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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我哥怎麼了?

這番話,情真意切,姿態放得極低,幾乎將趙大勇捧到了一個無法拒絕的高度。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趙可兒充滿期待和緊張的眼神,都聚焦在趙大勇身上。

趙大勇握著酒杯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杯中是他幾乎從未沾過的、色澤濃烈的洋酒,氣味辛辣而陌生。他極其厭惡這種應酬,更厭惡在陌生人面前飲酒。但馬克西姆的話,句句戳在“兄長”和“可兒生日”的點上。他看了一眼身旁妹妹那緊張又充滿希冀的眼神,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沉默著,下頜線繃得更緊。幾秒鐘的僵持,彷彿一個世紀般漫長。終於,在趙可兒幾乎要開口替他解圍的瞬間,趙大勇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然,端起了自己面前那杯同樣被侍者斟滿的、他幾乎沒動過的紅酒。

他沒有看馬克西姆,目光沉沉地盯著杯中深紅色的液體,彷彿那不是酒,而是某種需要克服的障礙。然後,他猛地一仰頭!

“咕咚!”

喉嚨滾動,一整杯紅酒被他如同喝水般,硬生生灌了下去!

動作快、猛、帶著軍人執行命令般的乾脆利落,卻也透著一股強忍不適的僵硬。辛辣的液體灼燒著食道,陌生的酒精氣味直衝鼻腔,讓他濃黑的眉毛狠狠擰在了一起,臉色瞬間有些發白。

“哥!”趙可兒驚呼一聲,心疼地看著他。

馬克西姆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光芒,隨即被更深的笑容取代:“趙先生好酒量!痛快!”他也仰頭,姿態優雅地將杯中琥珀色的威士忌飲盡。

周圍的賓客也紛紛舉杯飲盡,氣氛似乎緩和了不少。趙可兒連忙給哥哥夾菜,小聲說:“哥,快吃點東西壓壓。”

趙大勇放下空杯,喉嚨裡火燒火燎,胃裡也一陣翻騰。他強壓下不適,拿起刀叉,沉默地切著盤子裡的牛排,動作顯得有些機械。一杯紅酒對他來說,量不算太大,但空腹、加上心情極度緊繃和壓抑,那酒精的效力似乎來得格外迅猛。他感覺太陽穴開始突突地跳,眼前的燭光似乎有些晃眼,馬克西姆那張英俊的笑臉也似乎有些模糊。

就在這時,他夾克內袋裡,傳來一陣極其輕微、卻如同鋼針般刺入他神經的震動!不是鈴聲,是震動!只有最緊急、最隱秘的聯絡才會使用的加密通訊方式!

趙大勇的動作瞬間僵住!剛才被酒精灼燒得有些昏沉的頭腦,如同被冰水澆頭,瞬間清醒!一股冰冷的寒意沿著脊椎竄上!他猛地放下刀叉,動作快得帶倒了手邊的水杯,清水潑灑在潔白的桌布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水漬。

“哥?”趙可兒嚇了一跳。

趙大勇根本無暇顧及。他臉色劇變,眼神銳利如出鞘的利刃,所有的不適和壓抑瞬間被一種刻入骨髓的警覺和肅殺取代!他猛地探手入懷,掏出那個只有半個巴掌大小的、黑色啞光的特殊通訊器。螢幕亮起,沒有號碼,只有一行猩紅色的、不斷閃爍的、如同亂碼般的加密字元!那是最高階別的緊急聯絡標識!

他甚至來不及細看資訊內容,手指已經本能地、帶著巨大力量按向螢幕,試圖點開檢視詳情!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螢幕的剎那——

一股難以抗拒的、如同海嘯般的黑暗猛地席捲了他所有的意識!

那杯被強行灌下的紅酒,此刻彷彿變成了最猛烈的毒藥,混合著馬克西姆那看似真誠的笑容和周圍奢靡的環境,化作一股巨大的眩暈和虛脫感,瞬間沖垮了他鋼鐵般的意志!

趙大勇高大魁梧的身體猛地一晃!他下意識地想用手撐住桌面,手臂卻軟綿綿地抬不起來。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瞬間失去了焦距,瞳孔猛地放大,隨即渙散!他手中的通訊器“啪嗒”一聲掉落在昂貴的地毯上,猩紅的螢幕兀自閃爍著不詳的光芒。

在趙可兒驟然放大的、充滿驚恐的瞳孔倒影裡,在馬克西姆瞬間收攏笑容、變得深邃莫測的藍眼睛注視下,在周圍賓客驚愕的抽氣聲中——

趙大勇,這位如同山嶽般不可撼動的機甲部隊中隊長,連一聲悶哼都來不及發出,就那樣直挺挺地、帶著巨大的力量,轟然向前撲倒!

“砰——!!!”

沉重的身軀砸翻了沉重的實木餐椅,帶倒了桌上的水晶杯和銀質燭臺!燭火搖曳著熄滅,深紅色的酒液、破碎的水晶、滾落的銀器、翻倒的食物……一片狼藉!

趙可兒撕心裂肺的尖叫劃破了露臺夢幻的夜空:“哥——!!!”

露臺的空氣裡還漂浮著香檳的微醺、松針的清冽,以及頂級和牛冷卻後油脂凝結的膩香。趙可兒撕心裂肺的尖叫餘音彷彿還在水晶吊燈間震顫,但此刻,這片懸浮於浦江璀璨夜景之上的奢華空間,已被另一種冰冷粘稠的死寂徹底凍結。

馬克西姆·杜蘭德——或者說,頂著這個完美偽裝代號的男人——臉上最後一絲屬於“溫柔男友”的殘存溫度早已消失殆盡。他站在狼藉的杯盤碎片和翻倒的昂貴傢俱之間,如同站在一片剛剛被颶風掃過的戰場廢墟上。那張曾讓趙可兒無數次心跳加速的英俊面孔,此刻只剩下一種無機質的、金屬般的冷漠。他微微側頭,用趙可兒完全聽不懂的、快速而冷硬的法語下達指令:

“目標已控制。腦波抑制生效。執行‘水螅’採集。清理現場,一級靜默撤離。b組接管外圍,確保通道暢通。”

“是,長官!”幾個原本侍立如背景板、穿著考究侍者服或賓客西裝的男人,瞬間撕下偽裝。動作迅捷如獵豹,眼神銳利如鷹隕。他們迅速圍攏到趙大勇撲倒的位置。

趙可兒的大腦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懼和難以置信的荒謬感像冰水一樣灌滿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看著馬克西姆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看著哥哥毫無聲息、像一座沉默山巒般被那些“侍者”粗暴架起的龐大身軀,看著昂貴的羊絨地毯上被拖曳出的、混合著酒液和某種深色汙漬的痕跡……

“不……馬克西姆!maxime!你在幹什麼?!放開我哥!你們放開他!”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帶著哭腔的尖叫尖銳地劃破了死寂。她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小獸,不顧一切地朝著馬克西姆撲過去,試圖抓住他的手臂:“你說話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哥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