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84章 甄別(求追讀)

以賀家在江城的地位和實力。

賀衡甫不願讓肖威留在特務處出生入死。

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宋應閣笑道:

“賀會長的愛子之心。

我十分能理解。

但就像賀家有家規一樣。

咱們特務處,也有自己的規矩。”

說著,轉頭看向馬慎道:

“馬站長,咱們特務處是什麼規矩?”

馬慎清了清嗓子,道:

“1932年,特務處成立大會上,委員長有言,要求全體人員將特務工作當成終身的事業。

從那日起,特務處便有了一條規矩,凡加入者,終身不得脫離組織。

賀會長,您的護犢之心,我們深受感動。

但這個忙,恐怕我們幫不了。”

這個規定,其實並不是什麼鐵律。

似賀衡甫這般的鉅富。

若多出些財物支援特務事業。

戴笠定會網開一面。

但這於宋應閣何益?

留下肖威,才能利益最大化。

肖威在他手下,便等於半個賀家站在他身後。

這其中的助力,遠非捐贈的財物所能比擬。

賀衡甫久經商場,深知生意沒談攏,是價碼出得不夠,當即笑道:

“聽說特務處經費向來緊張。

而A科新建不久,怕是用錢的地方頗多。

我願向特務處和A科,各捐贈兩萬元。

宋科長,您放心,這兩筆錢與芥全能否脫離完全無關,僅是我個人的一些心意。”

聞言,馬慎暗自咂舌,側頭看向宋應閣。

四萬元,可是筆大數目。

若他有決定權,早就一口答應下來了。

宋應閣笑了笑,道:

“捐贈之事,暫且不提。

我倒是想聽芥全說說他的想法。”

肖威站起身子,朝著宋應閣、賀衡甫拱了拱手,開口道:

“我當年被拐後,展轉幾手,被日本人買下,培訓成間諜。

在金陵被捕後,以為必死無疑。

是科長給了我洗心革面的機會。

後來,更是許我回江城尋親。

現在我能和家人相認。

全賴科長的信任。

父親,您說這份恩情,該如何報?”

賀衡甫聽出肖威的言外之意,不禁嘆了口氣。

他向來不寵溺孩子。

但面對肖威,他實在硬不起心腸。

肖威言辭懇切道:

“孩兒除了當間諜、抓間諜,什麼都不會。

家裡的生意,我更沒有絲毫興趣。

父親,請您允許我留在宋科長身邊聽候差遣,以報再造之恩。”

賀衡甫知道事不可為,只得退而求其次道:

“芥全,你知報恩,為父如何不知?

但我實在虧欠你太多。

當年,若非我忙於照應客人,又怎會讓你被人拐走?”

說罷,對著宋應閣拱了拱手道:

“宋科長,既然芥全不願退出,我也不再強求。

只希望您能將他調回江城。

如此離家也能近些。”

這個提議,正中宋應閣下懷。

他巴不得肖威能留在江城,如此更方便向賀家借力。

宋應閣笑道:

“特務處並非是不講情理之處。

賀會長放寬心。

日後,肖威便常駐江城了。”

“多謝。”賀衡甫站起身子,又敬了一杯酒。

宋應閣飲了一杯,繼續道:

“不止如此,等忙完這段時間。

我便給芥全批幾天假。

讓他去金陵將妻兒接來。

與你們團聚。”

“如此甚好、甚好。”

一想到自己的孫兒,賀衡甫便笑得合不攏嘴。

這頓飯吃了三個多小時。

散宴之時,已近十點。

賀衡甫拉著宋應閣的手,道:

“我在偉雄路有座二層小樓,附帶一處小院。

閒置了許久,一直無人居住。

聽芥全說,您尚未有下榻之處。

我便讓人打掃一番,添置了些物件。

宋科長若是不嫌棄,可在小樓居住。”

“如此,便多謝賀會長了。”

隨即,肖威開車將宋應閣送到偉雄路的小樓,臨走之時,將鑰匙和房契奉上。

宋應閣沒有推辭,他確實需要個落腳點。

“替我謝過賀會長。”

“科長,您早些休息。”

肖威說完,上車離去。

宋應閣看著汽車消失在路口,轉身走進了小樓。

肖威是個聰明人。

他未必沒有脫離特務處的想法。

父子倆多半在早前便商議過此事。

賀衡甫晚宴之時,應是試探。

見事不可為,這才改口。

肖威心中如何想,其實並不重要。

宋應閣絕不會讓他脫離特務處。

歸根結底,他就是個投誠的日諜。

哪能就讓他這麼便宜,就獲得自由身?

第二日,宋應閣與馬慎乘輪渡過江,來到武昌縣平閱路的江城行營。

江城行營規模宏大,很是氣派,可惜江城淪陷後,被小鬼子拆毀了。

在馬慎的帶領下,宋應閣來到調查科。

進了辦公室,宋應閣沒有讓馬慎介紹自己。

沒看到檔案之前,宋應閣不相信任何人。

若貿然介紹,內奸極有可能向小鬼子通風報信。

馬慎將宋應閣領進檔案室,而後調走室內的職員。

“宋科長,江城站全體人員的檔案,皆在這個保險櫃之中。

鑰匙僅有一把,由我保管。”

“開啟。”宋應閣下令道。

“是。”

馬慎開啟保險櫃,而後拿出個檔案袋道:

“江城站不比滬市站。

僅有一百來號。

內勤三十來號人,外勤六十來號人。

外勤之中,日租界有個四人的潛伏小組。

法租界、原德、俄、英租界各有個四人的潛伏小組。

餘下的漢口、武昌、漢陽,皆由不同之人負責。”

一百多號人,但經費只有兩千。

平攤下來,每人才二十法幣,能夠用就怪了。

宋應閣開啟檔案袋,抽出檔案,走馬觀花地看了起來。

一百多份檔案,宋應閣用十分鐘全部看完,而後在心裡嘆了口氣。

滬站有八人被小鬼子策反。

已讓宋應閣大吃一驚。

但一百來人的江城站。

竟然比滬站還要多出兩人。

足足有十人的檔案是金色價值。

不排除他們之中有同志的可能。

只是,這個佔比絕對不會太高,撐死一兩人,甚至沒有。

“胡飛啊胡飛,你真是死不足惜。”

毫無疑問,胡飛必然將檔案交給了小鬼子。

他可能不清楚哪些人被策反了。

但這麼多人成為漢奸,他難辭其咎。

馬慎見宋應閣放下檔案,忐忑道:

“宋科長,您看出什麼問題了嗎?”

宋應閣搖搖頭,道:

“看檔案能發現什麼問題?

不過是過遍眼,有些印象罷了。”

“那咱們下一步,該怎麼做?”馬慎問。

宋應閣沉思片刻,道:

“憑藉我們倆,很難對這麼多人進行甄別。

這樣,你先提幾名自認為可靠之人。

我先簡單探查一番,若沒有問題。

便讓他們來幫忙。”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馬慎拿起筆,想了許久,寫下六人的名字。

宋應閣拿起一看,不禁對前者刮目相看。

這六人之中,竟無一人的檔案是金色價值。

旁的不說,馬慎的這份眼力,位元務處絕大多數人都強。

“把這六人的詳細情況寫下來,我和肖威會用兩天時間,對他們進行粗略的甄別。

若他們沒問題。

大後天,咱們正式開始對抓內奸的任務。”

宋應閣打算用這兩天時間,對十人進行甄別。

先將同志找出來,以免誤傷。

十幾分鍾後,二人離開江城行營,坐輪渡返回漢口。

宋應閣馬不停蹄地找到肖威,將任務交代下去,讓他去甄別馬慎給出名單中的兩人。

而他則對十人進行甄別。

第一位,便是日租界潛伏小組的組長,趙嚴軍。

此人乃是黃埔十期的學生。

黃埔軍校,一期不如一期。

他去年六月份畢業後,沒有什麼好的去路,便投身於特務處。

在培訓班匆匆學習三個月後,於去年十月,被安排到江城站,成為了潛伏小組的組長。

趙嚴軍入學黃埔之時,不過十九歲。

在這個年齡,被髮展成同志,並被組織派去報考黃埔的機率極低。

而且,他還潛伏在日租界。

是小鬼子首當其衝的策反目標。

宋應閣乘坐黃包車來到法租界。

法租界北側便是日租界。

日租界佔地六百來畝。

居住在此的日本僑民數量,約在一千六七百人,與滬市比不了。

這就導致若江城站的人,直接在日租界潛伏,會尤為顯眼。

所以,趙嚴軍乾脆在一街之隔的法租界,開了間書店作為掩護。

這個潛伏小組,除了趙嚴軍,還有一位名為吳聚的組員,其檔案亦是金色價值。

恰好這二人都在書店潛伏。

宋應閣走進書店,裝成挑書的模樣,實則在暗中打量著趙嚴軍兩人。

趙嚴軍二十三四歲,但面相老成,看上去有二十七八歲。

吳聚則年長不少,三十多歲,面相普通。

宋應閣開口道:

“老闆,你們店裡有沒有《筆爾和哲安》?”

站在櫃檯後趙嚴軍一怔,他沒聽過這書,於是將目光投向吳聚。

吳聚走上前,笑道:

“暫時沒貨了。您若是真心想要,可先付定金,後日來取書。”

宋應閣先前一走進書店,便聞到了一絲酒味和香水味。

待吳聚走近後,這兩股氣味更加明顯。

“付多少定金?”

宋應閣邊說邊走到櫃檯旁邊。

“您付兩角錢便是。”趙嚴軍笑道。

他一開口,若有若無的酒精味,便散發了出來。

若是旁人自然聞不出來。

但宋應閣嗅覺何其敏銳?

同時趙嚴軍身上,也散發著香水味。

“有意思。這二人昨晚一起去喝花酒了?”

潛伏人員的生活極為枯燥。

因擔心自己的小命,平日裡皆謹小慎微,深怕露出絲毫破綻。

可這二人倒好,竟相約著去喝花酒。

當然,這一點並不能表明二人,就不是紅黨。

但有一點,他們二人太過於肆無忌憚了。

宋應閣擠眉弄眼道:

“掌櫃,和你打聽個事。

這裡離日租界不遠。

聽說日本人有些酒館,能喝花酒。

不知道接不接待中國人?”

趙嚴軍啞然失笑,正欲答話,卻聽吳聚道:

“好像確實有這麼回事。

但都是道聽途說來的。

咱們一沒錢,二沒膽。

哪兒敢找日本婆娘瀟灑?

這位先生若真有興趣。

不妨去旁邊法國人開的咖啡館打聽一下。

那些洋鬼子肯定知道。”

宋應閣一喜,拱手道:“多謝指點。”

說完,便離開了書店。

吳聚走到外面,拿起抹布擦著牌匾,餘光卻在盯著宋應閣的背影。

見後者果真進了旁邊的咖啡館,這才收回目光,但仍沒有進店。

過了片刻,宋應閣走出咖啡館,一臉喜色地朝日租界走去,他這才放心。

“他有問題嗎?”趙嚴軍問。

吳聚搖搖頭,道:

“應當沒問題。

不過小心使得萬年船。

胡飛暴露這麼久。

站內的甄別,遲遲沒來。

咱們還是謹慎些好。”

趙嚴軍當特務,屬於半路出家。

論經驗和謹小慎微,他遠不及吳聚這種在特務處幹了許久的人。

聞言,趙嚴軍嘆息一聲,沒有回話。

宋應閣離開咖啡館後,真去了日租界的酒館。

他不是為尋歡作樂,而是為確認趙嚴軍、吳聚身上香水味,來自於哪家店。

到天色將暗,尋到第三家時,他終於確認香水味,就是這家歌伎。

酒館名為浪花酒屋。

說不定,它就是日諜的據點之一。

可惜,酒屋開在日租界,就算確認它有問題,只能盯,卻無法端掉。

晚上,宋應閣來到書店後院,開始聽牆角。

“你說,咱們當初的選擇,到底是對是錯?”趙嚴軍嘆道。

他當年去報考黃埔,除了想博個前程,未嘗沒有報國的心思。

吳聚略帶嘲諷的聲音響起:

“保命罷了,哪有什麼對錯?

大人物吃香喝辣。

咱們卻要當臭水溝裡的老鼠。

一個月幾十塊法幣罷了。

何苦搭上性命?

再者說了,日本人給的價格,戴笠可給不了。”

“唉……”

一聲悠長的嘆息聲,從趙嚴軍嘴裡發出。

聽到這,宋應閣能確定二者投了小鬼子。

卻無法確認二者是不是同志。

他揉了揉眉心,頗為頭疼。

想甄別同志,可是水磨的功夫。

而他恰恰沒有時間。

總不能又向萬睦求證吧?

這麼做,違反紀律不說,且次數多了,萬睦亦會起疑。

待屋內二人談話平息,傳來平穩地呼吸聲後,宋應閣便離開了。

隨即,換了副妝容和偽裝,再次來到浪花酒館。

他想到個,能一舉識別十人是不是同志的辦法。

只是這個法子,還得讓小鬼子幫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