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妙妙聲音響起。
龍羽心中一喜。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那日沈妙妙決絕離開，龍羽確實慌了，害怕就此將是永別。
慌亂中的龍羽。
恨不得將所有秘密，將自己內心，徹徹底底刨給她看。
可顯然，事與願違。
沒有改變任何局面，她還是與自己解除了契約，還是離開遺蹟。
龍羽生氣，惱怒，痛恨。
甚至責罵自己身為堂堂的穿越者，理當三宮六院，何必那麼在意她？她有什麼好的？
當然。
龍羽知道。
欺騙，是騙不了自己的。
冷靜下來的龍羽，仔細分析整件事後，認為並不是無法挽救。
沈妙妙離開的根源。
是那場她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她沒有任何鋪墊，就發生的意外。
換言之。
沈妙妙抗拒的並不是自己。
在當時那種情景下，沈妙妙最想斬斷的恐怕不是契約，而是那場突如其來的意外，是那段記憶。
明白其中關鍵後，龍羽花了點小心思，將靈藥揣在懷裡，守在門外。
要不然。
以他現在霸主級的實力，眼睛裡面怎麼可能會有血絲，就是一個月不休息照樣生龍活虎。
可此刻，他眼底刻意催逼出的血絲在光線下清晰可見。
下巴上冒出的青茬帶著頹唐，整個人的氣息都彷彿被抽乾了精氣神。
縮在角落裡，脆弱得不堪一擊。
龍羽不覺得對妙妙花心思有什麼不好，若是認定是對的人，不給她用心，給誰用心？
那怕為此，用點小小的欺騙。
他賭的，就是她心底深處，或許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一絲未曾完全熄滅的微光。
賭她並非真的鐵石心腸。
賭她看到這副模樣時，那剛冰封的內心會產生一絲動搖。
顯然。
沈妙妙喊出的那聲龍羽。
讓他知道，賭對了。
扭頭看向沈妙妙，龍羽明顯察覺到她呼吸有些微微急促，顯然在做心理準備。
越是這時候，越要沉住氣啊龍羽，不能嚇到她，讓她產生聯想。
龍羽依舊是那幅看起來憔悴無比的樣子，聲音沙啞的問道；“怎麼了？”
迎著龍羽目光，沈妙妙有些慌了，忽然很後悔喊住了他。
喊他幹嘛？
讓他離開啊，這件事就這樣揭過去，對誰都好，沈妙妙，你在想什麼？
腦海裡卻是蹦出了江小漁的聲音，似是揮著拳頭在給自己加油打氣，沈妙妙，勇敢點！
勇敢你個鬼。
沈妙妙在心裡狠狠啐了一口。
臉上卻控制不住微微發燙，她下意識想後退，想砰的一聲關上門。
將那段記憶隔絕在外。
可目光觸及龍羽那低垂的，彷彿失去所有生氣的側臉，那關門的動作卻怎麼也做不出來。
沈妙妙憋了一會兒，忽的看向小艾琳，似是找到救命稻草。
“要不，你先幫我照顧小艾琳吧，她還需要成長，而且你現在也沒住的地方吧。”
對，沒錯。
龍羽他現在肯定沒有住的地方，不然怎麼可能睡在走廊裡。
我現在喊住他，是讓他幫自己照顧小艾琳，沒有其它想法。
自己喊住他，完全是出於對艾琳成長的考慮，是合情合理的委託，跟其他任何想法都無關！
沈妙妙在心裡，拼命給自己建立著邏輯鏈條，試圖將那點說不清道不明該死的心慌意亂，死死壓下去。
誰都明白，當少女開始找理由的時候，她的邏輯堪比愛因斯坦。
龍羽強忍著幾要衝破喉嚨的笑意和狂喜，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狂跳。
成了，第一步！
龍羽掩飾著喜悅，“妙妙，那樣的話，我們就又住一起了。”
靜——
話音落下的瞬間。
空氣陷入死寂。
看著沉默的沈妙妙。
龍羽不由得想狠狠抽自己耳光。
蠢貨！得意忘形！裝過頭了！
要是讓她聯想起來。
那不功虧一簣。
住一起這三個字。
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引爆沈妙妙極力想要回避的記憶。
那混亂氣息，滾燙觸感，撕裂的痛楚……
無數畫面碎片猛的衝進腦海！
沈妙妙下意識往後撤了下身子，咬著嘴唇，忽的看向龍羽，“你對我是什麼感覺？”
龍羽心中感到一絲不妙，這問題怎麼感覺像是兩頭堵，不管怎麼回答都會送命一樣。
說喜歡，就是坐實她最恐懼的糾纏和意外延續。
說不喜歡，那就徹底斷絕所有可能，前功盡棄。
冷汗幾乎要浸透龍羽的後背。
電光火石間，龍羽做出了決斷。
賭！
賭她心底深處微乎其微的動搖。
龍羽臉上刻意維持著疲憊，和一絲恰到好處的困惑與坦誠，聲音依舊沙啞，卻帶著一種笨拙的真誠。
“對你感覺，呃……”龍羽像是有些難以啟齒，又像是努力在貧瘠詞庫裡尋找合適的表達，“你長這麼漂亮，咱們在一起生活這麼久，應該，你能明白吧？”
“日久生情？”
龍羽點點頭。
他豁出去了，將答案模糊地拋回給她，同時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每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伸頭一刀，縮頭一刀。
豁出去了。
許久。
就在龍羽心快要跳出嗓子眼時。
沈妙妙咬著嘴唇，向前微微傾身，像是在強調每一個字的分量。
眼睛直直看著龍羽。
很認真開口道。
“龍羽，你不能喜歡我！”
“不但不能喜歡我，你以後也不能靠近我，碰我，舔我，不能有任何越界行為！”
“你對我的情感，不過是錯覺，是雛鳥情結，是因為我看著你從小長大的！”
“等你以後遇到……遇到像是雪兒一樣的女龍，你就會明白這種感情的區別了。”
聽著沈妙妙一連串的話。
龍羽總覺得她不是在說服自己，反而倒像是給她自己在找理由。
找一個，讓龍羽留下來，她自己心底能接受，能認可的理由。
要是這時候龍羽去掰扯，認真的說自己是真心的，那龍羽就真的是無敵白痴。
還是那句話，遇見對的女人，用點小手段是可以理解的。
於是。
龍羽好似認可的點點頭，“我明白了，以後我會注意的。”
注意要慢慢來，不能操之過急。
明顯看到。
沈妙妙鬆了口氣，側開身子看向龍羽，柔和下來，“先進來吧，看你身上髒兮兮的，好久沒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