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心一皺,神色不悅地拒絕:“不回,不準備。”
以往只要是謝鴻昌或者陳氏的壽辰,我都會屁顛屁顛地主動回去,替謝府操辦好一切,讓前來參加生辰宴的賓客們讚譽有加,羨慕著謝府能有如此為人處世的本領,而如今?
我不想再委屈自己為旁人做嫁衣了,反正也無人會在意,我何必把自己設定在那條條框框裡。
容戰神色似乎扭曲一瞬,但很快,他再次一板一眼地開口:“大人說了,您要是不回去,別說和離了,就是一封休書都不可能給你。”
“!”
威脅!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要知道,和離書和休書是同樣的結果,待遇截然不同,而且,要是連休書都不會給我,我這輩子豈不是要綁死在謝九淵身上?
那絕對不行!
我深呼一口氣,壓下即將溢位來的濃濃怨氣,狠狠地瞪了容戰一眼,冷笑一聲:“好,我明天會過去!”
容戰皺眉:“大人說的是……”
不等他把話說完,我直接開口打斷:“我說了,明天會過去,要是你們大人非要我今晚過去準備,我不去不行,他就會以‘今晚我必須回去’來威脅我,懂?”
容戰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又一個字沒說出口。
我不再理會容戰,繞過他,回到府邸中。
翌日一早,我睡到自然醒才起,又讓墨棋準備了壽辰禮物,這才帶著墨竹、墨棋一同前往國公府。
我到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賓客們早已經來齊,在花園裡聚著,我則是前往前廳,準備向謝鴻昌親自道一聲‘生辰安康’,順帶把禮物給了。
剛到前廳,還沒進門,就聽到謝慕趙帶著控訴的聲音:“母親最近都很忙,總是沒時間陪我,完全顧不上我。”
陳氏聲音滿是不悅:“她忙?她能有什麼好忙的?雖說不管她做什麼,你們父子倆的心都不可能在她身上,可是,她怎麼能忘了相夫教子的本分!”
“你父親是人中翹楚,那昭寧也不是個差的,哪是她那種空有美貌卻無絲毫靈魂的女人比得過的?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沒有昭寧,也會有安寧、靜寧……總之她容姒什麼都不是!”
“她不就是嫉妒你父親跟昭寧在一起,認為昭寧搶走了你們父子倆麼,所以借題發揮,鬧個沒完沒了,真是讓人不喜。”
在陳氏心裡,我這個兒媳婦哪哪都不好,入不了她的法眼,容昭寧只要站在那裡,哪哪都好。
謝慕趙緘默半刻,聲音裡滿是失望:“母親確實沒有一點自知之明瞭,不僅胡攪蠻纏,還破壞了昭寧姨母和軍方的合作……”
“什麼?!”陳氏的聲音一下拔高,隔著門,我都能感覺到陳氏的憤怒,“你也不管管她,就讓她這樣胡鬧,豈不是要斷了昭寧的前程?”
最後一句,應該是跟謝九淵說的。
“無所謂,她影響不了什麼。”下一息,謝九淵清朗平靜聲音響起,“我會親自聯絡以空大師,讓以空大師收昭寧為關門弟子,而且,下個月宮宴上,以空大師會出席。”
我腦海裡默默出現問號,我嗎?會出席大啟王朝的宮宴?作為以空大師本人,我怎麼一點訊息都沒收到?還是說,‘以空大師’會出席這場宮宴,有謝九淵從中推波助瀾?
沒等心中疑惑解決,眼角餘光就對上前廳裡陳氏、謝九淵父子投過來的目光,神情間都寫著‘你竟然偷聽’的字樣。
我神態自若,淡然抬步進入前廳,掃了一圈廳中,見謝鴻昌不在,施施然坐在下首的位置上,張口就問:“父親呢?”
今日會到國公府,一是因為謝九淵的威脅,二則是我到底還沒和謝九淵徹底和離,該有的禮數不能缺,所以,我讓人準備的禮物是謝鴻昌喜歡的一本古籍,自然要親手交到謝鴻昌手上。
“母親……”大抵是背後控訴我,被我當場抓包,謝慕趙面色漲紅,尷尬得手腳不知往哪兒放。
我點了點頭,沒有回應謝慕趙。
謝慕趙神色更尷尬了,而陳氏見不得她的寶貝孫子受我冷落,面色冷下來:“沒聽到趙趙喊你嗎,怎麼是這個態度!”
“我是什麼態度,由你們的態度決定。”我眼簾輕抬,黑黝黝的眼睛掃了陳氏一眼,話語淡漠,“你們不喜歡我,我也不見得喜歡你們。”
互相無視的態度就挺好的,誰也不要管誰。
無錯書吧謝九淵似乎終於注意到我的反常,從不將目光落到我身上的他,此刻定定看了我好一會兒,又面色如常地吩咐:“生辰禮給我就行,你去招待賓客吧。”
“這是我個人準備的壽禮,憑什麼給你?”我站了起來,斜睨謝九淵一眼,轉身往外走,“還有,我今日過來只負責參加生辰宴,其它的事兒別喊我。”
招待賓客是主家該做的。
既然我已經做好和謝九淵和離的準備,就該離謝家的所有事兒都遠遠的,半點都不沾身。
我往外走時,還能聽到身後響起陳氏怒叱我不懂禮數,態度惡劣的話,只當什麼都沒聽到,走出前廳後,在後花園裡尋了個僻靜的角落,優哉遊哉地歇著。
這份寧靜很快被打破。
“今天這種場合我過來不適合吧?”一道溫和嗓音忽然響起,在寂靜的角落裡聽得分外清楚。
我抬頭循聲看去,就見身材頎長的謝九淵與修長身影的容昭寧相對而站在不遠處的廊簷下,乍一看,都覺得兩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容昭寧垂放在面前的雙手微微一攥,夾雜著一絲不安,微抬起下顎時,精緻面容上捲翹的睫毛忽閃忽閃,落下一片淺淺的陰影,側顏更是完美展現在謝九淵面前。
謝九淵抬手,安撫似的在容昭寧額頭上點了點,話語更是我從未聽過的輕柔:“沒什麼不合適的,你是我認定的……”
後面的話謝九淵似乎故意放低了,聽得不怎麼真切,但從他帶著些許痞壞的神情以及容昭寧瞬間羞紅的面容,不難看出他是在說情話。
怎麼說呢,看到這一幕,我心裡的稀奇大過難受,我從未聽過謝九淵對我說過一句好聽的話,更別談情話了。
屬實有點失敗了。
我輕嘖一聲,轉身要走,卻對上一雙迷惑又複雜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