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府上。
此刻西門慶已經氣得跳腳了。
在他府邸之中,聽著那跪在地上的僕人彙報,一張風流俊臉上盡是陰沉之色。
“啪!”
直接摔了茶杯,怒道:“那陽穀精鹽作坊,到底是誰開的?他們的精鹽,就真的如此之好?”
“讓我們的官鹽,一點都賣不出去?”
“如此一來,我囤積的大量官鹽,豈不是隻能放在倉庫裡發黴了?!!!”
沒用太長時間,西門慶就知道了那陽穀精鹽背後的人是誰了。
柴進!
大周皇族後裔,擁有丹書鐵券的人!
一聽這背景身份,西門慶就愁的抓頭髮。
這身份,聽起來就大的有點嚇人啊!
這讓他怎麼搞?
白的他肯定弄不過柴進,
沒辦法只能弄黑的了。
於是乎,西門慶找了些地痞流氓混混,一共三十多人。
趁著夜色,召集所有人都站在了他的宅院內。
燈籠之下,每個人臉上明滅不定,平添了幾分殺氣。
西門慶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自己就會舞刀弄槍,手下是有些本事的,所以也瞭解這些人,如今看來,都是有些氣勢的。
去打砸搶一番,沒有問題。
“都聽好了。”
“今天晚上,所有人都去給我打砸搶了那陽穀精鹽鋪。”
“每人大官人我賞兩百錢。”
“表現好的,我賞五百錢。”
“你們不要怕差官去捉你們,大官人我已經上下打點好了。”
“你們只要打砸搶,讓那陽穀精鹽鋪再也沒法做生意就行。”
“都聽清楚了嗎?”
眾人轟然應諾。
“聽清楚了!”
“好,一會我設宴招待你們,吃飽喝足之後,都給我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到了那三更時分,最沒有人的地方去,將那陽穀精鹽鋪給我一把火燒了。”
安排好了一切後,西門慶並不放心。
就算在李瓶兒處歇了,也是心神不寧,一直快到了三更時分,他又起來了。
督促著眾多地痞流氓趕緊去,趁著夜色把那店鋪給砸了。
他則在大廳裡等待著,但不過短短片刻時間,就有人跑了回來。
“嗯?你怎麼回來了?”
“這就得手了?”
西門慶一臉懷疑問道。
“不是,大官人,這,我們沒法動手啊!”
“為什麼?”西門慶問道。
“人太多啊!”
“???”西門慶腦袋裡都是問號,皺眉道:“三更半夜的,什麼人太多?”
“精鹽店人口啊,那裡都是人!”
“???”西門慶更懵了。
“是啊大官人,都排起了長隊呢,很多人都裹著衣服等著,還有人直接就躺在地上睡著了,看樣子是打算佔個位置,好明天去購買精鹽。”
“我們遠遠看了一眼,至少好幾百人!”
這人一臉認真道。
“我……”西門慶一股怒火直衝心臟,沒想到這柴進搞得這精鹽生意,都好到這種地步了,幾百人大晚上排隊去購買精鹽?
那他這官鹽的生意,是徹底沒法做了啊!
越發下了狠心,吼道:“既然有人,就都驅散了。”
“誰敢阻攔,就給我往死裡打!”
“今天晚上,必須把那精鹽鋪子給我砸了!”
“砸爛了!”
“是,是!”那人見西門慶發怒了,趕緊回去傳達命令。
西門慶則焦急的等待著,在大廳走了走去。
李瓶兒多次讓婢女來呼喚他,他都不搭理。
金銀錢財面前,女人是什麼東西?
女人只會影響他出手的速度!
但是,西門慶心卻怎麼都靜不下來,來回踱步,後來一咬牙,乾脆打算去瞧一瞧,只是,剛剛出了府門,就看到一人跌跌撞撞衝了過來。
卻是剛才被他訓斥的人。
“你怎麼又回來了?”西門慶抓狂。
但定睛一看,發現不秒。
這人剛才還好好地,此時,卻鼻青臉腫,像是被蹂躪了一般似的。
“你怎麼了?”
“大,大官人……”這人摸著紅腫的臉頰,道:“我被打了!”
“我他媽當然知道你被打了!我問你被誰打了?”
西門慶暴怒道。
“被,被,被鹽店的看守人,是一個漢子,我們幾十個人都打不過他一個人……”
聽了這話,西門慶心往下沉。
他就怕柴進太有腦子,會找人看守,現在看來,柴進不僅有腦子,而且腦子特別好。
不僅找了人,還找了一個高手。
一個人,打二三十個?
這特麼武藝得多高?
西門慶這般想著,又覺得不對勁,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其他人呢?”
這人又哭喪臉道:“那個壯漢打我們的時候,還有人幫忙,是咱們縣的武都頭,我們只有跑的份兒,可他把咱們的人,一個個都抓了。”
“大官人,可要救咱們的兄弟啊!”
西門慶腦袋都大了,這特麼還什麼都沒幹呢,就摺進去了這麼多人。
而且還是武松抓緊去的。
這個打虎英雄可不好惹,一身正氣,也不怎麼給他面子。
“武松怎麼也在?”
“他,他,他替他哥哥排隊賣鹽!”
西門慶心態裂了。
這次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看來,黑的是沒法解決了,只能從白方面尋求突破。
此刻,陽穀精鹽鋪前,被驚動的柴進,也出來安撫眾人。
為此不惜提前開店,售賣精鹽,倒是讓一眾人歡欣雀躍,也不枉今夜受了這一遭驚嚇。
處理了這些事後,柴進回了旁邊的客棧,已經將一眾鬧事的交給衙役後的武松,趕來見面。
“柴大官人,沒成想,這精鹽鋪子居然是你開的。”
“當初承蒙你收留我武松,在你那莊子上住了一年,大恩大德,不敢言謝。”
柴進趕緊將跪下的武松扶了起來,道:“武松兄弟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不必掛在心上。”
“倒是,如今我柴進去了梁山,為梁山效力。”
“今夜武松兄弟,你替我們維護的精鹽,就是梁山精鹽。”
武松愣了一下,道:“可是打敗關勝禁軍的梁山?”
“正是!”柴進道。
“那正是我梁山的手筆。”一旁的石寶也忍不住嘚瑟道。
武松肅然起敬,道:“梁山好漢,非同凡響,居然能做出如此大功。我武松實感佩服!”
說著,看向石寶,眸子中都散發著火熱的光芒。
“這位兄弟,想必也是梁山好漢了吧?”
“身手當真是了得,剛才以一抵十,看的我是好生激動。”
“恨不能找地方交手一番。”
石寶對武松也是極有好感,道:“打虎英雄之名,這幾年我耳朵都聽出癤子來了。”
“今夜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也想要和兄弟切磋—番。”
“不如兄弟隨我們上梁山吧,以兄弟的本事,根本無需參加考核,直接就可以加入。”
“到時候,你我兄弟把酒言歡,也可互相切磋。”
“如今梁山之上,高手如雲,絕不會讓兄弟寂寞。”
柴進也笑道:“是啊,我倒是把你武松給忘了。”
“以你的武功,梁山肯定是極為歡迎的,不如就此上梁山,也和我們講講,那打虎的故事!”
武松卻搖了搖頭道:“兩位哥哥好意,但贖武松不能答應。”
石寶愣了一下,道:“武松兄弟,不願意上梁山?”
武松沒有說話,但沉默的樣子,已經代表了他的態度。
石寶也不傻,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梁山如今的聲望雖高,卻也只是在附近而已,況且,因為大當家提出的“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策略,梁山的聲望覆蓋,甚至連百里之外的祝家莊都沒有籠罩了。
這陽穀縣隸屬於東平府,都不是濟州府的。
武松聽過樑山的大名,已經算不錯的了,根本就不知道梁山多好。
柴進更是明白人,道:“既然武松兄弟不願意上梁山,那就作罷。”
“不過,不管如何說,今夜都是武松兄弟幫了大忙,為表感謝,我特意取了些銀錢,送與武松兄弟。”
柴進說著,給石寶打了個眼色。
石寶會意,趕緊取拿了五十兩銀子出來。
柴進笑著就要遞給武松。
不過,武松卻拒絕了,道:“哥哥,莫非是小覷武松不成?”
“武松受哥哥大恩,還不曾回報。”
“今夜出手,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況且,本來這就是我武松職責所在。”
“又豈能收哥哥的銀錢?”
“若哥哥執意要送,那武松立刻就走。”
武松如此義氣深重,倒是讓柴進和石寶一下子不知該怎麼辦了。
“武松兄弟,你如此推卻,卻顯得我梁山好生小氣啊。”
武松突然叉了叉手,熱切,道:“柴大官人,石寶哥哥,若你們真的過意不去…不如多賣我點精鹽如何?”
柴進:“……”
石寶:“……”
……
西門慶為了精鹽的事情,忙的是焦頭爛額,這一日終於找到了他的靠山宋盤。
宋盤的職位是山東巡按,這個官職其實不大,定義是考察官員,傾聽民情。
但實際上,卻是一個紗帽不大,權利不小的官。
因為這個官還有一項任務,那就是監督,節制巡撫,而巡撫可是地方最高階別的行政長官。
所以說,宋盤手中是極有權利的,下達的命令也是極容易通行的。
不過,西門慶找到了他時,他卻很是難為情的道:“西門大官人,不是本官不幫你,只是這事情,如今都還撲朔迷離呢。”
“柴進賣私鹽的事情,早已經鬧到了朝廷之上。”
“可朝廷對此事,也一時無法確定該怎麼處理。”
“雖然賣私鹽是死罪,可柴進手中有丹書鐵券在,如何治罪?”
“朝廷中不少老臣,都向陛下求情,免除柴進之罪。”
“甚至有人上書,說應該給柴進加官進爵,想那柴進堂堂大周皇族後裔,卻淪落到買私鹽為生,這事若是太祖泉下有知,也必然痛心。”
“不如給予官職,好生安頓。”
“陛下也猶疑不定,是以,一直都沒有著手處理。”
“反正大家都覺得,天下官鹽如此之多,柴進又能吃下多少份額?不急於一時片刻。”
西門慶一聽這話就急了。
柴進佔的是他的地盤啊!柴進搞得他沒法做生意啊!
那麼多本錢都搭進去了,如果沒有回收回來,日後他拿什麼再去賄賂?
沒有了賄賂,真以為這些人和他骨肉兄弟,平白無故幫他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