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川攥著爺爺染血袖口裹著的第六塊青銅碎片,指腹反覆摩挲著布料上暗紅的血跡。從1945年的時空裂縫摔回寒潭岸邊時,他的膝蓋在凍土上磕出了血,可這點疼根本比不上心口的震顫——碎片上的星紋正與掌心另外五塊產生共鳴,寒潭水面翻湧的黑色資料流,竟在接觸到碎片金光的瞬間像潮水般退去,露出潭底那團被資料繭包裹的幽藍光芒。
“他孃的第七塊就在那!”王大雷一斧劈開纏向腳踝的資料流藤蔓,壯漢的戰魂紋身在血月映照下泛著紅光,右臂資料化的痕跡已經淡了大半,“小川快看潭底!那玩意兒在跳大神!”他突然脫了棉襖甩在地上,露出古銅色的脊背,熊族戰紋在面板上活過來似的遊動,“老子先下去探探路!”
“等等!”蘇清瑤的銀鈴突然在寒潭上空炸響,少女的九尾虛影在岸邊展開,指尖凝結的淨世玄冰剛觸到潭水就冒起白煙,“潭水有資料劇毒!”她突然指向潭底那團幽藍,銀鈴的光芒穿透水面,照出資料繭裡纏繞的鎖鏈——那些鎖鏈上的符文,竟與三百年前狐仙族長絕筆信上的詛咒一模一樣,“是黑袍人設的陷阱!”
李雨桐的直播裝置自動切換到水下探測模式,螢幕裡的資料流正在組成倒計時:00:59:59。少女急得滿頭大汗,手指在控制面板上瘋狂操作,試圖干擾資料訊號:“全球網路還在癱瘓!我們的裝置只能再撐一小時!”她突然調出裝置儲存的盲眼老人錄音,老人沙啞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響起:“第七塊碎片藏著林滄海的善念,小心...”
錄音突然中斷,裝置螢幕瞬間被黑色資料流覆蓋。林小川低頭看向掌心的六塊碎片,星紋組成的光束正筆直指向潭底,與資料繭裡的幽藍產生脈衝般的呼應。爺爺染血的袖口在寒風中輕輕飄動,布料摩擦的觸感讓他突然想起1945年寒潭邊,爺爺擋在黑袍人面前時,道袍被資料流撕開的裂口——那位置,正好對應著林滄海心口的位置。
“必須下去。”林小川突然解開外套釦子,金蠶蠱在丹田處發出溫暖的震顫,天狐印在掌心泛起金光,“資料繭在保護碎片,不是囚禁。”他看向王大雷,眼神裡沒有了之前的猶豫,“雷哥用戰魂護住雨桐和清瑤,我去取碎片。”
“取個屁!要去一起去!”王大雷突然拽住林小川的胳膊,戰斧在他手中轉了個圈,斧刃劈向湧來的資料流,濺起的火星落在潭面,“他孃的老子什麼時候當過縮頭烏龜?”壯漢突然扯開領口,露出脖子上掛著的熊牙吊墜,那是他爺爺的爺爺傳下來的,“這玩意兒能驅邪,資料毒傷不了老子!”
蘇清瑤的九尾突然纏住林小川的腰,少女的銀髮拂過他的臉頰,帶著淨世玄冰的清冽氣息:“我跟你去。”她指尖的銀鈴化作冰鏈纏在他手腕上,九尾虛影在水面展開屏障,“狐族能在資料裡呼吸,我幫你開路。”她突然湊近他耳邊,聲音輕得像耳語,“我妹妹的氣息就在潭底,三百年了,我不能再讓她等。”
李雨桐突然將直播裝置塞進林小川懷裡,螢幕上的全球觀眾正在發金色彈幕,組成“加油”的字樣:“帶著這個!它能記錄資料繭的弱點!”少女的眼睛亮得像寒潭的星光,“我在岸邊建立訊號塔,只要碎片到手,我們就能...”她的話被突然響起的潭底轟鳴打斷,資料繭周圍的鎖鏈突然豎起,刺向水面。
林小川突然握住蘇清瑤的手,金蠶蠱的光芒順著兩人相握的指尖蔓延,在她掌心凝成金色的繭:“淨世玄冰能淨化資料,你的九尾能在水裡呼吸,我們一起。”他轉向王大雷,將爺爺的染血袖口塞進他手裡,“雷哥,這布料有爺爺的靈力,能暫時擋住資料流,保護好雨桐。”
“他孃的別廢話了!”王大雷將袖口系在戰斧上,猛地插進岸邊的凍土,“快去快回!老子的戰鼓可等不及敲了!”壯漢突然扯開嗓子喊,聲音震得潭水都泛起漣漪,“三百年前熊族沒慫,三百年後照樣不慫!”
林小川和蘇清瑤同時躍入寒潭,刺骨的水溫讓他瞬間屏住呼吸。但金蠶蠱的光芒在周身形成屏障,那些試圖侵入體內的資料流一碰到金光就化作氣泡。蘇清瑤的九尾在水中展開,像七道藍色的閃電劈開資料迷霧,少女的銀髮在水裡飄動,與潭底升起的幽藍光芒交織成網。
“往左邊!”蘇清瑤突然拽住林小川的胳膊,九尾指向資料繭左下方,“那裡的鎖鏈有縫隙!”她的聲音在水裡帶著迴音,淨世玄冰從指尖迸發,凍結了迎面而來的資料毒蛇,“我妹妹的信物在發光!”她胸口的玉佩正與資料繭產生共鳴,幽藍光芒中,隱約能看到個蜷縮的小女孩身影。
林小川的掌心六塊碎片突然同時亮起,星紋組成的光束像手術刀般切開資料繭外層。當指尖觸到冰涼的青銅時,第七塊碎片突然劇烈震動,資料繭瞬間炸開,無數黑色資料流像受驚的鳥群四散奔逃,露出裡面盤腿而坐的黑袍人——他的兜帽落在水裡,露出那張與林小川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只是雙目緊閉,心口插著半截資料流凝成的匕首。
“他...”林小川的聲音在水裡發顫,金蠶蠱突然從他指尖竄出,繞著黑袍人飛了三圈,發出喜悅的嗡鳴,“是你?”
黑袍人突然睜開眼睛,瞳孔裡一半是幽藍資料流,一半是清澈的黑眸。他看著林小川掌心的六塊碎片,嘴角扯出個苦澀的笑,聲音裡帶著三百年的疲憊:“小川,你終於來了。”他抬手摘下臉上的資料流面具,露出與林小川如出一轍的眉眼,只是眼角多了道三百年的疤痕,“我是你哥哥,林滄海。”
“哥?”林小川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碎片從掌心滑落,在水裡懸浮成七星陣。1945年寒潭邊黑袍人那句“救我”突然在耳邊迴響,盲眼老人臨終前的眼神、楚雪袖口的清心玉、爺爺染血的袖口...三百年的線索像碎片般瞬間拼合,“那盲眼老人是...”
“是沒被汙染的我。”林滄海突然咳出黑色的血,心口的資料流匕首又深入半寸,“三百年前,為了封印資料之神,我自願接受資料同化實驗。”他的手指撫過心口的傷口,資料流在他掌心凝成記憶畫面:年輕的他躺在實驗臺,爺爺舉著七星鎖在他頭頂,四族族長的靈力注入鎖身,“實驗失控,我分裂成兩個人——善念化身盲眼老人守護你,惡念被資料之神吞噬...”
“所以你一直在騙我們?”蘇清瑤的九尾警惕地豎起,淨世玄冰在她掌心凝成利刃,“狐族的靈力、熊族的戰魂、楚雪的族人...都是你害的?”她胸口的玉佩突然發燙,資料繭裡的小女孩身影開始哭泣,“我妹妹也是你...”
“不!”林滄海突然劇烈掙扎,心口的匕首讓他痛得蜷縮起來,“是資料之神乾的!它用我的身體...”他突然指向懸浮的七星碎片,黑眸裡閃過一絲清明,“只有你能讓七星鎖歸位,但代價是...”資料流突然覆蓋他的半張臉,聲音變得嘶啞而陌生,“成為新的資料宿主,或者看著世界被資料吞噬。”
“他孃的這是什麼狗屁選擇題!”王大雷的怒吼突然從水面傳來,壯漢舉著戰斧劈開湧來的資料流,李雨桐的直播裝置在他身後組成金色屏障,“小川別信他!老子寧願炸了這寒潭,也不能讓你當傀儡!”
李雨桐的裝置突然投射出全球畫面:紐約的自由女神像被資料藤蔓纏繞,巴黎鐵塔正在資料化,東京的櫻花變成二進位制程式碼...螢幕右下角的倒計時還剩00:30:00。少女對著麥克風嘶吼,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全球還有三億人在抵抗!我們不需要資料宿主!”
蘇清瑤的九尾突然纏住林滄海的手腕,淨世玄冰順著他的手臂蔓延,凍結了那些試圖吞噬他的資料流:“你在撒謊。”少女的銀鈴在水裡炸開藍光,照出林滄海心口匕首上的符文——那是狐族的守護咒,“這匕首是你自己插進去的,為了壓制惡念。”
林滄海看著蘇清瑤的眼睛,黑眸裡閃過釋然:“三百年前,你妹妹自願用狐族靈力封印我的惡念。”他抬手撫過資料繭裡的小女孩身影,資料流在他掌心凝成畫面:小小的狐妖將玉佩塞進他手裡,笑著說“哥哥要守住約定呀”,“她沒消失,是化作封印的一部分。”
“約定?”林小川突然想起爺爺筆記裡的插圖,那幅“七星歸位”的畫中,兩個男孩在寒潭邊拉鉤,腳下的七星鎖閃著金光。
“約定用四族靈力淨化資料之神。”林滄海的黑眸完全被資料流覆蓋,聲音變得冰冷而陌生,“但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他指向懸浮的七星鎖,資料流在半空組成畫面:林小川成為資料宿主,世界在永恆幻境中和平;或者七星鎖崩潰,資料之神吞噬一切,“選吧,弟弟。”
“我選第三個。”林小川突然握住懸浮的七星鎖,金蠶蠱從他指尖竄出,融入鎖身的星紋,“用人心封印資料。”他看向蘇清瑤,少女的九尾正在淨化林滄海身上的資料流;看向水面,王大雷的戰吼震碎了資料漩渦;看向李雨桐的裝置,全球觀眾的回憶正在化作金色光柱,“三百年前爺爺沒說完的話,我來完成。”
“不可能!”林滄海的惡念突然爆發,資料流在寒潭裡掀起巨浪,“資料是永恆的!”
“人心才是永恆的!”蘇清瑤突然將狐族玉佩擲向七星鎖,九尾在水裡展開最大形態,“狐族願意獻祭靈力!”
李雨桐的聲音從水面傳來,帶著直播裝置的電流雜音:“全球觀眾的信念已經接入七星鎖!”
王大雷的戰斧突然插進潭底,熊族戰紋在水面組成巨大的陣法:“熊族戰魂在此!”
林小川突然想起楚雪,那個總在關鍵時刻留下線索的玄清派弟子。他看向林滄海袖口露出的清心玉,突然明白她的血為什麼是黑色的——那是用自身靈力壓制資料流的代價。
“楚雪!”林小川對著水面大喊,金蠶蠱突然從七星鎖裡竄出,飛向岸邊,“該你了!”
寒潭岸邊突然炸開青色劍光,楚雪的破劫劍拖著黑色資料流,像道流星撞向七星鎖:“玄清派欠的,今天還!”她的半邊身體已經資料化,卻笑得燦爛,“三百年前的錯,該結束了!”
林滄海的善念突然在黑眸中閃現,他抓住林小川的手按在七星鎖上:“快!用四族血脈啟用!”資料流匕首從他心口飛出,化作最後一道星紋嵌入鎖身,“哥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
林小川看著哥哥的身體逐漸化作資料流,融入七星鎖的光芒。蘇清瑤的九尾、王大雷的戰魂、李雨桐的信念、楚雪的劍道...四族的力量在七星鎖中匯聚,與全球人類的回憶交織成網。他突然明白爺爺那句話的意思:“七星鎖不是鑰匙,是鏡子,照出人心的選擇。”
“選擇守護。”林小川握緊七星鎖,將它舉向血月。潭底的小女孩身影突然飛向蘇清瑤,化作玉佩回到她掌心;林滄海最後的善念化作光點,落在林小川的眉心;楚雪的資料化身體正在恢復,破劫劍發出清越的劍鳴;王大雷的戰吼與李雨桐的歡呼在寒潭上空迴盪。
血月開始劇烈震動,資料之神的咆哮從鎖身傳來,卻在接觸到那些溫暖的回憶時節節敗退。林小川看著掌心的七星鎖,突然明白所謂的命運抉擇從來不是選擇題——三百年的守護、犧牲、等待,早已寫下答案。
“結束了。”林小川輕聲說,七星鎖在他掌心綻放出比血月更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