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謝慕趙抬頭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似乎在刻意避開我的視線,我雖然不解,卻沒有詢問,靜待著他的下一句。
“你能不能留下來啊?”
再開口,謝慕趙抬起頭,眼裡滿是渴求:“這樣我們可以一起吃個團圓飯,就,當你送給姨母的生辰禮物了,可以嗎?”
謝慕趙聲音有些低,落入我耳裡卻振聾發聵,耳膜似乎被這句話刺得生痛,心臟處似有千斤重的溼棉花壓著,悶得我窒息。
如果是容昭寧在他面前,他還會覺得出口的話很正常嗎?不,他不會,在容昭寧面前,謝慕趙永遠都是一副乖巧模樣,像是冬天裡昂貴保暖的狐裘,夏天的冰塊,讓容昭寧喜歡與他相處。
“小少爺,今天也是……”一直陪著我的墨竹實在看不過眼,站出來就要提醒謝慕趙,我抬手打斷她的話,“不要多費口舌。”
裝睡的人永遠都叫不醒。
我敢保證,要是墨竹告訴謝慕趙今日也是我的生辰,謝慕趙肯定會覺得我連生辰宴都要和容昭寧搶,再順理成章邀請我和容昭寧過生辰。
在我拒絕後,謝慕趙想到的不會是同樣都是生辰,截然不同的待遇會讓我心寒,只會認為我不知好歹,半點都不知道退讓。
何必呢。
我自己過也很好。
“走吧。”我沒有回應謝慕趙,繞過謝慕趙往外走,以實際行動表明拒絕。
經過謝慕趙時,我餘光掃到謝慕趙明顯怔愣一瞬的表情。
直到我要走出容府大門時,身後傳來謝慕趙羞惱的叫喊:“母親,你不留下一定會後悔的,外祖和外祖母他們已經向李佑安舅舅提出讓昭寧姨母加入合作了!”
我腳步一頓,若無其事地坐上馬車,等墨竹也回到馬車後,毫不猶豫地吩咐車伕御馬離開。
有什麼可後悔的?
我左右不了蕭無咎的決定,也無法阻止但凡是我身邊人或早或晚偏向容昭寧的命定結局。
剛回到玄武巷宅邸,還沒下馬車,就聽到桃酥的聲音:“是姒姑娘吧?我家小姐請您到驚鴻園一聚!”
兩刻鐘後,驚鴻園,雅間鶴蘭軒。
我剛推開門,五彩繽紛的綵帶洋洋灑灑地從頭頂落下,樓錦瑤和俞妙音出現在我面前,異口同聲:“小四兒,生辰安康快樂!”
看著樓錦瑤和俞妙音明豔又真摯的面容,原本不覺得多委屈的我心頭一酸,無限委屈翻湧而上,眼眶一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樓錦瑤和俞妙音見我這樣頓時慌了,相視一眼,目光齊刷刷落在跟在我身邊的墨竹身上。
俞妙音把墨竹拉到一邊,仔仔細細地詢問起來,樓錦瑤則是拉著我在桌邊坐下:“今天可是你生辰,不興哭鼻子啊!誰讓你不舒服,你就讓誰不舒服!再不濟,不還有我嗎?你告訴我,我一拳幹碎他們!”
見樓錦瑤一副要為我拋頭顱灑熱血的模樣,我心裡的憋屈消散許多,忍不住伸手抱了抱樓錦瑤,有感而發:“有你們真好!”
樓錦瑤安撫似的拍了拍我的後背,等鬆開後,故意耍寶地拍著自己胸膛:“有我們當然好!你放心在前面飛,我在後面永相隨!”
我被逗得剩餘那一點點難過都沒有了,面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俞妙音這會兒也回來了,見我恢復以往的活力,也鬆了一口氣。
雅間內很快只剩下我們三姐妹,樓錦瑤和俞妙音按照早前準備好的流程,開始給我過生辰,還特意定製了驚鴻園特有的蛋糕。
“許願許願。”樓錦瑤興奮地插上一根蠟燭,又把雅間內的燭火都滅掉,一臉期待地看著我,“聽驚鴻園的管事說,生辰時對著蛋糕許的願望會超級靈驗!”
我看著眼前搖曳的燭火,和對面滿臉認真的樓錦瑤、俞妙音,雙手交叉合緊在面前,閉上雙眼,在心裡默唸:往後餘生,讓山歸山,讓水歸水,把我還給自己。
無錯書吧“哇哦!小四兒願望一定會成真!”在我吹滅蠟燭後,樓錦瑤高呼一聲。
雅間內再次恢復光明。
我們讓墨竹、桃酥還有流螢進雅間的另外一邊坐下,這才開始分食蛋糕。
不得不說,心情不美妙時吃點甜的,真的能讓心情好轉,我沉悶的內心徹底陰轉晴。
“嘿,你剛剛許的什麼願望啊。”樓錦瑤一邊吃著蛋糕一邊問,還沒等我回答,就笑得賊兮兮的,“讓我猜猜,和那位蕭公子有關嗎?”
她口中的蕭公子赫然就是蕭無咎。
我往嘴裡送蛋糕的動作一頓,又慢條斯理地嚥下一口蛋糕,這才說道:“和他無關,而且,他今天去參加了容昭寧的生辰宴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不甘還是其它心思說了後面那句,又補充道:“昨天宮宴結束後,他當著我面拒絕了容家人的邀請。”
樓錦瑤整個人一頓,反應過來時,猛地拍桌而起:“我還以為蕭無咎是個例外,還非常贊同你踹了謝九淵那個狗男人後和他在一起,沒想到天下男人一般黑!他真該死啊!”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感慨樓錦瑤的思想驚世駭俗,還是說她的膽子大得不同凡響。
俞妙音看了看我,猶豫兩息,還是說道:“今日一早,我在相思鋪前見容昭寧和蕭無咎站一起說話了。”
“那可能是那時候,容昭寧讓蕭無咎改變主意了吧。”我不甚在意地說了一句,“容昭寧確實有這樣的本事。”
屬於我的都能變成她的,不屬於我的都用不上‘搶’這個詞。
“飲酒飲酒!”
我直接把這件事兒、這個人翻篇,端起酒盞就要和樓錦瑤、俞妙音乾杯:“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俞妙音和樓錦瑤也是捨命陪我,端起酒盞就是喝。
喝到後面,我腦子暈乎乎的,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不停地張嘴說著話,但說了什麼自己都不知道。
昏昏沉沉間,我聽到門口響起動靜,抬頭看到蕭無咎,還看到樓錦瑤指著他的鼻子怒罵:“滾!”
蕭無咎沒說話,繞過樓錦瑤,來到我面前。
一股獨屬於容昭寧的脂粉味撲鼻而來,我盯著眼前的男人好一會兒,忽然輕笑:“我的鼻子又犯罪了,居然聞到你身上都是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