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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武備司外,秋風卷著落葉在青石板路上打著旋兒,寒意漸濃。

吳承安等人的臉色比這十月的天氣還要陰沉幾分,方才武備司主事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猶在眼前。

而王宏發的也提醒了韓若薇。

韓若薇杏眼圓睜,腰間佩劍“錚”地出鞘半寸,寒光映著她因憤怒而漲紅的臉:

“對,去刺史府找那狗官去!”

劍穗上的紅纓在風中劇烈擺動,如同她此刻翻騰的怒火。

敢故意刁難她的未婚夫,她定要親自討回這個公道。

馬子晉陰沉著臉,聲音低沉得可怕:“朱刺史如此行事,不配為我等父母官!當真無法無天!”

謝紹元冷笑一聲:“那還等什麼?我們這就去刺史府!”

四人氣勢洶洶就要往刺史府方向衝去,街邊賣炊餅的老漢嚇得連忙收攤避讓。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吳承安突然橫跨一步,張開雙臂攔住眾人:

“諸位莫要衝動!”

“你們想想!”

吳承安壓低聲音:“朱文成既然敢做這事,必定在刺史府佈下天羅地網,我們貿然前去,輕則被安個衝擊官署的罪名,重則……”

他目光掃過韓若薇髮間的銀簪:“有人怕是要藉機除掉我這個眼中釘。”

韓若薇急得跺腳,簪上珍珠亂顫:“難道就任由他們無法無天?你可知錯過這次鄉試,又要等三年!”

她突然壓低聲音:“況且你這次立下戰功,若是此次去京都城參加鄉試,一定能大放異彩。”

王宏發突然瞪大眼睛:“就是,我們必須為你討回公道!,不能任由他們為所欲為!”

吳承安目光一凜,他沉聲道:“不去找朱刺史,不意味著我會束手就擒。”

“成績文書雖歸武備司保管,但科舉事務終究要經學政衙門過目。”

韓若薇眼睛一亮,鬢邊碎髮隨著轉頭動作飛揚:“你想去找趙學政?”

她突然想起什麼:“對了!上月趙大人來客棧看望學子,特意問起過你。”

王宏發卻撓著頭困惑道:“可你是武試啊,趙學政也能管?”

他粗壯的手指比劃著:“我聽說文官武官向來井水不犯河水……”

“王少爺你有所不知。”

吳承安唇角微揚,露出這些天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我朝雖重文輕武,但科舉取士皆歸學政統轄,武舉文書需經學政衙門用印方可生效。”

謝紹元聞言立即轉身:“那還等什麼?快去趙府!我知道近路!”

眾人隨後跟上。

趙府坐落在城東文曲坊,朱漆大門上的銅釘在夕陽下泛著古舊的光澤。

聽聞是武試案首到訪,門房老僕連通報都忘了規矩,跌跌撞撞就往裡跑:

“老爺!前線立功的吳公子來了!”

穿過種滿菊花的前院,眾人被引入正廳。

紫檀木的案几上擺著未完的棋局,墨香與藥香在空氣中交織。

年過六旬的趙詠德端坐主位,雪白的鬍鬚垂在青色棉袍前,像一道瀑布。

身側侍立的青年一襲月白長衫,正是其孫趙溫書——那位曾冒死逼迫朱刺史出兵的趙公子。

“拜見趙大人!”吳承安執禮甚恭。

身後眾人齊聲附和,連最莽撞的王宏發都規規矩矩行了全禮。

趙詠德抬手示意看茶,眼角皺紋裡堆著笑意:“吳承安啊,前線大捷的奏章剛到不久。”

“聽說你陣斬敵軍將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韓總兵收了個好弟子!”

話音剛落,韓若薇突然“砰”地放下茶盞,瓷底與黃花梨木相撞的聲響驚得趙溫書眉頭一跳。

她顧不得禮儀急聲道:“趙大人,朝廷恩賞尚在雲端,眼前卻有人要斷送承安的仕途!”

廳內霎時寂靜,連窗外聒噪的秋蟬都噤了聲。

趙詠德緩緩放下茶壺,壺嘴飄出的白霧在他銳利的目光中扭曲:

“細細說來。”

吳承安長嘆一聲,接過話題:“今晨武備司拒發文書,聲稱庫房遭賊,文書找不到了。”

“混賬!”

趙詠德突然拍案而起,案上棋簍裡的白玉棋子嘩啦啦倒了一片。

他消瘦的面容因憤怒而扭曲:“三日前我奉命驗收庫房,明明所有的文書都還在。”

“哼,想不到武備司居然還有這種人!”

頓了頓,他又沉聲道:“你這是故意被人刁難,莫非你得罪了武備司的人?”

吳承安深吸一口氣,目光在廳內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趙詠德威嚴的面容上。

“此事說來話長,一切還是源自此次前線大捷。”

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每個字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我回來之後,朱刺史秘密召見我,要求我作偽證,將北境大捷的功勞盡數歸於他一人名下。”

廳內的燭火突然搖曳了一下,映照出韓若薇攥緊的拳頭。

吳承安繼續道:“他許諾若我應允,不僅保我武舉高中,還可舉薦我入兵部任職。”

說到這裡,他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但我當場嚴詞拒絕,言明戰功乃將士們用鮮血換來,豈能由一人獨吞?”

趙溫書聞言猛地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盞被震得叮噹作響:“無恥之尤!這分明是要貪天之功!”

他俊秀的面容因憤怒而扭曲:“祖父常說,朱刺史最善鑽營,沒想到竟卑劣至此!”

吳承安點點頭,繼續道:“今日我去武備司領取成績文書,那主事先是百般推諉,最後竟直言文書找不到了。”

“啪!”

一聲巨響,趙詠德枯瘦的手掌重重拍在紫檀木案几上,震得硯臺裡的墨汁都濺了出來。

老人雪白的鬍鬚不住顫抖,眼中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簡直豈有此理!科舉文書乃朝廷重器,豈容他們如此兒戲!”

他猛地起身,青色官袍在燭光下泛著冷光:“老夫這就去找那朱文成理論!”

韓若薇見狀連忙上前攙扶,卻被吳承安一個眼神制止。

吳承安上前一步,恭敬而不失堅定地說道:“趙大人息怒,學生以為,此刻貿然前往刺史府,正中朱文成下懷。”

趙詠德聞言一怔,隨即會意。

他緩緩坐回太師椅,手指輕叩扶手:“你是說他會不承認?”

“正是。”

吳承安微微頷首:“朱刺史既然敢這麼做,必定早有準備,若大人此刻興師問罪,他大可推說不知情,反咬我們誣告。”

他目光炯炯有神:“更何況,眼下最要緊的是學生的鄉試文書。”

趙詠德捋著鬍鬚,眼中的怒火漸漸被深思取代。

他沉吟片刻,突然問道:“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吳承安挺直腰背,聲音沉穩有力:“當務之急是繞開朱刺史,只要能拿到正式文書,學生便可立即啟程赴京參加鄉試。”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至於朱刺史,待學生金榜題名之日,自有分說。”

趙詠德聞言,佈滿皺紋的臉上終於露出笑意,對吳承安讚許地點頭:

“若只是想拿回文書,確實好辦多了。”

“此事,老夫親自為你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