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記憶裡。
這師父孫思淼是十八年前來的這座邊陲小鎮,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帶著一個還只會牙牙語的女兒來這邊落戶了。
男人用身上所有的財富買下這塊地,建造了一座草堂,在此懸壺濟世,並且撫養女兒成長。
師父的醫術也許不是最好的,但他對病人是最認真和赤忱的,不論窮富還是權貴,都一樣。
漸漸有了口碑。
鎮子上無論誰說起這孫郎中,沒有人不挑大拇哥的。
兩年前,鎮上遷徙了一個外來的家族,據說是因為得罪什麼權貴,不得已西遷邊陲,落戶到了清平鎮。
這黃家足足有幾百人,家族中還有實力強大的武者,一到清平鎮就佔了草堂毗鄰的大塊土地,建造房屋,開荒種田,也曾帶來過短暫的繁榮。
這個鎮子從此就不清平了。
黃家人自幼習武,族中會武者眾多,族長黃柏原更是在百合縣武者中頂尖的的存在,從此黃家人在清平鎮欺男霸女,強買強賣,巧取豪奪,很快就成為地方一霸,甚至跟縣尊搭上了關係,清平鎮無人敢惹。
鎮上的百姓敢怒不敢言,而官府也不敢多管。
黃家雖然沒落了,可畢竟沒有一棍子被打死,朝中還有人暗中關照,現在只是被迫蟄伏,早晚有一天是會回去的。
但是,一個如同喪家之犬的權貴外裔被趕到邊陲小鎮,還如此囂張跋扈,不知收斂,這也是取禍之道。
這要是他的對手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的話,就這一個理由就能讓其死無葬身之地。
但也可能瞧不上這種隨時就能碾死的螞蟻。
黃家雖然不足為慮,但對現在的林淼來說,那可是沒辦法與之匹敵的龐然大物。
好漢不吃眼前虧。
當自己無能力抗衡時,那隻能避其鋒芒,大丈夫報仇,十年不晚。
當然,他也不會讓黃家好過就是了。
一夜坐到天亮。
今天是頭七正日。
有人上門弔唁。
無錯書吧黃家雖然霸道,卻也不敢阻攔鎮上的百姓來草堂弔唁孫思淼,畢竟孫思淼在鎮上行醫救人十八年,鎮上幾乎沒有人家沒有受過他的恩惠。
犯眾怒的事兒,黃家再蠢也是不會做的。
第一個上門的居然是草堂斜對面的“豆腐”芸娘,今天的芸娘居然一身素服,未曾塗抹半點兒粉黛,眼睛還略顯浮腫,似乎在來之前哭過。
芸娘是風韻猶存的俏寡婦,男人早在多年前就死了,也沒留下一兒半女,這個女人就一個人過,開了一間豆腐店。
說是剋夫命,不然那丈夫怎麼娶了她沒幾年就沒了呢?
鎮上的人就信這個,因此,縱然她貌美如花,卻也沒有哪個男人敢將她給娶了。
而芸孃的豆腐,清平鎮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孫家的飯桌上,從來就沒斷過芸孃的豆腐,都知道三十歲剛出頭芸娘看上了快年過半百的孫郎中,可惜,孫郎中一直不肯點頭,是不是因為芸孃的剋夫命不知道。
師父的身體其實挺硬朗的,若不是外因強烈刺激之下,他不會這麼早人就沒了。
兩人在一起,倒也挺配的。
要是搗鼓一下,興許能夠給他添上一個小師弟或者小師妹。
或許,林淼此刻就該改口“小師母”了。
“芸姨。”
林淼與孫幼薇身著重孝一起迎客。
“薇薇呀,你爹這一走,可真是苦了你了……”芸娘見到孫幼薇,又止不住的擦了一下眼角。
芸娘給孫思淼上了一炷香,又鞠了三個躬,然後從隨身的衣服口袋中掏出一張銀票放到孫幼薇的手上。
“芸姨,這錢我不能要,您拿回去。”孫幼薇一看居然有五十兩紋銀,嚇了一跳,這豆腐店每天的收入也就八九十文,一個月下來最多掙個兩三兩銀子,這五十兩銀子,芸娘少說得花五年才能攢上。
這麼大一筆錢,她受之有愧。
“芸姨能力有限,能幫你的就只有這麼多了,你要是不收下,就是瞧不起芸姨了。”
孫幼薇顯然對應付這一類的人情世故沒有經驗,頓時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有些不知所措。
“師姐,芸姨一番心意,你就收下,以後,咱再還就是了。”林淼主動遞上一句。
“師弟,這怎麼能行呢,這可是芸姨多年的積蓄……”孫幼薇有些著急,再怎麼窮,也不能拿別人的錢。
“芸姨,我跟師姐打算把師父的下葬後,離開清平鎮去東山城生活,您要是不嫌棄的話,跟我們一起過去吧。”林淼索性越俎代庖道。
“你們要去府城?”芸姨吃驚的一聲。
“嗯,換個地方,換個生活方式。”林淼想了一夜,大致把未來的路規劃了一下,既然有一身超凡的醫術,那就不愁沒有吃飯的地方,清平鎮太小了,府城的天地才更大,才有他施展才華之地。
況且,他若是想要行醫,必須拿到行醫資格證,就是要考一個“醫士”的身份。
有這個身份,才能獨立行醫,否則,一旦就是江湖遊醫,野郎中。
而且就算考上“醫士”,還得找一個醫館擔任“見習”一年,才能擁有正式行醫的資格。
而要考“醫士”,只有去府城,兩年考一次,必須是在官府登記的“醫徒”才可以報考。
“師弟,你是要考醫士嗎?”孫幼薇吃驚的問道,林淼的水平,她這個做師姐的豈能不知道。
父親生前跟她說過,若是她去考的話,透過筆試的機率大概只有五成,而林淼的話,一成都不到。
後面還有面診,那是一點兒希望都沒有。
所以,起碼要再等兩年,等林淼十八歲的時候,讓他去府城感受一下“醫士”考試,然後讓他認清楚水平和差距,三十歲之前能考上“醫士”就是謝天謝地了。
現在去考,這根本就是自不量力。
“是,今年醫士考還有三個月時間,我想去試試,體驗一下。”林淼焉能看不出師姐心中所想。
只是試試?
孫幼薇不由的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好高騖遠就行。
“府城消費可不便宜,你們去的話,租房子,吃飯都要花錢的。”芸娘說道。
“我想開一家小吃店,專門做小吃的,可我跟師姐都沒有開店經驗,所以,想請芸姨幫我們。”林淼道,“這個店若是開起來了,我們給芸姨您四成的份子。”
“小吃是什麼?”
“小吃就是一種零嘴,就是正餐之外吃零食,芸姨,豆腐也可以做成小吃的,我知道一些做法,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林淼解釋道。
豆腐還能做成零嘴兒?
芸姨自從嫁人到現在也有十年了,丈夫活著的時候,把他所知道的技藝都教給她了,可還不知道這豆腐還能做成零嘴的。
就連孫幼薇,也是好奇的種子瞬間在心裡生根發芽。
“我現在還不是醫士,沒辦法給人看病,所以只能從別的途徑賺錢。”林淼道,行醫是有資格的,沒有資格行醫,抓到是要坐牢的,這世界的規則就是這樣。
不過,衣食住行是人們離不開的。
只要找準了一個賽道,把它做起來,就算掙不了大錢,那溫飽問題是絕對能夠解決的。
眼下,他們要的就是溫飽。
至於考“醫士”,只要師父留下的筆記不出意外的話,考察又以實力說話的話。
問題不大。
這點兒自信還是有的,畢竟曾經的“小鎮做題家”不是徒有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