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那個夜晚,彷彿就在眼前。
假保安從標本樓裡跌跌撞撞地跑出來,渾身冷汗淋漓。他的眼中滿是驚恐,像只喪家之犬般在校園裡狂奔。直到躲進校外的小樹林,他才停下來大口喘氣。
“不可能......”他蹲在地上,雙手顫抖著摸索全身,“那個女人明明已經死了,怎麼可能......”
記憶中那張慘白的臉不斷在眼前閃現。解剖臺上的屍體突然睜開眼睛,嘴角揚起詭異的笑容。那一瞬間的恐懼,幾乎讓他崩潰。
他摸了摸口袋裡的短刀,冰冷的觸感讓他稍稍安心。眼神逐漸變得猙獰,仇恨如同毒蛇般纏繞著他的心臟。
“都是那些賤女人!”他咬牙切齒地低吼,“一個個裝清高,其實比誰都下賤!她們都該死,都該死!”
夜色漸深,樹林裡愈發陰森。這條小徑是學生們常走的捷徑,每天晚上都會有人經過。他需要發洩,需要一個目標來平息內心的恐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於,一個女生的身影出現在小徑上。
她穿著深色的外套,步伐匆匆。時不時往四周張望,顯然對這黑暗的環境心存戒備。月光下,她的鬼姥被拉得很長。
假保安的眼睛亮了起來,喉結滾動,呼吸變得粗重。他悄無聲息地靠近,像一條毒蛇般蓄勢待發。
等女生走到跟前,他猛地撲了上去。一隻手死死捂住她的嘴,另一隻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拖進更深的樹叢裡。
“唔......”女生髮出一聲悶哼,劇烈掙扎著。
在他眼裡,這種反抗只會讓他更加興奮。他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卻發現這衣服的觸感有些奇怪,像是浸泡過什麼液體。
一股熟悉的氣味鑽入鼻腔。
那是......醫院裡消毒水的刺鼻氣息?
就在這時,女生突然不動了。她的身體變得僵硬,面板散發著詭異的寒意。
假保安愣住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嘻嘻嘻......”一陣滲人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
他慌忙後退,卻見那女生緩緩坐起。月光下,她的臉泛著詭異的綠光,面板呈現出不正常的蒼白。
那是一張他永遠不會忘記的臉。
是他的第一個受害者。
是那個被他殺害,現在正躺在解剖臺上的女生。
“不......不可能......”他癱坐在地上,眼中滿是恐懼,“你已經死了,你已經死了!”
那個“女生”歪著頭看他,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她的眼睛裡沒有瞳孔,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
“你逃不掉的......”她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們都在等你......”
隨著她的話音,周圍的樹叢裡陸續走出一個個身影。都是他曾經的受害者,每個人都面無表情,散發著濃重的福爾馬林氣味。
“不!滾開!”他瘋狂地揮舞著短刀,但刀刃穿過那些身影,就像切開了一團霧氣。
她們越靠越近,蒼白的手臂向他伸來。
黑暗中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很快就被夜色吞沒。
第二天清晨,警方在樹林裡發現了一具屍體。
那個作惡多端的假保安,臉上凝固著極度恐懼的表情,身上沒有任何外傷,卻早已斷氣多時。法醫無法確定具體死因,只在驗屍報告上寫下了“疑似心臟驟停”。
警方調查數月無果,這具無人認領的屍體最終被捐贈給了大學,化身為一位大體老師。
商曉曉望著窗外的月光,不禁打了個寒顫。那個夜晚的真相,或許永遠都會是個謎。
宓溪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商曉曉點點頭,跟著宓溪走出房間。經過走廊時,她似乎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福爾馬林氣味,但轉瞬即逝。
也許只是錯覺吧。
宓溪坐在工作室裡,望著窗外飄落的梧桐葉出神。秋風卷著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像極了她此刻紛亂的思緒。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商曉曉。
“小溪,最近生意怎麼樣?”商曉曉的聲音透著幾分雀躍。
“還不錯,多虧你介紹的那些客戶。”宓溪輕聲回答,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上的咒紙。自從上次幫商曉曉解決了那個麻煩,對方便時常給她介紹一些出手闊綽的客戶。
“那就好!對了,明晚有個同學會,你一定要來!”
宓溪眉頭微蹙,她最討厭這種社交場合。每次聚會都是炫富攀比,虛與委蛇,讓她感到窒息。
“我最近有點忙...”她試圖推脫。
“別找藉口!”商曉曉打斷她,“謝明澤也會來哦!”
話筒裡傳來意味深長的笑聲。
“謝明澤?”宓溪一頭霧水,“他跟我有什麼關係?”
“別裝了,當年你不是暗戀他嗎?整個系的人都知道!”
宓溪愣在原地,手中的咒紙“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她和謝明澤除了大三時一起參與過一個民俗研究專案,幾乎沒有任何交集。這是哪來的謠言?
“曉曉,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從來沒...”
“好了好了,明晚錢家苑見,之後還要去金樾會所唱K呢!記得打扮漂亮點!”商曉曉說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宓溪盯著手機螢幕,眉頭越皺越緊。她二十多年的人生裡,還從未被人傳過這種莫名其妙的緋聞。
夜幕降臨,她收拾好工作室準備離開。門口的銅鈴突然輕響,一陣陰冷的風吹過,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第二天傍晚,宓溪騎著她那輛粉色小電驢來到錢家苑。停車場裡盡是各式豪車,她的小電驢格外顯眼,像是誤入高檔商場的廉價商品。
一個穿著制服的保安快步走來,欲言又止地看著她。
“這位小姐...”保安搓著手,“請問您是...”
“打擾下,這邊不能泊車??”宓溪平靜地問。
“能停是能停,但是...”保安的目光在她樸素的碎花裙和粉色小電驢之間來回遊移,“這裡是高檔餐廳,只有...”
“我專程來赴這場同窗會,翠竹軒,韓先生訂的包間。”
保安神色古怪地看著她:“小姐,要不要先回去換身衣服?這樣進去可能會...”
“謝謝關心,不用了。”宓溪淡淡一笑。她知道保安是好意,但她從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宓溪?”
一個低沉的男聲從身後傳來。
宓溪轉身,看到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那張臉她再熟悉不過——謝明澤。只是和記憶中的陽光少年相比,現在的他多了幾分成熟穩重,眼角也添了些許細紋。
“好久不見。”宓溪禮貌地點頭。
謝明澤的目光在她的碎花裙和粉色小電驢之間遊移,眼中帶著異樣的神色。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
“我送你進去吧。”最後,他只是這樣說道。
包間裡已經坐了不少人,衣著光鮮,談笑風生。宓溪一進門,喧鬧的氣氛突然安靜了幾分。
“宓溪來啦!”商曉曉起身相迎,挽著她的手腕就往裡走。
包間裡的目光紛紛投向她,有驚訝的,有輕蔑的,還有帶著幾分憐憫的。宓溪能感受到那些目光裡的意味,但她選擇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