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我以為自己腦子不好,連累了聽覺,耳朵都問題了,不敢置信地看著蕭無咎,聲音沙啞:“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蕭無咎沒有重複,繼續道:“這是前天的事,因為她如今也在軍中參與武器改進一事,約我出去,我以為她要談的是武器改進,並未對她設防。”
“一開始,她說的確實是武器改進一事,但聽來聽去,她提出的那些意見和思路,連你思路的一半都沒有,我不耐煩聽下去了,就提出離開,容昭寧卻不知何時飲了些果酒,絮叨說起她最近和謝九淵的感情。”
“她說謝九淵同以前不一樣了,具體哪裡不一樣,她又說不上來,她還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說她心裡難受,不舒服。”
說到這裡,蕭無咎很不解地皺起眉頭:“她心裡難受不舒服,應該找大夫,跟我說有什麼用處,我又不是大夫。”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費解地看著蕭無咎,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問出聲:“你當時……該不會就是這麼回她的吧?”
“不然呢?”蕭無咎看著我的眼神帶上一抹嫌棄,“我又沒說錯,我確實不是大夫,哪裡知道要怎麼處理。”
我頓時一臉欲言又止。
到現在,我仍舊不確定容昭寧主動約蕭無咎的目的,卻猜到了容昭寧的一點小心思,她這是向蕭無咎釋放出求偶求配對的資訊啊。
可惜,媚眼白瞎了。
因為,蕭無咎真的太不解風情了!
不過,容昭寧到底怎麼想的?又是謝九淵又是蕭無咎的,難不成,她真的想要一女御二男?
我腦子亂糟糟的,加上蕭無咎口中沒有有用的資訊,乾脆向蕭無咎辭別,準備打道回府,看看能不能靜靜心,捋一捋腦海裡的毛線團。
出了雅間門,臨近下樓時,一道身影從旁邊的雅間走出,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將我拉進雅間裡。
“你幹什麼,鬆開!”我痛得眉心擰緊,用力甩開對方的鉗制,這才發現是容昶,雅間裡還坐著許桂芝。
我深呼一口氣,剛平緩下心情,容昶就跟吃了炸藥似的,高聲喝道:“容姒,你一定要這麼惡毒嗎,非要惹妹妹不高興!”
“?”
我一臉懵,緊接著,從容昶口中得知容昭寧剛紅著眼回了容府,荷香說容昭寧剛和我見過面,然後,所有矛頭指向我,我又成了千古罪人。
我原本不想辯駁,可眼角餘光瞥到始終端坐在位置上、面容沉寂得很是高不可攀的許桂芝時,憋屈逆反而上:“怎麼?你們容府是找不到別的出氣筒了嗎,一次不落地將容昭寧心情不好的原因歸根到我身上?”
“容大少不是最看不起我嗎,覺得我沒點能耐,怎麼就認為我有本事將你們容府的掌珠弄哭?”
“呵,你該不會是想說容昭寧每次不開心,最後見的那個人都是我,不懷疑我懷疑誰呢?”
我精緻小臉透著諷刺,話語挑釁:“那我只能說,誰讓容昭寧愛犯賤呢,每次都要把臉湊到我面前讓我打!她活該不高興!”
我特意加重了‘愛犯賤’三個字,眼神輕佻又冰冷。
我倒要看看,在這樣的話語之下,許桂芝似乎還能穩坐泰山而無動於衷。
事實證明,許桂芝是真的很心疼容昭寧這個親女兒,在聽到我的言語羞辱時,身體一顫,站起身時,眼神如同毒蛇陰狠地盯著我。
許桂芝沒說話,卻無聲勝有聲。
“容姒,你!”容昶同樣被氣得七竅生煙,抬手就要打我,但我一記冷得沒有絲毫感情的眼神甩過去,他竟被震住了,手抬在半空,落也不是,打也不是。
我不想同容昶這種無腦莽夫浪費時間,目光越過他,和許桂芝對上,一字一句:“容昭寧剛被容府認回時,你們為讓容昭寧成為真正的嫡長女,對外大肆宣揚我比容昭寧小,讓容昭寧順利成為嫡長女。”
“你們說我是妹妹,應該禮讓容昭寧這個姐姐,我照做了,可是,後面呢?”
“容昭寧說做姐姐很累,需要注意的東西很多,她因此悶悶不樂,你們就說是我讓她不高興的,說如果不是我,容昭寧根本不需要面臨當姐姐還是妹妹的煩惱。”
縱然那年我已經十九,為人妻即將為人母,可面對曾經親人奚落話語,仇恨的眼神,也不禁難過痛苦,懷疑自己是不是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也是那一天,我親口同容府眾人說,我願意脫離容府,從此不再是容家女,這樣一來,容昭寧就沒有當姐姐還是妹妹的煩惱了。
可是,容府人一聽,指著我鼻子罵我是白眼狼,舊調重彈地說著他們把我當成親閨女的話。
那時,左邊耳朵是容府人叱罵沒有我就好了的話,右邊則是他們說白養我了的話,兩種截然不同的話,差點把我逼瘋!
我渾身發抖,陌生地看著容府人的嘴臉,頭一回覺得曾經還算和藹可親的親人們是那樣的猙獰和醜陋。
在後面的許長一段時間裡,午夜夢迴,我總夢到自己站在一片只能容下我一雙腳的懸崖邊上,容府人的面孔在兩側的深淵中張著血盆大口,一幅隨時要將我吞進腹中的可怖模樣,以至於我根本不敢睡。
也因此,後面生謝慕趙時,因精神不濟又加了兩分風險。
差點……我就死了。
即便這些年來我沒怎麼回容府,可是,諸如我惹得容昭寧不高興的事總會在不同的場合發生。
無錯書吧多可笑!
在我的話語下,容昶神色有瞬間恍惚,許桂芝卻已經恢復平靜,只微微擰著眉頭看著我:“你就因為這點事,記恨昭寧,記恨整個容府,不惜與容府人為敵?”
“容姒,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雖然早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在意,可這一刻,我還是被許桂芝的話狠狠刺了一下,差點就要陷入‘我又做錯了,接下來會被怎樣懲罰’的恐懼中。
所幸的是,我早有所準備,同許桂芝說話時一直狠狠掐著自己的掌心,痛意讓我回神,也讓我注意到許桂芝眼底一閃而過的恨意。
恨?
許桂芝為什麼要恨我?
頭腦在這一刻瘋狂運轉,我忽然脫口而出:“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容府真正的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