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流珠軟磨硬泡之下,鳳鳴不得不服軟陪著她去欣賞自己的“領地”,現歸鳳鳴的原夏家的那條商業街。
路上流珠好奇地問鳳鳴是如何躲過那頭避水金睛猿的“金睛”神通的,鳳鳴敲了敲她的小腦袋瓜道:“打不贏就跑,拼不過就躲唄,你想想要是你遇到那個兩眼冒光的傻大個,你該怎麼做呀?”
“當然是躲起來呀!按照小魚的經驗,遇到大魚就應該躲在大魚的肚子下跟它遊,它就看不到我啦!”流珠歪著腦袋道,“哦,原來大哥哥變成小魚了啊!難怪那巨猿射不到你。”
“還不笨嘛。它射它的光,我就藏在水裡貼著它的小腿內側,它就看不到我啦,然後隨著它翻滾,等它撒歡夠了我也就出來狠狠給它一個大逼鬥!”
“大哥哥真是條狡猾狡猾的小魚……”
……
很快他們就透過東城門進入了東市,走到那條現已屬於他們的商業街。在街口就看到有人在街前牌坊上更換牌匾,四周一片亂糟糟地,嚴重影響了趕早市的人群,惹得大家都在抱怨。
流珠拉住一個忙來忙去的工人問道:“嘿,這好好的,你們為什麼要換街道牌匾啊?”
正忙活的工人回頭一看,連忙停下手頭的活,工頭看見了趕緊跑過來畢恭畢敬地對鳳鳴和流珠行禮道:“是鳳先生和流珠小姐啊!原諒,原諒!我們昨晚才接到訊息,這條街換主人了,就立刻聯絡工匠連夜趕製牌匾,還沒來得及換呢,您看,二位這麼早就過來了!”
這位工頭連連賠笑道,生怕得罪了這位商業街的新主人,那未來日子就不好過了。
“為什麼要換牌匾呢?原來的不是好好的嗎?”流珠不解的問工頭。
工頭聽流珠一問連忙解釋道:“阮家昨晚已經發通知了,流珠姑娘和鳳先生是這裡的新主人,所以要取下原來夏家的牌匾,要掛流珠姑娘和鳳先生的牌匾呢!您看,正等著您題字呢,剛好,二位就來了,真是好兆頭啊!”
“就是給我們街市取名字囉,是吧?”流珠問道。
“是是,正是,流珠小姐。”工頭像小雞啄米一樣連連點頭。
“大哥哥,那我們取什麼名字呢?”流珠一手託著下巴,歪著頭看著鳳鳴思考道。
“你不喜歡逛街嗎?這個名字當然要你來取了。”鳳鳴連忙推脫掉這個傷腦筋的問題。
流珠當仁不讓,馬上開動她的小腦袋瓜。“這條街是大哥哥打下來的,逛街呢是流珠最喜歡做的事,大哥哥叫鳳鳴,我叫流珠,那這條街市就叫——鳳珠街市吧!”流珠腦袋瓜靈光一閃,馬上就想好了街市的名字了。
“大哥哥喜歡嗎?”
“隨便隨便!”
“你說我名字取得好不好,你喜不喜歡啦?”
……
旁邊的工匠效率賊高,立刻動手將“鳳珠街市”四個大字鐫刻到牌匾上,幾個徒弟齊上陣,一頓工藝下來,不一會在工人流水般操作下,四個鎏金大字的牌匾就掛在高高的牌坊上,“鳳珠街市”正式宣告成立。
趕早市的商戶早就圍過來了,紛紛鼓掌道喜,都爭著過來向鳳鳴和流珠這兩位新的街市主人討要喜錢。鳳鳴沒遇到過這種場面,被大眾的熱情給淹沒了,不知道如何處理才好。還是流珠機靈,馬上拿出碎靈石散發給各位,才解了鳳鳴的圍。
待眾人散去,一頭大汗的鳳鳴終於明白了第一個商業道理:別人道喜你要發錢。不然,這種熱情攻勢無法抵擋,散錢才是唯一擊倒對方的方式。
鳳鳴欲給工人們工錢,誰知工人們連連擺手,原來阮家已經將這些費用付過了,但是,大家歡天喜地地接受了流珠的喜錢,誰會與可愛的碎靈石過意不去呢。
解決了門口問題後,流珠拉著鳳鳴的手蹦蹦跳跳開始逛屬於自己的街了。
一邊看,一邊給所遇道喜者散發碎靈石。這些碎靈石對鳳鳴來講無關輕重,但對這些街市經營的凡人來講卻是一筆不小的收入,所以二人所到之處帶來的都是喜悅。
這邊是賣糖果的,那邊是賣衣服的,這裡還有賣傢俱的……流珠最活躍,看看這個,買賣那個,又嚐嚐這個,真是忙的不亦樂乎。
鳳鳴發現,這條商業街規模不大,但門類齊全,經營的與日常生活相關的物事,且大都是一家一戶的家庭作坊。雖有低階修士,但更多的群體是常住此地的凡人,使這裡到處充滿著生活的煙火氣。走在這些商戶門庭之間,鳳鳴感到非常的安心,好像那修真世界與此無關似的。
嗯,平常心,鳳鳴再一次感受到這種安寧心境,這裡就是平常地。
忽然,二人聞到一陣婦女哭哭啼啼聲,夾雜著一個男子訓斥的聲音從一個商鋪內傳出,流珠感到好奇,非拉著鳳鳴過來看人家的家常。主人見有客進門,連忙停止了訓斥,旁邊一中年女子也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慌慌張張擦拭眼角的淚水招待客人。
“客官要買什麼?”男主人問道,這是一家經營生活用品的小店。
顯然二位還沒有認出眼前之人為這條街的新主人。
“給你們發喜錢來了,接住!”流珠拿出碎靈石拋給男主人,男主人一愣,慌忙用手接住,女主人見狀則急忙過來道謝。
等定下神看清二人的樣子後,商鋪兩夫婦慌慌張張行禮道:“小人夫婦剛爭吵鬥氣,沒注意兩位街市新東家來到小店,失禮失禮!今年的債息請東家寬限小人幾日,等小店資金到賬後我夫婦再送到東家府上。”
“是呀,請新東家再寬限幾日吧……”說著說著這女主人幾乎哭著哀求起來,讓旁邊的丈夫非常不滿,不禁又訓斥她起來。
這時流珠倒不知道如何處理了這種哭哭鬧鬧的事情了,看著鳳鳴乾瞪眼。
鳳鳴沒好氣地回了她一眼,意思是說誰叫你多事專管別人家事。但既然是自己街市的事情,碰都碰到了,鳳鳴還不得不管。
“好啦,你們兩人先別鬧,說說這債息是怎麼回事?”鳳鳴問道。
見新東家問話,兩人才停止爭吵,請二人到後堂安坐後,徐徐道來。在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中鳳鳴總算明白了一個大概。
原來這條街市的商戶在原東家夏家的要求下,都在金丹狂鬥節上下注段家和夏家,按往年狂鬥節的經驗這筆投資即使不賺也不會太虧,誰知今年狂鬥節事態逆轉,阮家獨勝,段、夏兩家狂敗,大家下注的錢全部輸了個精光。
而這家商鋪的男主人聽信了夏家的宣傳,不聽妻子勸告,不僅壓出全部積蓄,還向夏家借貸了不少,期望今年暴賺一筆翻身致富。可是事與願違,不僅本金全無,還欠下夏家高額的債務,僅債息就讓兩小口吃緊,所以發生爭吵,妻子哭哭啼啼。
聽聞夏家已經將這條街市轉手,剛才見鳳鳴和流珠兩位新東家到來,還以為是討債來的。
正聽兩夫婦訴說間,忽聞門外傳來一群人喧譁聲,領頭有幾人闖入小店,大聲喊道:“王老闆,這次發財了,借我夏家的錢是否要還了啊!”然後一頓劈了啪啦的聲音響成一片,顯然是將前屋的東西給砸了。
在裡屋的夫婦一聽屋外的聲音,臉都嚇白了,也不顧鳳鳴二人,雙手捧著剛剛流珠給的碎靈石跑了出去。流珠秀眉一皺,立馬就要往外衝,鳳鳴一把將她拉住示意她先別輕舉妄動,看看什麼情況再說。
鳳鳴從裡屋窺視到剛還整潔有序的小店現在一片狼藉,三位身著繡有“夏”字僕役服飾的人立在店內,領頭一人一腳踏在板凳上,一手拿著牙籤掏著牙齒,兩眼望天,其於兩人踩在地上被砸碎的物什上,盯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夫婦二人。
“你不是發財了嗎,怎麼就這麼一點碎靈石啊,打發窮鬼啊!”領頭的收下男主人雙手奉上的碎靈石,叼著牙籤非常不滿道,“這點連我們兄弟幾個跑路錢都不夠,還別說欠我夏家的錢了。快快快,交靈石!”領頭的伸出手連連索要。
兩夫婦都磕頭了,哭喪著臉道:“爺,這次全虧了啊!請夏家寬限一些時日吧!等我這月資金到賬先把息錢給您還上,其它的錢我王老二一定會想辦法還清的……”旁邊的妻子也不斷哭泣求饒。
“你王老二要我夏家老爺寬恕幾天,那對面的李老三也要我夏家老爺寬恕幾天,還有你那同姓的家門王老婆子也要我夏家老爺寬恕幾天,你們這些王八羔子當我們夏家是福利院啊!拿-錢-來!”
王老二都趴在地上不停磕頭了,“真沒有啊!……”
領頭的夏家僕役對旁邊更班使了個眼色,兩更班立馬一人一邊,架著王老二一頓胖揍,急得旁邊的妻子哭喊著抱著領頭僕役的大腿求他不要再打了。
流珠見此一幕玉齒欲碎,又要衝出去立馬去訓這些惡犬。鳳鳴再次一把拉住她示意再等等。
“哼,沒有,那你是這次真沒賺錢羅。”領頭的僕役示意兩個更班停手。
“是的,是的……”兩夫婦跪在他們面前頭像搗蒜似的磕個不停。
“那隻能這樣了……”說話間領頭的從胸口拿出一份契約法器,“來,先把這個簽了。”
望著漂浮在眼前的契約,看完裡面的條款,王老二嚇得瑟瑟發抖,頭又像搗蒜似的磕個不停,額頭本就流血的傷口更嚴重了。
“男賣身為奴,女賣身為妓!直至債務還清之日歸良!”妻子邊看邊喃喃念道,隨即暈過去。
“快籤,省得老子動粗!還要到下一家呢!”說完,示意兩手下動手。又是一頓噼裡啪啦狂揍之後,昏頭轉向的王老二被夏家兩僕役抓住他的大拇指按在契約上。亮光一閃,契約完成,二人身份立刻從良變成了奴僕。
“女的抬走,送到夏家怡紅街接客,男的留在這裡賺錢還債!”話音一落,兩手下抬起男人妻子向外走去。
“不!”男人一聲怒吼跌跌撞撞向前撲去,欲阻止對方抬走自己的妻子。
“去你的!”領頭的夏家僕役一把抓住王老二的後頸往後一甩,王老二感覺自己倒飛起來。
當他萬念俱灰閉上眼睛準備撞死自己的時候,一雙有力的雙手將他接住,穩穩的放在椅子上。
“咳咳,前面兄臺等一下。”領頭的夏家奴僕回頭一看,一紅髮男子和藍髮少女站在他的身後。
“你誰啊?滾!”領頭的夏家僕役顯然在這條街上驕橫慣了,懶得搭理鳳鳴和流珠,“走,下一家。”帶著門外一群手下準備往下一家催債,籤賣身契。
可他的腳已經走不動了,不由自主地跟隨一股掐著他脖子的力量半懸在空中,任憑他如何掙扎也無濟於事。
鳳鳴和流珠走出店鋪,看到門外竟然還有一二十個夏家僕役,後面跟著一輛輛囚車,王老二的妻子正被鎖在囚車裡。
見自己的頭兒被擒,門外的惡僕紛紛拔出兵器將鳳鳴二人團團圍住,早已忍不住的流珠“點睛”雙刺在手,舞得團團生風,寒光閃閃,沒等鳳鳴的口令就撲進這群惡僕當中。
在街市眾人目瞪口呆的圍觀中,這群一直橫行霸道的夏家惡僕被流珠藍色閃電般速度的穿梭刺殺下,不一會個個躺在地上鬼哭狼嚎,已經沒有一個是完整的了。
流珠收回“點睛”立到鳳鳴身旁,一副不解氣的樣子。
“十息,太慢了。”
“還慢那?1、2、3……25個納元圓滿呢!”
“慢。這個脫凡期的呢?有無把握?”鳳鳴指了指被懸在半空的惡僕頭領。
“沒問題!”流珠看了一眼後,毫不猶豫道。
“啪”的一聲,惡僕頭領掉到地上,抬頭看見一個稚氣未脫的藍髮鮫人小姑娘兇巴巴的盯著他,身後一個紅頭髮的青年若無其事的站在那裡。
而手下的哀嚎充盈自己的雙耳,令他氣血沸騰,於是他身體緩緩立起,右手緊握刀柄欲拔刀出鞘。
“求放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剛怒氣值拉滿的這人竟跪到地上,五體投地顫抖著大叫,“求鳳爺爺放過!”
“哦,你認識我?”
“剛認識,鳳爺!”惡僕頭領見機很快,立刻認出此人正是鬥獸場上的殺神鳳鳴。
“好吧,把契約給我。”
“給,爺……”惡僕顫顫抖抖交出契約。契約是夏家的,事小,命是自己的,保命事大。這,作為奴僕的可分得賊清。
“她們留下,你們回去告訴夏公子,契約我替他保管,有空到我這裡拿。”鳳鳴淡淡道。
聽聞這主叫鳳鳴,這群惡僕哪敢還停留半刻,連滾帶爬地帶著哀嚎聲迅速離開這個惡神領地。
雷鳴般的掌聲在四周響起,王老二和妻子跪著感謝不已。
……
解散還想看熱鬧的眾人後,鳳鳴帶著流珠繼續向前巡視自己的街市,流珠顯得怏怏不樂,但早已沒有了之前的興致,剛才的事故大倒她逛街的胃口。本以為高高興興的接受一支街市,沒想到其中有這麼多的是非故事,倒是出乎鳳鳴的意料之外。
“鳳哥哥你為什麼不讓流珠早點出手教訓那群惡奴?”流珠不解地問。
“修真人不輕易參與他人因果嘛,他人該受的教訓你不讓他承受,終究是害了他。”鳳鳴有些感悟道。
“可整條街都是你的呢,他們都跟你有關啦!”流珠歪著聰明的小腦袋道。
“是呀,所以得出面處理,凡人的日常煙火其實也不容易啊。”
“要大哥哥去保護啊!他們太弱小啦!就像流珠,我現在可厲害了,再也不怕哪些欺負我的人!”流珠驕傲地揚起她的小胳膊,對自己教訓惡僕,伸張正義的行為大為驕傲。
“好啦,我的流珠女俠……”瞧流珠認真的模樣,鳳鳴眼淚都要笑出來了,不過人間煙火確實需要像流珠這樣的女俠才能真正守護,鳳鳴的平常心境似乎又有所悟。
……
“最後一家啦!‘老巷燒酒’,這是賣什麼的?好香啊!流珠從未聞過的香味,感覺是吃的耶!快快快!”流珠拉著鳳鳴就往街市最後頭的那家燒酒店而去。
鳳鳴早就聞到了這裡的酒香,沿味而來果然發現了這家深藏街市盡頭的燒酒店。
鳳鳴一眼掃去,小店不大,似乎平常來打酒的客人也不多,此時沒有一個顧客,店裡只有一個趴在櫃檯上留著口水呼嚕大睡的中年漢子。
流珠對著店內一個個排列整齊的大酒罈子非常好奇,就像熟人一樣,東聞聞,西嗅嗅,“好香啊!”忍不住開啟酒罈,拿起酒勺子舀起一罐酒用鼻頭嗅了以後,好奇的用手指粘上一點非常小心的嚐了嚐,然後不出鳳鳴意外的在一片“呸呸呸”的吐聲中,連忙將酒倒回壇中。
鳳鳴笑得前俯後仰,但又不敢笑出聲來打擾店主的酒中清夢,連忙示意流珠剋制自己的情緒。
流珠皺著眉頭用手指指自己被酒辣麻的舌頭又指指店中的酒罈,意思是問這是什麼,怎麼這種苦澀的東西也能拿來賣?
鳳鳴搖頭表示你不懂,然後靈力一出,將店內所有酒罈的蓋子揭開,接著手指一響,一個跟隨自己多年卻久未露面的老朋友終於出來了——鳳鳴的酒葫蘆!當年龍吟宗主龍嘯天還是藍衣時留下的。
在流珠目瞪口呆中,所有酒罈中的燒酒全部被空中的酒葫蘆變成一條條水線吸入肚中。
直至二人離開時,還在酣睡中的店主手中抱著一塊鳳鳴留下的中品靈石,正做著一個發財的夢,開心的口水一直淌滿了桌面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