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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趙強梁貴,徐盛陳富

寧青竹將筆往他手裡一塞,轉身就走:“替我照看一下這裡?”

他走進院子,很快變成了小跑,甚至用上了功力,短短數息便到了書堂門口。

江寒坐在太師椅上,低頭仔細品茶,並沒有抬頭看他。

寧青竹猶豫片刻,後撤半步,跪倒在地,雙手交疊舉過頭頂,向著江寒拜下去:“殿下對郡學恩如父母,青竹無以為報,願任由殿下差遣。”

大乾並不是所有場合都行跪禮,除了皇帝、父母之外,便是個人在私底下對自己認定的主公才會使用。

江寒知道這是寧青竹在向自己示好,但他並不打算立刻接受。

任由寧青竹在地上跪了好一會兒,他才放下茶盞,微微向後靠在椅背上,輕描淡寫的應道:“先生說這話還真是奇怪。

郡學是朝廷的郡學,本王是朝廷的親王,百姓是朝廷的百姓。

本王重修郡學也好,給外面的百姓飯吃也罷,都是身為蘭陵王為蘭陵百姓做的事,與先生有何關係啊?”

寧青竹面對質問,卻沒有慌張。

他沉默片刻,笑起來,卻是答非所問:“前幾日寧某的第二句話還沒說,不知現在殿下還願意聽嗎?”

江寒沒說話,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

寧青竹聲音平靜卻堅定:“草民想說的是,蓮之愛,吾同矣!”

這確實讓江寒有些意外,他不由得對這人高看了一眼。

如果他到現在為止的表現不是偽裝,那倒不失為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畢竟,有信仰還是蠻難得的。

不過……

江寒起身走到寧青竹身邊,微微伏身,意味深長道:“那本王也有一句話,你可想聽?”

寧青竹愣了愣,本能的張口:“殿下,請……請講。”

江寒一字一頓,咬得十分清晰:“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

寧青竹瞳孔猛然一縮,立刻明白了江寒的意思。

但他沉默了片刻,唇角溢位一絲苦笑:“殿下,草民……”

江寒轉身,將一枚令牌放在桌面上,不緊不慢向外走去:“好好想想吧,真的有話要跟本王說,就今晚子時前來王府——過時不候!”

走了一段路,系統並沒有提示。

江寒有點無奈,看來想要獲得某人的絕對忠誠,還真沒那麼容易呢。

這麼一想,看齊初五就更順眼了。

天色漸漸黑沉,很快下起了雨。

眼看雨勢越來越大,路上行人消失殆盡,江寒覺得寧青竹應該不會來了。

他正打算回去睡覺,聽見齊初五來報:“郡學的寧先生求見。”

江寒打消了睡覺的念頭,起身前往書房:“帶進來,叫人做碗薑湯,準備一套乾衣服,但先不要送來。

將其他人全都遣散,留你一人在門口守著就行。”

寧青竹全身被雨澆得透溼,進門依舊先行了跪禮:“寧青竹拜見殿下。”

江寒點點頭,等他說話。

寧青竹也不再婉轉試探,直接開門見山道:“殿下說的絕對忠誠,草民或許暫時還沒辦法允諾。

但草民敢以性命擔保,對殿下只有尊敬,絕無惡意。

殿下自進城來,做的每一件事,都讓寧某熱淚盈眶,那陳家、徐家在蘭陵已經跋扈了數十年,從未有人能與他們正面相抗。

若非殿下,無人能救蘭陵百姓於水火之中!

故寧某拜謝,敢請殿下聽寧某將話說完!”

他深深伏在地上,等待江寒回答。

江寒暗自嘆了口氣,這人要是口口聲聲跑來說要效忠,他還真要犯嘀咕。

但現在他說的句句坦誠,反而叫江寒有點惜才。

想了想,他開口道:“好,那本王便姑且聽一聽。”

寧青竹立刻鬆了口氣,直起身子:“殿下可聽過蘭陵人對四大家族的評價?”

“不曾。”

“趙強梁貴,徐盛陳富。”寧青竹跪得筆直,“趙家和梁家向來低調,暫且不提。

徐家原本不過是蘭陵王府的茶奴,後來因為皇權之爭,他們趁著王府主人更迭而自立門戶。

蘭陵雲霧茶有幫助先天以下武者修行的功效,也能在一段時間內使尋常人的各項能力提高,多飲甚至能使提高的能力保持。

這對豪族和乾都權貴來說沒什麼作用,但對於郡城、州府中世家和官員來說,無論用來培養家族子弟還是人情往來,都是難得佳品。

所以,徐家便以此為石,與雲州許多官員世家取得了聯絡。

有了那些人的幫助,徐家門生無論是仕途還是武道,都能快人一步。

這些門生又能替他們敲開更多官員的門戶。

這些年來,徐家的門生越來越多,茶園也越開越廣,好好的耕地全都種上茶葉,百姓的房子也種成了茶葉。

可處處都是徐家門生,他們想要求告都沒有門路。

不服從他們的小家族和寒門子弟,則無書可讀,若是不花重金跟徐家攀上關係,這輩子就不要想走出蘭陵。

所以,徐家被稱為‘盛’!”

寧青竹的語氣很平靜,眸子裡卻充滿了不甘和悲憤。

“而陳家的富則是因為他們控制了蘭陵通向大乾腹地的唯一商路。蘭陵的耕地本就少,又多被徐家佔為茶園,糧食和做衣服的布都需要從雲州買來。

而陳家蓄養山賊,不斷劫殺往來商隊,還將那些商人用最殘忍的方式殺害,掛在官道上警示其他人。

歷任蘭陵王和太守都試圖拔除掉那些山賊,但最後都在幾次失敗後,不了了之,逐漸的便沒有商隊行走於兩地之間。

陳家便趁機將這條商路徹底控制在自己手上,無論是誰想要在兩地間運送貨物,都必須透過他們。

就連太守府和梁家的物資也是如此。

一旦沒有得到他們的許可往來於雲州蘭陵之間,輕則貨物被搶,重則全軍覆沒。

故而蘭陵一半的財富都流入陳家,故稱陳家‘富’!”

江寒聽得殺心已起,面上卻無太多表情,只是不動聲色地問道:“這些事你都是從哪兒知道的?”

寧青竹停頓了片刻,語氣第一次憂傷起來:“三十年前,隨當時太守墜崖而死的屬官中,就有草民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