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躺到床上,床墊有些硬,翻來覆去地調整姿勢,後背卻總被什麼東西硌著。掀開床單一看,被子裡凸出一小塊。
沈默伸手摸去,摸到一個黑色錢夾。這種老式錢夾現在已經很少見了,皮質摸起來還很新,或許是上個客人落下的?
他開啟錢夾,瞬間愣住了。
內裡就裝著孤零零一張照片,相片中的那位大叔他曾相識!就在那個廢棄教堂二層,那位瘦得像根竹竿的老者之前給他瞧的相片裡就有這貨。
那天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灰熊給的影片並不完整,只拍到了母親。從聲音判斷,現場差不多來了四五口人,其中一位正是老爸,那其他人是誰?
如果這照片裡的人當年來過這裡,為什麼錢夾會是新的?
沈默仔細檢查錢夾,除了照片空無一物。手指摸過錢夾表面,他突然笑了。這明顯是近幾年生產的新錢夾,有人故意放在這裡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
正想著,敲門聲響起。
“咚咚咚!”敲門聲很急促。
沈默起身開門,謝然閃身進來,臉色凝重,手裡也拿著個錢夾:“出事了。”
“怎麼了?”
“我在床底下翻到這玩意,內部藏著一張年代久遠的照片,反著放的。”謝然的聲音有些發抖。
沈默挑眉:“反著放有什麼問題?”
“這是當地的忌諱!”謝然壓低聲音,四處張望了一下,“皮夾子裡塞著泛黃的老照片,而且是反著放,代表這人已經死了!這邊人特別忌諱這個,誰家要是這麼放照片,那就是在詛咒人!”
沈默回想自己發現的那張照片,確實也是反著放的。他拿出錢夾,和謝然的對比,兩個錢夾款式完全一樣,就連磨損的痕跡都差不多。
“不行,得找店家問清楚!”謝然急道,“把逝者的遺物塞我床底,這不是找事嗎!”
沈默沒有阻攔,跟著謝然下樓。他也想知道,這兩個錢夾到底是誰放的。這未免太巧了。
樓下的大廳空無一人,櫃檯後面也沒有人。
“老闆?老闆!”謝然喊了幾聲,沒人應答。
謝然一把將錢包拍在櫃檯上,發出“啪”的一聲悶響,灰塵在昏暗的燈光下四散飛揚。
櫃檯後面的老闆娘正聚精會神地看著手機直播,耳機線垂在胸前,螢幕的藍光映在她畫著濃妝的臉上。聽到聲音,她才不情不願地抬起眼皮,眼角的假睫毛微微顫動。
“幹嘛呢這是?”老闆娘語氣不善,手指在螢幕上劃拉了兩下,把直播調成靜音。
“我倒想問問你是什麼意思。”謝然指著錢包,聲音裡帶著幾分怒意,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老闆娘這才放下手機,不耐煩地撐著下巴:“什麼什麼意思啊?大半夜的發什麼神經?”
旅店大廳裡瀰漫著一股黴味,牆角的蜘蛛網在風中輕輕搖晃。破舊的吊扇發出吱呀聲,在天花板上投下搖曳的陰影。
“床底下發現的這玩意,你得給我個說法。”謝然的語氣更冷了幾分,手指重重地點著錢包的邊緣。
沈默站在一旁,默默觀察著兩人的對話。昏黃的燈光下,他注意到老闆娘的目光落在錢包上時,原本慵懶的表情瞬間凝固,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啊!”老闆娘突然發出一聲尖叫,整個人向後倒去,帶倒了桌上的水杯和手機。玻璃杯摔在地上,碎片四處飛濺,手機重重砸在地板上,螢幕瞬間佈滿裂紋。
這變故來得太突然,就連沈默也沒料到。老闆娘倒在地上不停尖叫,身體劇烈顫抖,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死死抓著地板。
“鬼…鬼啊!”她的尖叫聲刺破夜空,在空蕩蕩的大廳裡迴盪。
謝然被這反應嚇了一跳,連忙轉向沈默:“我…我可是清白的很!沈默,你可得給我作證!”他的聲音裡帶著慌亂,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沈默抬手指了指頭頂的監控攝像頭,紅點正在閃爍。這種荒郊野嶺,可不能惹上不必要的麻煩。監控畫面是最好的證據。
老闆娘的尖叫聲引來了兩個男人,他們從樓上跌跌撞撞地衝下來,穿著背心拖鞋,滿臉通紅,身上散發著濃烈的酒氣。其中一個還提著半瓶白酒,酒液隨著他的動作晃動。
“誰敢在這鬧事?”醉醺醺的男人舉著酒瓶喊道,腳步虛浮,差點被臺階絆倒。
沈默微微皺眉,往後退了一步,躲開撲面而來的酒氣。謝然趕緊解釋:“大哥,誤會啊!我就給她看個東西,她就這樣了。”
“什麼東西這麼邪乎?”另一個男人揉著惺忪的睡眼問道。
“就這個。”謝然指向櫃檯上的錢包,那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黑色皮夾,邊角已經磨損發白。
兩個男人湊近一看,頓時像被電擊了一般跳開,同時後退幾步,撞倒了身後的椅子:“逝者遺留的錢包!見鬼了!”
沈默見老闆娘已經昏迷,口吐白沫,連忙上前掐人中。她的面板冰涼,額頭上佈滿冷汗,眼球在眼皚下不停轉動。幾下之後,老闆娘才悠悠轉醒。
“別動。”沈默按住想要掙扎的老闆娘,“地上有玻璃碎片,小心劃傷。”
“死…死人的東西…”老闆娘瞪大眼睛,眼白佔據了大半個眼眶,嘴裡不停唸叨,白沫順著嘴角流下,把粉底都衝花了。
這反應絕不是裝出來的。沈默心裡琢磨著,一個普通錢包怎麼會把人嚇成這樣?而且那兩個看起來挺壯的男人也被嚇得不輕,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等老闆娘情緒穩定些,沈默和謝然把她扶到椅子上。謝然把錢包收起來後,她才漸漸平靜下來,但仍然不時打著哆嗦。
“這玩意兒沾著死人的氣息,對不對?”沈默問道,目光緊緊盯著老闆娘的表情變化。
老闆娘猛點頭,手抖得更厲害了。她抓起服務檯上另一個水杯,一口氣喝乾,水珠順著下巴滴落在衣領上,手還在不停顫抖。
“讓我來道出箇中緣由。”其中一個男人換好衣服走出來,“我是這旅店的老闆,這事說來話長。”他的酒似乎醒了大半,臉色嚴肅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