向城外那遍佈巨大深坑、焦痕與冰霜的狼藉戰場,指向那片被大陣神威犁過、尚冒著青煙的大地:
“看!那便是荒域!那便是汙穢死地!那便是欲亡我南山、滅我道統之敵!
它們兇殘!它們悍不畏死!它們如同跗骨之蛆,源源不絕!”
他的話語如同重錘,敲打在每一個士兵剛剛因大陣神威而鬆懈的心絃上,將那荒獸瘋狂衝擊的景象再次清晰地烙印出來,讓剛剛升起的暖意再次被寒意取代。
“然!”李玄話鋒一轉,聲音如同熔爐中淬鍊的精鋼,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與激昂,“它們退了!它們被吾等,被這座以爾等血肉意志澆築的‘鎮荒’之城,第一次,堂堂正正地擊退了!”
“此戰,非一人之功!乃全城將士,同仇敵愾,以命相搏之功!
乃蒼雲道友劍裂長空之功!
乃招搖道友搬山撼嶽之功!
乃三尸、幽冥道友鎖魂鎮穢之功!乃所有陣法師嘔心瀝血、丹師不眠不休之功!
更乃……那些倒在了城外,再也無法歸來的袍澤之功!”
他的目光掃過城下,掃過那些帶著傷、流著淚的面孔,掃過雷橫那僅存的獨眼中閃爍的悲憤與火焰。
“他們的血,不會白流!他們的魂,將永鎮南山!
凡我鎮荒軍所屬,無論出身,無論境界,戰死之後——皆入英靈殿!受萬世香火,佑我人族不滅!”
“此戰,是‘鎮荒’之城的第一戰!是吾等向荒域宣告存在、宣告不屈的第一聲戰吼!”
李玄的聲音激越如龍吟,“此戰告捷,然前路兇險!今日之退,非敵之敗亡,乃其爪牙之暫挫!
更兇、更惡、更狡詐之敵,必藏於那灰霧之後,虎視眈眈!”
他猛地握拳,高舉向天,玄色袖袍在風中烈烈作響,如同燃燒的戰旗:
“但吾等何懼?!”
“吾等有城!此城乃吾等脊樑!”
“吾等有陣!此陣乃吾等利刃!”
“吾等更有人!有爾等——百戰不悔、以血薦軒轅之鎮荒軍!”
“今日,吾等在此立誓:城在人在!城破魂存!
凡我鎮荒軍卒,皆為此城之磚,此陣之基!以吾血吾魂,鑄永鎮荒蕪之碑!”
“鎮荒軍!死戰不退!萬勝!!”
“死戰不退!萬勝!!”
“萬勝!萬勝!!”
山呼海嘯般的咆哮再次轟然爆發,比之前更狂暴、更熾烈!所有的疲憊、傷痛、以及對未來的恐懼,彷彿都在這一聲聲的怒吼中被點燃、被宣洩、被轉化為一股慘烈而堅韌的鬥志!
整個青螺谷,這座新生的戰爭堡壘,在震天的怒吼中,真正完成了它浴血而生的洗禮!
歡呼聲中,李玄的聲音轉為沉凝肅殺:“論功行賞!
依‘血戰道詔’,即刻核算戰勳!陣亡者,撫卹加倍,優先錄入英靈殿!
傷者,丹霞峰全力救治!
有功將士,依戰勳簿,即刻兌現!”
統帥府的精銳文吏早已準備就緒,捧著厚重的玉簡和陣盤穿梭於各營之間。
一個個名字被高聲念出,一道道或激動、或悲愴的目光聚焦。
戰勳的兌現冷酷而高效:丹藥、煉器材料、道法玉簡……甚至有人因斬獲頗豐,當場換取了一枚記載著真君講道感悟的珍貴符籙,引來一片羨慕與更加熾熱的戰意。
然而,當唸到那些陣亡者的名字時,喧囂的論功現場便瞬間陷入一片沉重的死寂。
倖存者默默接過代表陣亡者撫卹和戰勳的儲物袋,或是替其年幼的後代領取一枚免試入宗的“薦玉”。
空氣中瀰漫著無聲的哀慟。
雷橫顫抖著接過獨臂老者和莫三的遺物,那枚染血的“殘雲會”破旗被他死死攥在手中,獨眼中血絲密佈,卻再無淚水。
“請英靈——歸位!”
朱長老蒼老而莊重的聲音響徹全城。
所有喧囂瞬間平息,連風聲似乎都靜止了。
鎮荒城中心,統帥府前的巨大廣場上,一塊原本看似普通、由整塊“鎮魂青玉”雕琢而成的圓形陣盤驟然亮起!
柔和而莊嚴的乳白色光暈自陣盤中心擴散開來,照亮了廣場上肅立的數萬將士。
嗡——!
陣盤上玄奧的符文逐一亮起、流轉,一道純淨而磅礴的牽引之力溝通了冥冥中遙遠的存在。
陣盤中心的光暈猛地向上噴薄,化作一道直徑丈許、凝實無比的乳白色光柱,直刺天穹!
光柱頂端,並非刺破雲層,而是如同水波般盪漾開來,迅速展開成一幅巨大無比、清晰無比的立體光幕!
光幕之中,呈現的並非此地景象,而是一座矗立於無盡靈光與氤氳道韻深處的、難以用言語形容其宏偉與神聖的殿堂!
那便是英靈殿的真正本體,位於東山的南山道盟核心!
此刻,透過這青玉石盤構築的通道,其景象跨越無盡空間,真實地投射在鎮荒城上空!
只見那殿堂高不知幾許,通體由溫潤的“養魂玉”與璀璨的“星辰金”築成,巨大的廊柱上盤旋著地脈龍氣的虛影,穹頂鑲嵌著日月星辰的投影,緩緩輪轉,灑下滋養神魂的柔和光輝。
殿內空間彷彿無限延伸,一排排、一列列由純淨願力凝聚的玉質靈位懸浮其中,密密麻麻,難以計數,目前的每一個靈位都是空的。
此刻,這神聖的投影清晰地展現在每一個鎮荒軍修士眼前。
朱長老手持一柄古樸的“引魂幡”,幡面無風自動。他肅立於光柱之前,聲音蒼涼而肅穆,每一個字都彷彿敲擊在靈魂深處:
“今有南山子弟,鎮荒軍卒......”
一個個陣亡者的名字被清晰地念出,伴隨著其所屬營哨與隕落之地。
隨著每一個名字被唸誦,青玉石盤的光柱中,便有一道微弱的、帶著血火氣息的淡金色光點緩緩升起,如同歸巢的螢火,循著那乳白色光柱的牽引,堅定地、義無反顧地投向光幕深處那宏偉的英靈殿堂!
光點沒入殿堂虛影的瞬間,在那殿堂本體對應的位置,便有一尊新的、散發著柔和白光的玉質靈位憑空凝聚、點亮!
新的名字被鐫刻其上,新的英靈虛影在願力長河中緩緩成形,帶著生前的堅毅,融入那片永恆的安寧與榮耀之中。
沒有陰森,沒有恐怖,只有一種超越生死的、震撼人心的神聖與莊嚴!戰死,並非終結,而是另一種形式的長存與守護!
看著袍澤的名字化作光點,飛向那光幕中恢弘神聖的殿堂,看著新的靈位在遙遠的聖地凝聚、點亮,看著他們的虛影在那金色的願力長河中沐浴、安詳……
城上城下,無數飽經風霜、傷痕累累的面孔上,淚水再次洶湧而出。
但這一次,淚水沖刷的不再僅僅是悲傷,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慰藉、釋然,以及……某種沉甸甸的責任與榮耀!
雷橫死死盯著光幕中某個新點亮的名字——那是獨臂老者的名字。
他彷彿看到那老傢伙的虛影在殿堂中扛著他那把缺口累累的鬼頭刀,咧嘴對他笑了笑。雷橫猛地一抹臉,將淚水血汙狠狠擦去,僅存的獨眼中,只剩下一種近乎磐石的、死寂的堅定。
李玄站在城樓之巔,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腳下,是尚未乾涸的血跡與融化的靈石殘渣。他手中無聲地捏著一枚冰冷的玉簡,裡面是此戰初步的損耗清單——那觸目驚心的數字,足以讓任何一位掌權者心頭滴血。
但當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光幕中那莊嚴神聖的殿堂,投向那些在金色願力中安詳沉浮的英靈虛影時,眼中最後一絲動搖也被徹底抹去。
他緩緩抬起手,對著那光幕中象徵著犧牲與永恆的殿堂,對著腳下這座用血與火、骨與魂澆築的“鎮荒”之城,對著城外那片依舊被昏紅與死寂籠罩的大地,行了一個最莊重的道禮。
前路漫漫,血火未熄。
但脊樑在此,英魂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