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妙強忍著不讓自己回頭。

她害怕自己會心軟。

可更害怕。

龍羽真的衝過來攔住自己。

她知道。

已沒辦法像以往一樣相處。

沈妙妙恍恍惚惚的離開遺蹟。

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麼穿過17號魔堡，怎麼回到的青城。

她將自己關在鋒銳尉的房間裡，什麼人也不見，什麼事也不理。

當然，以沈妙妙在17號魔堡的表現，倒也沒人真來尋她麻煩。

黑漆漆的房間裡。

窗簾緊緊拉著，不透一絲光亮。

沈妙妙縮在被窩裡，臉上映照著手機的光亮，在瀏覽著江小漁這些天發來的資訊。

江小漁：“妙妙，軍隊生活怎麼樣，咱們學校已經蓋起來了，選址定在了南湖，比原來面積還要大。”

江小漁：“好煩啊妙妙，我二模考砸了，我媽把我臭罵一頓，我要離家出走！”

江小漁：“雪兒終於達到統領了，開心，龍羽怎麼樣？”

江小漁：“師傅好厲害，看新聞上說他抓住了潛藏在洛城的魔使，身為他徒弟壓力山大啊！”

沈妙妙一條一條瀏覽著。

江小漁發的很多，平均每天都是兩三條，不過沈妙妙很少有時間回覆，事情太多了。

叮咚——

資訊提示音響起。

江小漁：“妙妙，看我新買的JK，好看嗎？我也給你買了件，白色的，放你房間了。”

看著江小漁發來的照片。

沈妙妙手指慢慢劃過螢幕上，輕輕擊打，敲出文字。

沈妙妙：“小漁。”

江小漁：“呀，妙妙，你終於回我訊息了，開心(*^▽^*)等會兒，我在自習室，我出去給你打電話。”

沈妙妙：“不不，我們打字就好，我現在也不方便。”

江小漁：“那行吧。”

沈妙妙看著亮起的手機螢幕，猶豫許久，打了又刪，刪了又打。

螢幕那頭的江小漁都著急了。

“妙妙，你給我寫情書呢，顯示正在輸入都有兩分鐘了。”

“我朋友想問你，因為意外發生了段不該發生的關係，該怎麼辦？”

“你戀愛了？”

“不是我，我朋友，沒有。”

“你說清啊，這我怎麼判斷。”

沈妙妙咬著手指甲，像是偷偷做壞事一樣，小心翼翼的打了出來。

“我朋友說算是戀愛，但又和常規意義的戀愛不同，是那種沒辦法說出口的，關係。”

“哎呀妙妙，到底想問什麼？”

“就是一段可能完全違揹人類……”沈妙妙看著人類兩字，又刪去，重新敲道，“違背世俗的關係，應該怎麼辦？”

沈妙妙緊張的盯著螢幕。

她很清楚。

即便說江小漁真知道這場意外。

也絕對不會傳出去。

她緊張的是，即將面對的答案。

她害怕得到江小漁的支援，又不希望迎來江小漁的評判。

這種極其矛盾的心理，她也說不清是因為什麼。

江小漁：“違背世俗？”

江小漁：“違背世俗的前提，不應該是定義世俗嗎？好比我想和你睡覺這件事，放在以前的艾瑞多爾國，是要給燒死的。”

江小漁：“現在，我想怎麼騷，就怎麼騷，我就是要睡你，嘻嘻。”

沈妙妙：“……”

江小漁：“省略號什麼意思，我很認真呢，給你看看我新買的睡衣，比上次那件還好看。”

叮咚——

看著江小漁發來的大尺度睡衣，沈妙妙不由得又氣又笑。

從和江小漁認識以來，她就以純粹的百合花自居，以將自己吃幹抹淨為最高奮鬥目標。

發睡衣照，簡直是灑灑水了。

沈妙妙手機裡還存著她好多好多，那種需要打馬賽克的照片。

正當沈妙妙準備放下手機，不理會小漁的發癲時，她又發來資訊。

“妙妙，我不知道你在經歷什麼，但是吧，勇敢點！”

沈妙妙氣的咬牙切齒。

“我！朋！友！”

“好好，你朋友，mua~”

熄掉手機螢幕，沈妙妙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眼前卻是這些時日裡，如同噩夢般的那場意外。

她夢見，自己站在人群裡，雙腿滿是鮮血，周圍人對自己指指點點。

她夢見，龍羽如同猙獰魔物般，鑽入自己身體中，將自己撕扯粉碎。

勇敢，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沈妙妙看看手機屏顯示的時間，她已在房間整整兩週沒有出去了。

足夠久了吧。

想來，龍羽應該已經離開青城，以他現在霸主級的實力，和羅海一樣坐鎮城市不成問題。

掀開被子，赤著腳踩在地板上，開啟房燈，窸窸窣窣穿著衣物，鏡子裡映照出的是張憔悴蒼白的臉。

若不是有小艾琳。

像沈妙妙這麼折騰自己，正常御獸師肯定會吃不消。

起身去開啟房門。

刺目的陽光竄了進來，沈妙妙下意識的閉上眼睛，下一刻就聽見重物倒地的聲音。

循聲望去，龍羽正慌張的從地上爬起來，絲毫沒有霸主氣勢的向遠處跑去。

龍羽？

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跑什麼？

一連串的疑問浮現在腦海。

沈妙妙不由喊出聲，“龍羽！”

龍羽僵在原處，慢慢轉過身來，避開沈妙妙眼睛，“我馬上就走，我是聽納可說，你已經好幾天沒出門，才在這裡守著的，我沒別的意思。”

他不敢靠近，生怕她再像那天驚擾的小鹿一樣，決絕的離開。

沈妙妙看著陸羽。

霸主級的化形已經很徹底，除黃金瞳保留外，已連龍角都消失不見。

只不過。

那雙讓無數魔物顫抖恐懼的黃金瞳，此刻裡面滲著絲絲縷縷的紅色血絲，如同黯淡的傷疤。

沈妙妙沉默片刻，忽的開口。

“你接受完傳承了？”

龍羽點點頭，“睚眥和嘲風，後續傳承是在完善神藏，立神通。”

“挺好。”

龍羽期待的看著沈妙妙，等著她繼續問，問問最近發生了什麼，哪怕問問現在青城地窟打成一鍋粥都行。

可是，她依舊疏離的站在門口。

好似一陣風，隨時都要從身邊溜走，再也見不到。

沈妙妙在房間中待了兩週。

龍羽就在門外守了兩週。

生怕她想不開，發生意外。

龍羽每日都在小心聽著她呼吸。

不敢休息片刻。

這些時日裡，龍羽想了很多，問了很多，查了很多。

寵獸和人類發生關係不是沒有，畢竟化形就在那裡擺著，不少寵獸化形後都極其妖豔。

但是。

無論輿論，還是聯邦，亦或是上古記載，都對這種事極為抗拒，極為不齒。

從網上隻言片語的資訊碎片中，似是和人造寵獸的發展歷史有關。

兩人相隔著長長的走廊。

卻像隔著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

正在這微妙氣氛的時候。

小艾琳從沈妙妙懷裡鑽了出來，直奔龍羽飛去。

張著小手，很是興奮。

沈妙妙下意識的想喊住。

向著龍羽邁出一步。

龍羽看著撲進懷裡的小艾琳。

尷尬的撓撓頭。

“我將藥圃全部搬空了，她應該是聞到藥味了。”龍羽從懷裡拿出靈藥，遞給小艾琳。

小艾琳吃的不亦樂乎。

龍羽捧著小艾琳，向沈妙妙走去，距離她一步的時候。

停下，交給她。

“那我走了。”

龍羽轉身向著遠處走去。

一步，一步。

亦如那天沈妙妙離開。

只不過，這次。

“龍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