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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與王賴子的對峙與警告

寒風像無數把看不見的鈍刀,嗚咽著刮過村莊,鑽進破屋的每一條縫隙。林陽弓著背,幾乎是趴在那個小小的土灶前。灶膛裡,幾根枯枝勉強維持著一捧微弱的火焰,跳躍著,映亮了他專注得近乎虔誠的側臉。唯一的陶罐架在火上,裡面,那些細碎的兔心肝在滾水裡沉沉浮浮,濃郁的肉香被這文火逼了出來,絲絲縷縷,如同有生命的藤蔓,纏繞著小小的破屋,又固執地鑽過門板的裂縫,向屋外寒冷的空氣中瀰漫開去。

這香氣,是林陽全部的心血和希望。他手裡攥著一塊破布,小心翼翼地、一遍又一遍地撇去湯麵上浮起的灰白色沫子。每一次動作都輕柔得如同對待稀世珍寶,生怕驚擾了罐子裡這點來之不易的精華。這是他昨天在屋後山腳,幾乎凍僵了手腳,才從積雪覆蓋的荊棘叢裡翻出來的一隻凍硬了的野兔。那是老天爺給小雨的活路。妹妹小雨縮在角落那堆破爛棉絮裡,小臉埋在破襖領子裡,只露出一點缺乏血色的額頭,呼吸細弱而均勻。林陽的目光掠過妹妹瘦小的身影,又落回陶罐上,一絲難以言喻的暖意艱難地穿透了積壓已久的疲憊和沉重。快了,再熬一會兒,小雨就能喝上這口熱湯了。有了這點葷腥,她那被飢餓和寒冷侵蝕得虛弱不堪的身體,或許就能攢起一點對抗這個嚴冬的力氣。

破屋在寒風中本就搖搖欲墜,此刻,那扇用爛木板和泥巴勉強糊住的門,突然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砰!砰!砰!”

不是敲門,是砸!是撞!是毫無顧忌的、要把整扇門板拆碎般的暴力!沉重的撞擊聲如同在破屋裡炸響的驚雷,帶著要把屋頂掀翻的蠻橫氣焰,狠狠砸在人的耳膜和心臟上!

“林陽!開門!給老子開門!聽見沒有?!”

王癩子那特有的、破鑼嗓子被貪婪和酒氣燻得更加嘶啞囂張的吼叫,混雜在粗暴的砸門聲裡,如同冰水澆頭,瞬間將破屋裡那點微弱的暖意徹底澆滅。灶膛裡本就微弱的火苗被這巨大的聲浪震得劇烈搖曳,幾乎熄滅。角落裡,那堆破棉絮猛地一顫,一聲短促、尖銳、充滿了極致恐懼的童音撕裂了死寂!

“啊——!”

小雨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聲響硬生生從昏睡中驚醒,小小的身體像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中,在破棉絮下劇烈地痙攣起來,瘦弱的四肢拼命地蜷縮,似乎想把自己縮排土牆裡去。“哥…哥!”她帶著哭腔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每一個字都浸滿了巨大的驚恐,彷彿門外撞進來的不是人,而是擇人而噬的惡鬼。

林陽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水浸泡過的鐵爪猛地攥緊,驟然停止跳動,又在下一秒被瘋狂泵出的滾燙血液狠狠砸向四肢百骸,直衝頭頂!渾身的汗毛瞬間倒豎起來,一股冰冷的戰慄沿著脊椎骨閃電般爬升。

王癩子!這狗東西果然來了!而且來得如此蠻橫,如此迫不及待!那股濃郁的肉香,成了招來豺狼的血腥氣!

巨大的憤怒如同火山噴發,瞬間將心底最後一絲殘留的怯懦和猶豫燒成了灰燼。純粹的、熾烈的保護欲主宰了林陽的每一寸神經。他幾乎是憑著本能,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從灶膛邊彈起,一個箭步就衝到了角落裡那團瑟瑟發抖的棉絮前。他用自己的身體,像一堵剛剛壘起的牆,牢牢地擋在妹妹和那扇被瘋狂撞擊、簌簌掉著泥巴的門板之間。

“小雨不怕!哥在!”他的聲音低沉得如同滾過石灘的悶雷,急促,卻帶著一種斬斷一切後路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同時,他的右手閃電般探向腰後。指尖觸碰到那熟悉的、帶著體溫的木質刀柄,隨即緊緊扣住,向外猛地一抽!

“嗆啷——”

一道刺骨的寒光驟然在昏暗破敗的屋子裡亮起!那把磨得鋒利無比的柴刀,如同林陽此刻意志的延伸,被他穩穩地握在手中。刀身狹長,刃口在灶火微弱的光芒下,跳躍著令人心悸的冷芒。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掌心傳遞上來,瞬間壓下了指尖的顫抖,化作一種近乎野蠻的、玉石俱焚的勇氣。

“林陽!你個小王八羔子!聾了?!開門!老子聞到肉味了!把肉交出來!”王癩子野獸般的咆哮混合著更加瘋狂、更加不耐的砸門聲,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已經不堪重負的門板上,也砸在林陽緊繃到極限的神經上!門板發出刺耳的呻吟,糊在縫隙裡的泥巴撲簌簌地往下掉,彷彿下一秒就要徹底崩裂!

不能再躲了!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林陽眼中最後一絲猶豫被冰冷的狠厲徹底取代。他不僅沒有將柴刀藏起,反而將刀鋒微微前傾,讓那點來自灶火的微光清晰地勾勒出它致命的弧度。他要讓門外那個貪婪的畜生,第一眼就看到它!

“王癩子!你想幹什麼?!”林陽的聲音不再虛弱,不再帶著過去那種習慣性的畏縮。它像一塊剛從冰河裡撈出的石頭,冰冷、堅硬、稜角分明,每一個字都淬著被逼到絕境後磨礪出的兇悍鋒芒!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扯開了充當門簾的破麻袋片!

“吱呀——哐當!!!”

幾乎就在破麻袋片被扯開的同一瞬間,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破木門,被一股巨大的、毫無保留的力量從外面狠狠踹開!門軸發出刺耳的悲鳴,門板如同被攻城錘擊中,猛地向後倒飛,重重地拍在後面的土牆上,震得屋頂的灰土簌簌落下!

一股混合著劣質酒氣、汗酸味和外面寒風的渾濁氣流猛地灌了進來。王癩子那張油膩、刻滿橫肉、寫滿貪婪和暴戾的臉,連同他那壯碩得幾乎堵住整個門框的身軀,突兀地出現在門口的光影裡。

他顯然沒料到林陽竟然敢直接開門迎上來,更沒料到門後站著的這個平日裡病懨懨、任他搓圓捏扁的小子,此刻的眼神竟像兩把淬了冰的錐子,直直地釘在他臉上。尤其讓他心頭一跳的,是林陽手裡那把緊握著的柴刀——刀身狹長,刃口在昏暗光線下,幽幽地反著光,像毒蛇的信子!

王癩子兇蠻的腳步下意識地頓住了,三角眼裡掠過一絲短暫的錯愕和警惕。但這點微不足道的遲疑,在下一秒就被更加洶湧的貪婪徹底淹沒。他看到了林陽身後破棉絮裡那個驚恐顫抖的小身影,更聞到了那撲面而來、濃郁得化不開的肉香——源頭就在那個簡陋灶臺上的陶罐裡!

“幹什麼?”王癩子咧開嘴,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唾液幾乎要從嘴角溢位來,三角眼死死鎖定了那個冒著熱氣的陶罐,聲音因為極度的渴望而嘶啞變形,“老子聞著味兒了!說!肉哪來的?!是不是偷了隊裡的牲口?!快給老子交出來!”他一邊唾沫橫飛地吼叫著,一邊像一頭髮情的公牛,不管不顧地抬腳就要往這狹小的破屋裡硬闖!他那龐大的身軀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風,就要擠開擋在門口的林陽。

“站住!”

一聲厲喝,如同平地炸響的驚雷,帶著鐵與血的味道!林陽不僅沒有在王癩子那蠻橫的壓迫感下後退半步,反而左腳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體重心下沉,如同扎進土裡的釘子!他握刀的右手肌肉瞬間賁張,手臂從腰側閃電般向上揮起,劃出一道短促而致命的弧線!

冰冷的刀鋒,帶著撕裂空氣的微嘯,精準無比地橫亙在王癩子胸口前方!刀尖距離他那骯髒油膩的破棉襖,不足半尺!那幽幽的寒芒,像毒蛇冰冷的凝視,清晰地映在王癩子驟然收縮的瞳孔裡!

“這是我家!你敢踏進來一步試試?!”林陽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像磨利的刀鋒刮過骨頭,每一個字都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和一種近乎實質的、冰冷的殺意!他身體微微前傾,如同蓄滿力量、下一秒就要撲殺獵物的豹子,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鎖定王癩子,裡面燃燒的已不是怒火,而是一種被逼到絕境後徹底爆發的、令人膽寒的瘋狂!

這突如其來的強硬反擊,這近在咫尺的致命威脅,像一盆冰水混合著滾油,猛地澆在王癩子那顆被貪婪燒得發昏的腦袋上!他橫行鄉里多年,仗著幾分力氣和背後的關係,欺負慣了這些老實巴交、逆來順受的窮鬼,哪裡見過這種不要命的架勢?看著林陽那雙野獸般的眼睛,感受著那刀鋒上傳來的、幾乎能刺破面板的寒意,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瞬間從腳底板竄起,沿著脊椎骨一路衝上後腦勺,讓他頭皮發麻!

這小崽子…今天怎麼跟中了邪似的?真敢跟老子玩命?!

“你…你他媽敢動刀?!”王癩子色厲內荏地吼叫起來,試圖用音量壓住心底升騰的恐懼,但那聲音卻不受控制地帶上了一絲顫抖的尾音。他下意識地,腳步向後挪了半步,拉開了與那致命刀鋒的距離。

“動刀?”林陽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扯動,形成一個沒有任何溫度、冰冷至極的弧度,眼神如同萬年不化的寒冰,“王癩子,兔子急了還咬人!你三番五次欺上門來,搶我東西,打我罵我,昨天還摔了我給小雨救命的糊糊!”他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如刀,帶著血淚控訴的力量,狠狠鑿進王癩子的耳朵,“今天又想來搶這點肉?!我告訴你,這肉是我在屋後山腳撿到一隻凍僵的野兔!是我妹子救命的糧!你敢動一下,”他握刀的手腕極其穩定,刀尖隨著王癩子細微的退縮而微微前探,如同毒蛇鎖定了獵物,“我就敢剁了你的爪子!不信,你他媽就試試?!”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狠狠砸落。那股玉石俱焚、不死不休的狠厲氣勢,如同實質的寒潮,瞬間淹沒了破屋的每一個角落。王癩子臉上的橫肉劇烈地抽搐著,三角眼裡的貪婪和暴戾,第一次被一種名為恐懼的東西瘋狂衝擊。他看著那穩如磐石、始終鎖定著自己胸腹要害的刀尖,再想想林陽口中那“凍僵的野兔”(雖然打死他都不信!但這小子那副豁出命的架勢,難道是真的?),一股冰冷的理智前所未有地壓倒了貪婪的本能。

為了一口肉,被這不要命的病秧子砍上一刀?甚至…他毫不懷疑林陽此刻眼中的瘋狂,那刀真會捅進自己肚子!太不值當了!王癩子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褲襠裡一陣不受控制的溼熱傳來,臊臭的氣味隱隱彌散開。

“好…好你個林陽!”王癩子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臉色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白,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針,死死釘在林陽臉上,“長本事了!敢拿刀對著你王哥了!”他一邊從牙縫裡擠出狠話,一邊又下意識地、極其狼狽地往後蹭了兩步,幾乎退到了門檻外。“行!你給老子等著!偷隊裡的肉,還私藏兇器!老子記下了!你等著!”

“滾!”林陽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冰冷刺骨,如同淬了冰的箭矢。他手中的柴刀紋絲不動,刀尖依舊穩穩地指著王癩子。

這一個字,如同最後的判決。王癩子被噎得臉色鐵青,胸腔劇烈起伏,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粗重喘息。他怨毒至極地剜了林陽一眼,又極度不甘地掃了一眼灶臺上那依舊散發著致命誘惑的陶罐。最終,對那把閃著寒光、隨時可能劈下來的柴刀的本能恐懼,徹底壓倒了貪婪。他猛地轉身,動作因為倉惶和腿軟而顯得笨拙踉蹌,幾乎是連滾爬地衝進了屋外呼嘯的寒風裡,氣急敗壞的叫罵聲在風中迅速變得模糊而遙遠:“小兔崽子!你等著!看老子不整死你!…”

直到王癩子那臃腫狼狽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村路盡頭被風捲起的枯葉和塵土之中,林陽緊繃到極限的神經才像被驟然剪斷的弓弦,猛地鬆弛下來。一股巨大的虛脫感如同潮水般席捲全身,雙腿不受控制地一軟,他趕緊用刀拄地才勉強穩住身形。握著刀柄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滑膩膩的,手臂因為方才過度用力而酸脹顫抖,肌肉突突直跳。

“哥…”身後傳來小雨微弱、帶著濃濃哭腔的呼喚,像一根細針,輕輕刺破了林陽被憤怒和恐懼填滿的混沌世界。他猛地一個激靈,迅速回神,立刻將手中的柴刀收回,動作有些僵硬地插回腰後的破腰帶裡。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裡翻湧的腥甜和劇烈的後怕,強迫自己轉過身。

小雨依舊蜷縮在那堆破棉絮裡,小小的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她的小臉煞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那雙因為驚恐而睜得滾圓的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正死死地盯著林陽剛才握刀的手,又驚惶不安地看向門口的方向,彷彿那可怕的惡魔隨時會再撞進來。

林陽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粗糙的手狠狠攥了一把,尖銳的痛楚瞬間蔓延開來。他幾步跨到妹妹身邊,蹲下身,用盡全身力氣,將那個冰冷顫抖的小小身體緊緊擁入懷中。她的骨頭硌得他生疼,那單薄得可憐的重量讓他心如刀絞。

“沒事了,小雨,沒事了…”他把下巴輕輕抵在妹妹枯黃的頭髮上,聲音低沉而嘶啞,帶著一種劫後餘生的疲憊,卻努力擠出儘可能的安撫,“壞人被哥打跑了…被哥嚇跑了…不怕不怕…有哥在,誰也傷不了你…”他笨拙地拍著妹妹瘦骨嶙峋的背脊,感覺到懷裡小小的身體在最初的劇烈顫抖後,慢慢有了一絲微弱的回應,像受驚的小獸終於尋到了可以暫時棲息的巢穴。

破屋裡暫時恢復了死寂,只剩下灶膛裡柴火燃燒時偶爾發出的輕微噼啪聲,以及小雨極力壓抑、卻仍無法完全止住的、細弱遊絲的抽泣。那誘人的肉香依舊頑強地瀰漫在空氣中,此刻卻像一道無形的鞭痕,抽打著林陽的神經。

剛才那一幕,與其說是勝利,不如說是一場用全部勇氣和性命作為賭注的豪賭。他賭的就是王癩子這種無賴骨子裡的欺軟怕硬,賭他不敢真的拿自己的命來換一口肉湯!萬幸,他賭贏了這一次。但王癩子臨走時那怨毒得幾乎要滴出血來的眼神,如同跗骨之蛆,深深地烙印在林陽的腦海裡,帶來的是比剛才直面刀鋒時更沉重、更冰冷的陰影。那眼神在說:這事沒完!

下一次呢?下一次王癩子會帶誰來?會用什麼更惡毒的手段?林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剛才亮出的刀,已經徹底撕破了那層脆弱的偽裝。王癩子絕不會善罷甘休。

必須立刻處理掉這罐肉湯!這香氣,就是懸在他們兄妹頭頂的催命符!它招來了王癩子,就可能招來張癩子、李癩子!在這片窮得只剩下飢餓和貪婪的土地上,一點葷腥足以讓最怯懦的人變成野獸。

林陽輕輕鬆開抱著小雨的手臂,扶著她讓她靠牆坐穩。他站起身,動作因為疲憊和緊張而有些僵硬。他走到灶臺邊,看著陶罐裡依舊翻滾著細小氣泡、散發著濃郁香氣的肉湯,眼神複雜。這是小雨救命的希望,也是此刻最大的禍根。

他蹲下身,拿起灶膛旁用來吹火的空心竹管,對著灶膛裡將熄未熄的餘燼用力吹了幾口氣。微弱的火星掙扎著亮起,又迅速黯淡下去。柴不夠了。他環顧四周,牆角那點可憐的枯枝是留著夜裡禦寒的。他咬咬牙,脫下身上那件同樣破舊、打著補丁的外衣,毫不猶豫地捲成一團,塞進了灶膛!

布片接觸到微弱的火星,先是冒出一股嗆人的青煙,隨即“轟”地一下,騰起一片短暫卻足夠猛烈的火焰!火舌貪婪地舔舐著陶罐的底部。

林陽的眼神在跳躍的火光中變得無比冰冷。他看著陶罐裡的湯水在突然加大的火力下劇烈地翻騰起來,濃郁的香氣被熱氣裹挾著,更加洶湧地向外擴散。他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這世道,軟弱的善良活不下去。就像那隻凍僵的野兔,它善良嗎?可它還是死了,成了別人口中的肉。以前的他,就像那隻兔子,只會瑟瑟發抖地等待厄運降臨,以為忍讓和退縮能換來一點苟延殘喘的空間。王癩子的每一次欺凌,都像在印證這條“生存法則”。

直到今天,直到那把柴刀劈開空氣的瞬間,直到王癩子眼中那抹真實的恐懼取代了往日的囂張,林陽才第一次清晰地觸控到另一種法則——一種更原始、更冰冷、也更有效的法則。那是刀鋒的法則,是鮮血的法則,是豁出性命、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法則!

火舌貪婪地吞噬著破舊的布衣,發出輕微的爆裂聲。林陽凝視著那跳躍的火焰,也凝視著自己心中那點剛剛燃起的、帶著血腥味的火星。軟弱和退讓,只會讓豺狼更加肆無忌憚。想要活下去,想要護住身後這唯一的、瘦弱的妹妹,他就必須成為比豺狼更兇狠的存在!

他緩緩地、極其用力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聲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聽見,卻帶著一種斬斷過去、不容置疑的決心:

“這世道…只有夠狠,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