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清茶,雲淡風輕。
青松道長沒有詢問我的來意,她捨棄了真炁修為,修身養性參悟天機。
天機深者,根本不必張口。
從我踏上歸雲山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曉得我的來意。
我倆沉默品茶,誰都沒有開口。
這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我曉得她知道我的事,她也曉得我知道她知道的事。
聽起來很繞口,就像鏡子照鏡子。
爺爺和我說過,兩個修為很高的人通常是不願意見面的。
我問他為什麼,爺爺說因為見面會尷尬。
就像鏡子照鏡子,一面倒映出另一面,迴圈往復沒有盡頭。
直到有人精神力枯竭。
謝流年來找我的時候,我和他論道鬥法有來有回。
面對枯松,我不知說什麼才好。
這是一場無聲的戰鬥,口舌倒是省了,但卻極其耗費心力。
我心魄傷勢未痊癒,實在不想浪費在這件事上。
就在我準備喝了這杯清茶主動認輸時,小道童明月匆匆跑過來,說龍頭寨的村民來道觀求助。
青松道長掐指一算,讓明月把人帶過來。
“葉嵐,這人所求何事?”
“道長是要考我?”
“我曉得你易理通神不在葉公之下,你若能猜中,我可贈你一卦。”
“好。”
玄門五術,山醫命相卜。
山術也叫仙術,專指道法秘術,醫術救死扶傷尋醫問藥。
命指八字命理,相為相面稱骨。
玄門五術中最難的就是卜,因為卜的是尚未發生的事。
生辰八字是固定的,相通常也不會變。
唯獨卜算是沒有任何固定參照物的,準不準全看天機在不在我。。
就連孔子也說,吾百佔而七十當。
這種隨機事件的占卜,最適合用梅花或者風覺來起佔。
明月領命離開,背影匆匆。
他是個童子,青松道長要他去迎客,來求助是山下的村民。
童子為少陽,大人為太陽。
少陽在八卦中分別屬於震卦與離卦,太陽分別屬於兌卦與乾卦。
明月穿的青色道袍,青色為震卦。
我取下卦為震卦。
再說那村民,村民來道觀為了求助,求助為弱者之象。
乾為健不適合,所以取兌卦為上卦。
兌上震下,澤雷隨。
兌為少女,震為長男,少女隨長男而去。
我剛想到這裡,恰好一對飛鳥結伴從林中飛出,飛到空中又分道揚鑣。
一個往南,一個向北。
見此我心中頓有所感,脫口說道:“他來問的是女兒的婚事。”
“若是婚事,何必來道觀求助?”
“因為這樁婚事並非良緣,盲目追隨,先聚後散,最終人財兩空。”我想了想說道。
“人馬上來了,到時就知道了。”
說話間的功夫,明月已經領著村民來到我們跟前。
村民四旬左右,滿臉憂苦之相。
接下來村民開始說起他遇到的麻煩,他叫張建明,有個女兒叫張小翠。
張建明家做的是山貨批發生意,經常跑山。
小翠今年剛滿十八歲,高考落榜後便跟著張建明到處跑著收山貨。
這天村裡來了個異鄉人,來張建明家看貨。
此人姓劉,年齡四十左右。
姓劉的看完貨後,開口就說要全部買下,而且給了很高的價格。
張建明很高興,就留他在家喝酒。
姓劉的酒癮極大,能說會道,倆人這一喝就喝到很晚。
因為天太晚,張建明便留他在家住宿。
第二天天亮,張建明見姓劉的遲遲未起,便去客房敲門。
敲門無人應,張建明推門而進。
隨後便看到他的獨生愛女小翠,正一絲不著的躺在姓劉的床上。
而姓劉的人卻不見蹤影。
張建明看得怒火中燒,一巴掌將女兒扇醒,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哪知女兒就像中了邪,醒來後只會傻笑。
看到女兒這樣子,張建明兩口子也顧不上生氣,趕緊拉著女兒去找神婆看。
那神婆瞧了眼說,你女兒的確是中邪了。
神婆燒了符水給他女兒喝,他女兒喝完就開始吐黑水。
吐完黑水,沒多久就能說話了。
張建明開始還以為,神婆治好了他的女兒,聽完他女兒說的話人直接就傻了。
女兒說,她要嫁給姓劉的。
還說姓劉的已經答應她,過幾天就會來娶她。
張建明兩口子聽完人都瘋了,那姓劉的又老又醜,酒癮極大滿嘴爛槽牙。
若不是為了做生意,看見都要躲著走。
而他們的女兒生的貌美,打小懂事乖巧,說媒的門檻都要踏破了。
怎麼可能會嫁給這種人?
張建明兩口子死活不同意,而他們的女兒則是尋死覓活的鬧。
就在昨天,姓劉的上門了。
開著輛破爛皮卡車,帶著倆男人來接小翠。
張建明上去就要揍那姓劉的,卻被他帶來的男人一頓暴打,揍得爬都爬不起來。
接著,他們就要拉小翠上車。
張建明媳婦死死抱著小翠不鬆手,最後還是村民報了警才把他們嚇走。
走時還放出話來,如果小翠不跟他走活不過三天。
而今天就是第三天。
姓劉的走後,小翠就開始絕食。
張建明再去找神婆來看,誰知這次神婆說什麼都不肯來了。
說她惹不起這種人,要他們去歸雲觀求助。
聽完事情的始末,青松道長瞧了我一眼,問道:“葉嵐,這事你幫我解決,回來後我贈你一卦。”
“道長,我來歸雲觀並非求卦而來。”我說道。
“我可以幫你尋個人。”
“尋人?”
“難道你就沒有想尋的人?”
“有。”
“那你就隨他去吧,事情解決後我來告訴你那人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