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南緊咬牙關,牙齦幾乎被咬裂,滲出一股濃重的鐵鏽血腥味在口腔瀰漫。她將體內殘存的每一絲靈力毫無保留地催動到極致,丹田氣海近乎枯竭,才終於在周身勉強形成一層薄如蟬翼、脆弱不堪卻竭力維持的護體靈光,艱難抵禦著那股沛然莫御、彷彿要將天地萬物都碾為齏粉的浩瀚威壓。額角青筋如蚯蚓般根根暴起凸現,豆大的汗珠混合著面板上沾染的塵埃,沿著緊繃的面頰不斷滾落。
她下意識地側目瞥了一眼身側的冥天,只見他周身縈繞著一層看似淡薄、實則異常堅韌凝練、如有實質的森然劍氣,那劍氣流轉不息,如同一個無形的完美劍鞘,將狂暴肆虐、足以撕裂精鐵的亂流罡風盡數隔絕在外。他身形穩如山嶽磐石,紋絲不動,神情專注沉靜如同入定的老僧,唯有那雙深邃的眼眸銳利如出鞘寒劍,穿透混亂鎖定前方。
狂暴無序的能量亂流,如同億萬根淬了劇毒的細密毒針,尖銳、陰狠,裹挾著足以撕碎空間壁壘的毀滅性力量,瘋狂攢射、切割著她那早已搖搖欲墜的護體靈光。那層本就脆弱不堪的光罩,此刻劇烈地扭曲波動,光芒急促地明滅閃爍,發出陣陣細微卻刺耳至極的、如同最上等琉璃被寸寸碾壓至瀕臨徹底破碎邊緣的哀鳴。每一次能量亂流的猛烈撞擊,都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她的內腑之上,五臟六腑隨之劇烈翻騰,彷彿要移位爆裂;渾身經脈更像是被無數燒得通紅的鋼針反覆穿刺、攪動、灼燒,那種鑽心蝕骨、深入骨髓的劇痛直衝天靈蓋,眼前陣陣發黑,無數金星在視野裡狂亂地飛舞炸裂。
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內衫,冰冷溼膩地緊貼住每一寸肌膚,帶來一陣陣刺骨的寒意,與體內因劇痛而翻湧的灼熱感激烈交織,形成一種冰火交織的殘酷煎熬。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全身骨骼在巨大壓力下不堪重負發出的細微摩擦與呻吟聲,每一次吸氣都變得異常沉重艱難,彷彿吸入的不是空氣,而是灼熱滾燙、帶著濃重血腥味的鐵砂,每一次氣流摩擦過喉嚨和氣管,肺部都傳來火辣辣的、如同被烙鐵燙過的尖銳刺痛。
她眼角餘光死死鎖定前方那道身影——冥天,心中既驚且佩,更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靈魂深處的震撼。那道看似淡薄如霧、彷彿隨時會被吹散的劍氣屏障,在足以瞬間將萬煉精鋼絞成齏粉的恐怖罡風亂流中,竟穩如亙古磐石,流轉間帶著一種玄奧莫測、暗合天地至理的韻律,將一切狂暴混亂、足以撕裂萬物的能量都精準無比地切割、排開、消弭於無形。
他整個人就彷彿一柄深藏於鞘、鋒芒暗蘊的古老神兵,沉穩內斂,卻蘊含著開天闢地的偉力,在這足以毀滅一切物質形態的風暴中心,硬生生開闢並維持著一方不受侵擾、自成規則的寧靜“劍域”。他那冷硬如鐵的側臉輪廓,在光怪陸離、瘋狂扭曲的空間光影映照下,更顯稜角分明,如同刀削斧鑿而成,眼神銳利如電,專注地鎖定著前方那如同沸騰熔岩般不斷扭曲變幻、散發出毀滅氣息的裂隙核心,彷彿周遭那足以撕裂天地的毀滅效能量狂潮,於他而言,不過是拂面而過的微風,輕描淡寫,不值一提。
就在這千鈞一髮、生死懸於一線的危急關頭,一股遠超之前的沛然巨力,如同蟄伏在暗處的遠古巨神驟然揮動開山重錘,毫無徵兆地從側面洶湧襲來!這股力量裹挾著純粹毀滅萬物的恐怖氣勢,狠狠砸向她的護體靈光!司馬南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尖,心臟幾乎在那一瞬間停止跳動!
她只覺苦苦支撐到極限的護體靈光發出一聲極其短促、尖銳到刺穿靈魂的“啵”的脆響,如同一個被戳破的巨大氣泡,光芒瞬間黯淡到極致,緊接著便是靈光寸寸碎裂、瓦解,幾近徹底潰散的絕望景象!那恐怖的撕扯巨力再無任何阻隔,直接作用在她脆弱的肉身上,五臟六腑彷彿被一隻無形卻力大無窮的巨手狠狠攥住、揉搓、強行移位,喉頭猛地一甜,一股帶著濃烈鐵鏽味的腥甜熱流不受控制地湧上口腔,又被她以絕大的意志力死死咬緊牙關,硬生生、痛苦萬分地嚥了回去。巨大的衝擊力下,她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完全失控,不受控制地向一旁高速歪斜拋飛,眼看就要被捲入旁邊那更加狂暴、如同巨型絞肉機般瘋狂旋轉、吞噬一切的亂流漩渦之中,結局必定是粉身碎骨,形神俱滅!
就在這萬劫不復的剎那,一隻冰冷而極其有力的手,如同精鋼鍛造的鐵鉗般,猛地、精準無比地攥住了她脫力的手腕!那突如其來的冰冷觸感和霸道無匹的力道,讓她全身劇震,幾乎窒息!那觸感堅硬異常,如同握住了一塊深埋於萬載玄冰之下、永不融化的寒玉,指節分明,骨節突出,傳遞過來的力道極大,帶著一種不容置疑、足以定住山嶽崩塌的絕對穩定感。一股精純至極、鋒銳無匹、帶著徹骨寒意的森然劍氣,順著那冰冷的接觸點瞬間湧入她近乎枯竭、傷痕累累、幾近寸斷的經脈。那劍氣並非蠻橫衝撞,而是如無數細密冰絲般極速遊走,所過之處,那些被狂暴能量撕裂的劇痛竟奇蹟般地被瞬間凍結、撫平,帶來一種奇異的麻木與舒緩。
這股強大而冰冷的劍氣,如同極地深處最精純的冰泉,強行注入她體內滾燙翻騰、幾近失控的熔岩般的氣血逆流之中,以驚人的速度強行鎮壓下翻江倒海的內息,並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她周身佈下一層新的、更堅韌、更凝練、閃爍著微弱卻異常穩定寒芒的劍氣護盾。這層新的護盾雖然肉眼看去依舊薄如蟬翼,卻彷彿蘊含著某種規則之力,展現出驚人的防禦力,硬生生將再次洶湧襲來的、足以粉碎星辰的狂暴亂流擋在了外面,亂流兇猛地撞擊其上,激起一圈圈無聲卻劇烈波動的能量漣漪,卻始終無法撼動其分毫!
是冥天!他的手掌紋絲不動,氣息沉凝如淵如獄,深不可測!
他依舊沒有回頭,目光依舊如同鎖定獵物的鷹隼般死死釘在前方那變幻莫測、危機四伏的裂隙入口之上,彷彿剛才那千鈞一髮、關乎生死的援手,只是他隨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甚至不值一提的小事。但那瞬間傳遞過來的沛然巨力和冰冷劍氣,卻如同定海神針般穩固可靠,硬生生將她從失控墜落、萬劫不復的毀滅深淵邊緣,不容置疑地拉了回來。
“凝神,跟上。”他冰冷的聲音,不帶絲毫情緒波動,甚至沒有一絲起伏,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震耳欲聾、足以撕裂耳膜的能量轟鳴與空間撕裂的恐怖巨響,直接傳入她耳中。那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彷彿能洞穿靈魂、直抵心神本源的穿透力,如同洪鐘大呂在她紛亂驚懼、幾近崩潰的心神深處猛然敲響,強行驅散了恐懼的陰霾,讓那搖搖欲墜的意識瞬間一定,拉回了一絲至關重要的清明。
司馬南咬緊牙關,牙齦幾乎被咬碎,舌尖嚐到更濃烈的血腥味。她藉著這股外力帶來的短暫喘息之機,猛地發力穩住身形,將體內殘存的所有靈力,連同骨髓深處榨出的最後一絲力量,毫無保留地瘋狂注入腳下那光芒黯淡、哀鳴不已的飛遁法器之中。同時,她竭力調動冥天渡來的那股冰冷劍氣,嘗試著與自身駁雜的靈力艱難地融合、引導,形成一股新的防禦力量。她心中無比清楚,這短暫的庇護是冥天在自身承受極限壓力下分神施為,代價巨大,自己絕不能成為他的拖累,必須抓住這救命稻草。
前方的空間裂隙入口已近在咫尺,那斑斕扭曲、如同沸騰油彩的光芒瘋狂旋轉,吞噬了視野中的一切景象,狂暴的能量在其中嘶吼咆哮,如同億萬頭掙脫了束縛的遠古兇獸,張開了足以吞噬星河的恐怖巨口。雲崖子和古墨垣的身影在入口處那刺目扭曲的光芒映照下,如同兩尊毅然決然衝入混沌鴻蒙的神祇,身影一閃,便率先沒入那片光怪陸離、色彩混亂到令人眩暈的未知之中。
“進去!”古墨垣清冷凜冽的聲音最後一次響起,如同戰場上的最後一道進軍指令,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冥天抓著司馬南手腕的力量驟然爆發!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傳來,帶著她如同兩張被強弓射出的離弦之箭,緊隨前方兩道消失的身影之後,悍然無畏地衝向那足以吞噬光線、粉碎星辰的深淵巨口!
在身體接觸那片沸騰扭曲、色彩瘋狂攪動的光幕的瞬間,司馬南只覺所有的感官——視覺、聽覺、觸覺、嗅覺、味覺——被瞬間徹底剝奪!眼前不再是景象,而是極致混亂、毫無規律的斑斕色塊在瘋狂地旋轉、撕裂、重組,如同將整個宇宙的顏料桶打翻並投入了高速離心機。耳朵裡充斥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尖銳到超越人類承受極限的恐怖蜂鳴,這蜂鳴貫穿顱骨,深入腦髓,混雜著空間結構被反覆摺疊、拉伸、扭曲、最終不堪重負破碎的震耳欲聾的巨響,彷彿有億萬塊巨大的琉璃、水晶在耳邊被同時碾成齏粉!
身體的感覺最為恐怖,彷彿不再屬於自己,每一寸皮肉、每一根骨骼、每一條經脈,都承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難以想象的恐怖擠壓力、撕扯力、碾磨力,彷彿被投入了天地初開時最為狂暴、要將一切重歸混沌的滅世磨盤之中。冥天渡來的精純劍氣與她自身靈力勉強融合形成的脆弱屏障,在這絕對碾壓一切的天地偉力面前,劇烈地閃爍、扭曲、變形,發出令人牙酸的、如同金屬被強力摩擦刮削的刺耳尖嘯,光芒明滅不定,如同狂暴颶風中隨時會徹底熄滅的殘燭,脆弱得讓人絕望。
巨大的眩暈感和撕裂靈魂般的劇痛排山倒海般襲來,意識在無邊劇痛與混亂的黑暗深淵邊緣劇烈沉浮,搖搖欲墜,彷彿下一秒脆弱的靈魂就要被這狂暴的力量硬生生扯離、撕碎這具不堪重負的軀殼。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讓她用盡最後一絲殘存的力氣,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死死反扣住那隻唯一能感知到的、冰冷而堅硬如鐵的手腕。那是她與這瘋狂世界僅存的、唯一的聯絡,是行將墜落無底深淵時手中緊握的救命繩索。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冥天手臂上肌肉繃緊如千錘百煉的精鋼,傳遞過來的力量穩定依舊,卻隱隱透著一絲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震顫——顯然,即便是強大如他,在這空間通道最核心、能量最為狂暴混亂的區域,也絕非輕鬆自如,同樣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電光火石的一瞬,也許漫長如同跨越了永恆的時間長河,那瞬間的混沌讓她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時間概念,彷彿置身於虛無的深淵之中。那足以將靈魂都碾成粉末的恐怖壓力驟然一輕!如同退潮般,瘋狂旋轉、撕裂視線的扭曲光影和震耳欲聾、撕裂耳膜的恐怖噪音迅速遠去、消散,彷彿被無形的巨口吸走,只留下死寂的空曠和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靜。腳下一實!堅硬的地面觸感從腳底傳來,粗糙的石板紋理硌著她的鞋底,帶來一種久違的踏實感,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重新穩固下來。
司馬南身體猛地向前一傾,膝蓋一陣發軟,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幾乎要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全靠冥天那隻依舊冰冷有力、如同鐵箍般的手的力量支撐,才勉強穩住了搖搖欲墜的身形。洶湧的眩暈感和強烈的噁心感仍在顱內劇烈翻騰,一波又一波地衝擊著她的神經,胃裡翻江倒海,酸澀的液體直衝喉嚨,她強忍著嘔吐的衝動,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貪婪地、近乎掠奪式地吞嚥著驟然湧入肺部的、冰冷而帶著陌生塵埃氣息的空氣,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每一次呼氣都伴隨著虛弱的戰慄,彷彿全身的細胞都在為這突如其來的安寧而歡呼。
視線如同蒙塵的鏡片被緩緩擦拭,逐漸聚焦,模糊的輪廓開始清晰起來,周圍的景物從混沌中浮現,勾勒出昏暗的輪廓,讓她終於能辨識出前方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