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為容昭寧的出色震驚又激動時,我卻是注意到容昭寧御馬的方式和技巧很熟悉,是謝九淵慣用的。
成親前,謝九淵是聞名盛京的才子,雖不說武能上馬定乾坤,卻精通君子六藝。
尤其是騎射,謝九淵能做到百步穿楊。
無錯書吧曾經有人詢問過謝九淵關於騎射方面的技巧,謝九淵通常一笑而過,或者說些似是而非的話。
只因‘百步穿楊’這一點,算是謝九淵的一個保命法則。
但我對謝九淵的關注很多,以至於在長達十年的關注下,領悟到謝九淵在騎射上的技巧。
日復一日對視力的練習,以及將馬背當家,在顛簸的過程中,手得穩穩地握住弓箭。
這些都只是基本功。
最重要的是,需要在這樣的練習中,保證自己不受到危及性命的傷害,否則一切都將成為泡影。
我知道謝九淵騎射的技巧,卻還是親自央求謝九淵教我,一方面是為了增進感情,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有個能全身心託付信任的人帶著,有安全感。
可是,謝九淵一臉不耐煩地拒絕了我:“你要是想學儘管找別人學就是,我沒這個閒工夫陪你胡鬧。”
他揚長而去。
後來,我多次在謝九淵面前解釋自己並非胡鬧,然而,謝九淵將我的話當作耳旁風。
我以為,謝九淵那一手‘百步穿楊’的本領會就此埋沒,沒想到,被容昭寧學了。
這一手本領,即便是謝九淵手把手教,也絕無可能一年內學會,可‘明月夫子’的名頭,在一年前嶄露頭角,今年更是聲名鵲起。
也就是說,容昭寧剛回到容家時,謝九淵與容昭寧就有了不一樣的接觸,甚至,在那時開始教容昭寧騎射。
意識到這一點,我喉嚨微緊,似有一瞬的窒息。
但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我平靜下來時,容昭寧也正好從場上下來。
幾乎是第一時間,謝九淵就迎上前,而周院長與其他夫子也圍上前,對容昭寧讚不絕口。
不過,容昭寧有被讚揚的資本。
“明月夫子也太厲害了,不僅射箭厲害,就連御馬和騎射功夫都使得爐火純青。”
“說起來謝大人也有一手武官驚歎的騎射功夫,我瞧著路數與明月夫子的甚似相同,難道師承一處?”
容昭寧聞言,眼角處劃過一抹羞赧,抬頭時聲音清淺:“不是師承一處,而是九哥親自教授。”
眾人一聽,看著謝九淵和容昭寧的眼神變得更加曖|昧了,甚至有人朗笑出聲:“果真是金童玉女,絕佳頂配啊。”
謝九淵聞言,不苟言笑的清雋面容上露出一抹清淺柔和笑意,甚至朝著說話的大人點頭示意。
他認可這樣的話,認為他與容昭寧是天生一對。
身側的蕭無咎聽不下去了,眉頭一擰:“據我所知,謝大人已有家室,與旁人是絕配,那將府中夫人置於何地?”
蕭無咎的質問擲地有聲,讓在場人一寂,面面相覷的同時,隱晦的目光落到我身上,似乎在揣摩我們四人錯綜複雜的關係。
我眉心輕蹙,想讓蕭無咎不必在意。
但謝九淵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我,淡淡落下四個字:“與我何關。”
我靜靜地注視著謝九淵,看著他再次將目光落回容昭寧身上,看著他與旁人就容昭寧的表現而言笑晏晏,剛剛泛起一絲漣漪的心,再次死寂,心底默唸——
‘容姒,要牢牢記住他不愛你的樣子,要死心,要做到心裡以後徹底剔除他的存在。’
我沒注意到的是,在我自虐似的看著謝九淵與容昭寧的幸福時,也有一道目光對我如影隨形。
接下來的活動,我連一個眼神都不曾落到謝九淵、容昭寧和謝慕趙身上,而是盡心盡力地陪著李佑安,把每一個需要配合的比賽做好。
所有活動結束後,李佑安得了第一。
謝慕趙以一分之差輸給李佑安,情緒當場崩了,惡狠狠地盯著我的方向,但見我看都不看他,終究紅了眼眶。
出了書院,我沒有再坐蕭無咎的馬車離開,而是準備坐來時路上特意定下的馬車。
不曾想,要上馬車前,一道身影忽然攔在我面前。
看到來人時,我眉心一擰。
汪梓睿。
謝九淵的幕僚手下,也是謝九淵身邊最得力的心腹。
汪梓睿見我看著他,神情中劃過一抹厭惡,就像我看他一眼,都會髒了他的名聲。
見狀,我微昂下顎,一臉蔑視地回看汪梓睿:“汪公子,好狗不擋道,請你讓開。”
汪梓睿本就難看的臉色,更是毫不掩飾箇中的厭惡。
我覺得很諷刺。
汪梓睿是盛京士族汪家嫡次子,自小與謝九淵穿著同一條褲子長大。
謝九淵天資聰穎,年紀輕輕便連中三元,在同齡人中鶴立雞群,而汪梓睿天性好動,又是府中嫡次子,無需為汪府光耀門楣,是以自謝九淵入朝為官,便成為謝九淵的幕僚。
六年前,我下嫁給謝九淵時,汪梓睿對我刮目相看,說以後就認我這麼一個嫂夫人。
可是,謝九淵從未將我帶進他的私人圈子裡。
久而久之,與謝九淵交好的朋友就知道我在謝九淵心裡什麼都不是,對我這個嫂夫人嗤之以鼻,平日見到我都是當作沒看到。
可是,容昭寧不一樣。
一開始,謝九淵是受容家父母的安排,以世交之子的身份帶容昭寧出現在各種場合。
不知從何時開始,謝九淵開始與容昭寧出雙入對,還帶著容昭寧見他的摯交好友。
從那之後,容昭寧時常與謝九淵的好友相聚,不管是宴會,還是像今日的書院活動,都會有謝九淵和謝九淵其中一個好友的存在。
剛回來兩年的容昭寧,輕而易舉地獲得我努力十年、乞求又渴望的親情、愛情甚至是友情。
想到這點,我再看著汪梓睿,隱約能猜到汪梓睿尋我的意圖,淡淡掃了他一眼,轉身準備上腳凳。
“容姒,你這樣做有意思嗎?”身後,響起汪梓睿帶著些氣急敗壞的聲音,“你以為這樣做,就能獲得九哥的注意?”
我眉頭一皺,轉身回頭看著汪梓睿,語氣冷淡:“你什麼意思。”
汪梓睿也不掩飾他的目的,冷笑一聲:“你又想搶走昭寧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