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塵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像是有無數根針在往裡扎。他眯著眼睛看向地平線,陽光刺得他眼眶發酸,視線模糊。胖子癱坐在沙地上,頭歪著,嘴唇乾裂得像是被撕開的皮革。
“醒醒。”張塵用腳尖輕輕踢了踢胖子的鞋底,“該走了。”
胖子眼皮顫了顫,喉嚨裡發出一聲咕噥,翻了個身,繼續睡。
秦教授靠在一塊風蝕的岩石旁,手裡還攥著指南針,指標在盤面上微微晃動,像是失去了方向。
張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水囊,已經癟得幾乎貼在一起。他咬開蓋子,倒出最後幾滴水在掌心,水珠剛落在面板上就被蒸發了一半。
“老秦。”他低聲喊了一聲。
秦教授睜開眼,眼神有些渙散,點了點頭:“走吧。”
他們輪流用水潤了潤嘴唇,誰也沒說話。張塵把夜光石掛在揹包外側,藍幽幽的光在烈日下幾乎看不見,但至少能提醒自己它還在。
三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朝著昨晚看到禿鷲盤旋的方向挪動。那片沙丘比周圍的高出一截,頂部隱隱能看到幾隻黑影在空中盤旋。
“你確定那邊有水?”胖子邊走邊嘟囔,聲音嘶啞。
“不確定。”張塵回答,“但那些鳥不會無緣無故在那兒轉圈。”
“你是說……屍體?”胖子皺眉。
“也可能是水。”張塵沒回頭,“別廢話了,快點。”
沙漠的清晨比正午更折磨人,因為你還抱著一絲希望。他們一步步踩進滾燙的沙子裡,腳底像踩著炭火。風從背後吹來,帶著一股乾燥的腥味。
走到沙丘腳下時,張塵停了下來。他蹲下身,用手掌貼住地面,感受沙粒的溫度和溼度。
“怎麼了?”秦教授問。
“沙有點不一樣。”張塵說著,抓起一把沙子揉搓了幾下,“有點溼。”
胖子一聽,立刻趴下來,用手刨了兩下:“在哪?”
“別急。”張塵拉住他,“這地方松,挖不好會塌。”
他掏出摺疊鏟,小心翼翼地往下挖。第一層還是幹沙,第二層開始變得細密,第三層——鏟子碰到什麼東西,發出輕微的悶響。
“有東西。”張塵低聲說。
他繼續往下挖,很快,一層溼潤的泥土露了出來。三人對視一眼,眼裡終於有了點光。
“是水!”胖子激動得差點摔了鏟子。
“別高興太早。”張塵繼續往下挖,直到挖出一個碗口大的坑,底部慢慢滲出了水珠。
胖子直接把手伸進去,捧起水就往臉上潑,嘴裡還哼哼著:“舒服啊……”
“別浪費。”張塵接過他的水壺,小心地接了些水,“先潤潤嘴。”
秦教授也湊過來,喝了一小口,閉上眼長長吐了口氣。
“這水……不苦。”他說。
張塵點點頭,又往坑裡多挖了幾下,果然發現底下有一條細流。他抬頭看了眼遠處的禿鷲,心裡大致明白了:它們不是衝著屍體來的,而是衝著水來的。
“我們運氣不錯。”他說。
胖子咧嘴笑了,嘴角扯出血痕也不在乎。
“接下來怎麼辦?”秦教授問。
“繼續挖。”張塵抹了把汗,“得弄個穩定的泉眼出來,不然這點水撐不了多久。”
三人分工明確,胖子負責守著禿鷲方向,秦教授加固坑壁,張塵繼續深挖。坑越挖越大,水流也越來越明顯,最終形成了一汪清泉。
胖子忍不住灌了一大口,然後躺在旁邊笑:“我這輩子都沒喝過這麼甜的水。”
“別喝太多。”張塵警告,“腸胃受不了。”
秦教授卻盯著坑邊一處露出的土層,忽然伸手扒拉開幾塊碎石,露出一塊刻著符號的石片。
“這是什麼?”他問。
張塵接過石片,上面的紋路有些熟悉。他低頭想了想,想起之前在河邊那隻怪物身上看到的圖騰。
“不知道。”他沒多說,只是把石片收進揹包。
胖子喝了水,精神好了不少,主動提出要幫忙收集泉水。三人輪流用空水囊裝水,再將剩下的泉水引到旁邊的低窪處,形成一個小水潭。
張塵站在潭邊,看著水面倒映的自己。臉曬得黝黑,胡茬冒了出來,眼神比前幾天沉了許多。
“接下來呢?”胖子問。
“找到綠洲。”張塵說,“或者找到有人的地方。”
“你覺得還有多遠?”秦教授問。
張塵沒回答,而是蹲下來,把夜光石放進水裡。石頭在水中泛出微弱的藍光,照出下面隱約的一道痕跡——似乎是一條被掩埋的河床。
他站起身,拍掉手上的泥:“先順著這條地下水流找。”
胖子嘆了口氣:“又是走路。”
“活著就行。”張塵說完,轉身朝前方走去。
秦教授看著他的背影,眉頭緊了緊,但沒說什麼,跟了上去。
胖子最後一個起身,臨走前回頭看了一眼那汪泉水,嘴裡嘟囔了一句:“真他媽不容易。”
風從身後吹來,捲起細沙,在三人之間飄蕩。
張塵的腳步突然一頓。
他低頭,看著腳下——沙地的紋理變了,不再是普通的波浪形,而是一種規則的、像是人工雕刻過的痕跡。
他蹲下來,手指輕輕劃過那條紋路。
“怎麼了?”胖子問。
張塵沒回答,而是把夜光石舉高了一些。
藍光映照下,沙地下的痕跡清晰可見。
那是一條通往未知的古老河道,像是某種遺蹟。
他不知道前方還有各種困難在等著他,但他相信他們一定可以活到最後!
就這樣他們漸行漸遠,背影在光線下拉的老長,慢慢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