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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殘契之燼與樹苗泣血

孢囊表面的葉無涯面孔緩緩咧開一個由粘稠膿液構成的“笑容”,那雙粉紫色的深淵之眼流淌著貪婪與嘲弄的光芒。

“悲念枷鎖…秩序火種…多麼甜美的養料…” 滑膩的低語如同毒蛇鑽進耳膜,孢囊猛地收縮,發出沉悶的泵動聲。數條覆蓋著暗金紋路的粗壯菌索撕裂空氣,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和濃烈的甜腥惡臭,如同捕食的巨蟒,朝著人群噬咬而來!首當其衝的,正是柱子背上的石仔!

“柱子!躲開!” 老陳叔目眥欲裂,淬火短矛本能地向前擲出!矛尖帶著破風聲,狠狠扎中最前方一條菌索的側面!

“噗嗤!” 矛尖沒入粘稠堅韌的菌體,卻如同泥牛入海!菌索表面暗金紋路一閃,一股強大的反震力傳來,短矛竟被硬生生彈飛!菌索去勢不減,螺旋口器大張,腥風撲面!

柱子揹著石仔,根本來不及閃避!絕望瞬間攫住了他!

就在菌索即將觸及石仔身體的剎那——

“嗡!”

石仔緊握的青銅鎖鏈驟然爆發出刺目的暗金光芒!斷口處的符文如同燒熔的星辰,一股沉重、浩瀚、帶著萬古悲愴的守護意志轟然爆發!光芒並非攻擊,而是形成一道凝練的、半弧形的精神壁壘,狠狠撞在噬咬而來的菌索前端!

“滋啦——!!!”

如同燒紅的烙鐵按在了油脂上!接觸點的菌索瞬間變得焦黑、碳化!粉紫色的膿液如同沸騰般瘋狂噴濺!尖銳到撕裂靈魂的非生物慘嚎在菌索內部炸響!它如同受驚的毒蛇,猛地縮了回去,斷口處滴落著惡臭的粘液!

另外幾條菌索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擊震懾,攻勢為之一滯!

“吼——!” 孢囊表面的葉無涯面孔發出暴怒的咆哮,粉紫色的深淵之眼死死鎖定石仔手中的鎖鏈,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怒。“…鑰匙…悲念…的…殘渣…竟敢…反抗?!”

肉樹枝頭,被懸掛的老鬼殘軀,在鎖鏈爆發光芒的瞬間,猛地劇烈震顫起來!那縷微弱到幾乎熄滅的銀藍火苗,如同被注入了強心劑,猛地向上竄起!熾烈的火舌不再是溫和的淨化,而是帶著一種焚盡汙穢的決絕,狠狠舔舐著纏繞他、束縛他的粗壯粉紫菌索!

“滋滋滋——!” 火焰與菌索接觸處爆發出激烈的湮滅反應!膿液蒸發,菌索焦黑萎縮!火焰中,竟傳出老鬼破碎卻清晰了許多的嘶吼,每一個字都像在燃燒靈魂:

“葉…無涯…膿…歸墟…的…腌臢…合流了!它在…吃…契約!吃…白籤…的…根!!”

“吃契約?” 石仔趴在柱子背上,意識在劇痛與鎖鏈反噬的眩暈中掙扎,老鬼的嘶吼如同驚雷在他混沌的腦海炸響!吃契約?白籤的根?

孢囊表面的葉無涯面孔扭曲蠕動,發出更加尖利、帶著金屬刮擦感的嗤笑:“…悲念…枷鎖…秩序…火種…不過…是…新墳的…墓碑!白籤?呵…刻著…名字的…墓碑…而已!啃掉…名字…吃掉…契約…便是…我的…新土!”

隨著它褻瀆的宣告,孢囊劇烈搏動!覆蓋其表面的暗金紋路瘋狂流淌、扭曲!紋路的一部分竟脫離了孢囊表面,在粘稠的粉紫霧氣中凝聚、變形!轉瞬間,數個由暗金膿液勾勒出的、散發著汙穢氣息的白簽印記虛影懸浮在眾人面前!每一個虛影的印記中心,都有一個粉紫色的、不斷擴大的蝕洞!蝕洞貪婪地旋轉著,散發出對真正白簽印記致命的吸力!

石仔、柱子、老陳叔…所有幸存者胸口的白簽印記,在那些蝕洞虛影出現的瞬間,如同被無形的磁石吸引,光芒瘋狂閃爍、明滅!印記周圍的面板傳來強烈的灼痛和剝離感!彷彿靈魂深處某個錨點正在被強行撬動!

“呃啊!” 揹著豆芽的漢子最先支撐不住,豆芽胸口的白籤蝕痕瞬間擴大,粉紫色的肉瘤幾乎要破皮而出!漢子自己的印記也劇烈波動,邊緣開始模糊!

“它在…吃契約…吃印記的…力量本源!” 石仔瞬間明白了老鬼嘶吼的含義!這孢囊,這畸變的菌蝕核心,竟能直接掠奪、吞噬秩序契約的力量!白簽印記不是被汙染,而是被當成了食物!

孢囊貪婪地搏動著,每一個被它“吞噬”的契約虛影化為暗金膿液融入本體,都讓它膨脹一分,散發出的威壓更甚!葉無涯面孔上的嘲弄幾乎化為實質。

初火聚落,青銅棺槨內。

粉紫色的孢子暴雨瘋狂沖刷著古老的青銅表面,發出密集如鼓點的“嗤嗤”聲。棺蓋之上,一道先前被老王撞擊腐蝕出的裂痕,在持續的侵蝕下,如同蛛網般悄然蔓延!

棺槨內部,擁擠的人群在恐懼中顫抖。豆芽躺在樹根旁,氣息微弱,胸口的白簽印記已被粉紫蝕痕吞噬大半,僅剩中心一點微光頑強閃爍,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少年身體的劇烈抽搐。他身上的甜腥腐臭味濃烈得令人作嘔。

紮根於星墜碎片和焦黑籤筒殘骸上的文明樹苗,此刻正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樹苗散發的銀藍光芒被壓縮到極致,如同在萬噸水壓下苦苦支撐的氣泡。樹冠上,一片處於邊緣位置的銀藍葉片,最先接觸從棺槨裂縫滲入的、帶著孢囊汙穢氣息的粉紫雨霧。葉片邊緣那點微弱的灰敗之色,如同被潑了濃酸,瞬間擴大、蔓延!

原本溫潤如玉的銀藍葉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枯萎!葉脈中流淌的光暈迅速黯淡、熄滅!短短几息之間,這片曾經生機盎然的葉子,徹底失去了所有光澤和水分,化為一片輕飄飄的、佈滿龜裂焦痕的炭化物!

這片炭化的葉片,脫離了枝頭,打著旋,無聲地飄落。

“嗒。”

一聲輕微的脆響。

炭化葉片,不偏不倚,正正地砸在了樹根處,那半埋於星墜碎片中的焦黑籤筒殘骸之上!

“錚——!!!”

一聲穿金裂石、彷彿能刺破時空的金屬悲鳴,驟然從籤筒殘骸深處炸響!整個棺槨內部為之震動!

撞擊點,炭化葉片瞬間摔得粉碎!黑色的灰燼如同墨點般濺開。然而,就在那焦黑的籤筒表面,被灰燼覆蓋的地方,一個微縮的、由灼熱焦痕勾勒出的初代枷鎖印記,竟清晰地浮現出來!

這焦痕印記與籤筒裂痕處早已乾涸、卻依舊透著不祥暗紅的契約之血(陸硯診所地下室沾染的犧牲者之血)產生了強烈的共鳴!一股低沉、壓抑、彷彿來自亙古墳塋的嗡鳴聲,以籤筒為中心擴散開來!

嗡鳴聲中,籤筒裂痕深處,一點極其微弱、卻帶著絕對解析與冰冷秩序的暗金餘燼,如同沉睡的眼眸,緩緩“睜開”。

礦洞深處,孢囊的吞噬即將完成,菌索再次揚起。肉樹枝頭,老鬼胸口那縷被壓制的銀藍火苗,在籤筒悲鳴響徹的瞬間,猛地爆發出最後一點倔強的星火!

雙線危機,於此刻在契約與汙染的層面,轟然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