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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兩個人正面對質

季宴修幾乎是憑藉著本能,才在那一瞬間,丟掉了指間燃盡的煙,伸手接住了她。

懷裡的身軀,輕得不像話,像一捧易碎的雪。

隔著幾層衣料,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她身體的冰冷,還有那細微的,不受控制的顫抖。

一股混雜著她髮間清香與極淡血腥味的氣息,鑽入他的鼻腔。

這股味道,非但沒有觸發他那深入骨髓的潔癖,反而像一劑強效鎮定劑,瞬間撫平了他連日來,狂躁不安的神經。

他低頭,看著懷中那張,比巷口路燈還要蒼白的小臉。

她雙眼緊閉,長而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脆弱的陰影,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季宴修的心臟,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怎麼會這樣。

他只是想來m市碰碰運氣,沒想到居然真的在這裡遇見了她。

他抱著她的手臂,不自覺地收緊。

那份觸碰的真實感,讓他混亂的大腦,有了一絲不切實際的狂喜。

可下一秒,這份狂喜就被更深的,鋪天蓋地的恐慌所取代。

他看到了她衛衣袖口下,那幾道觸目驚心的,凝著血痂的劃痕。

誰幹的?季宴禮?

這個念頭竄起的瞬間,季宴修的眼底,閃過一絲暴戾的猩紅。

他立刻掏出手機,指尖因為慌亂而有些顫抖,幾次都差點沒能解鎖螢幕。

必須送她去醫院。

就在他即將撥出急救電話的瞬間。

一股極致的,宛如來自深淵的陰冷,毫無徵兆地,從巷子深處瀰漫開來。

那不是物理意義上的降溫,而是一種,能直接滲透骨髓,凍結靈魂的,絕對的壓迫感。

季宴修的動作,猛地僵住。

他緩緩抬起頭。

只見巷口盡頭,昏黃的燈光與黑暗的交界處,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無聲無息地,站在那裡。

來人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身形挺拔,一絲不苟的髮型在夜風中紋絲不動。

那張與他有著七八分相似,卻更加冷硬,更具攻擊性的臉,此刻,正籠罩在一片晦暗不明的光影裡。

唯獨那雙眼睛,像兩顆在黑夜中燃燒的寒星,穿透了十幾米的距離,死死地,釘在他懷裡的人身上。

他抱著餘清歌的手臂,下意識地,又收緊了幾分,幾乎是將她整個人,都護在了自己懷裡。

季宴禮動了,他邁開腳步,不疾不徐地,朝著他們的方向,一步步走來。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帶著絕對掌控欲的氣場,隨著他的靠近,變得愈發濃重,幾乎要將這窄巷裡稀薄的空氣,都擠壓殆盡。

“把她給我。”季宴禮終於開口,聲音很平靜,沒有絲毫起伏。

季宴修的喉結,緊張地滾動了一下。

他迎上那雙冰冷的眼睛,第一次,沒有選擇退縮。

“不可能,你休想再把她送我身邊帶走。”他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變的沙啞。

季宴禮的腳步,沒有停。

他在離季宴修不到三步遠的地方,站定。

那雙深邃的眼眸裡,掠過一絲,近乎嘲弄的冷意。

“醫院?”他重複著這個詞,像是在聽一個天大的笑話。“我就是她的藥。”

季宴禮的視線,終於從餘清歌身上移開,落在了季宴修的臉上。

那是一種,看一件礙事的,可以被隨時碾碎的垃圾的眼神。“我說最後一遍。”

“把她,給我。”

空氣,彷彿凝固了。

季宴修能感覺到,懷裡的人,似乎又抖了一下。

那是身體在潛意識裡,對危險源的,最真實的恐懼反應。

他心底最後一絲猶豫,被這輕微的顫抖,徹底擊碎。

“你對她做了什麼?”他抬起下巴,第一次,用一種審視的,帶著質問的目光,直視著眼前這個,讓他從小就感到恐懼的“兄長”。“她為什麼這麼怕你?”

聽到這個問題,季宴禮臉上那層冰冷的面具,似乎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他忽然笑了。

嘴角勾起的弧度,很淺,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殘忍的快意。

“我做了什麼?”

他像是在玩味這個問題,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惡劣的,蠱惑人心的意味。“我只是……幫了你一把。”

“是她求著我救你的。”季宴禮嘴角微微上揚,臉上的笑容滲人得很。

季宴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絕對不,允許餘清歌再受到傷害。

一股混雜著嫉妒,憤怒,與無力感的屈辱,轟然衝上他的頭頂。“你這個瘋子!”

季宴修抱著餘清歌,向後退了一步,眼底是全然的戒備。

季宴禮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瘋子?”

“或許吧。”他向前踏出一步,瞬間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那股強大的壓迫感,幾乎讓季宴修喘不過氣。

“但是清歌喜歡。”他的聲音,恢復了那種,能迷惑人心的,極致的溫柔。“她只是今天有點不乖,鬧了點小脾氣。

“等我帶她回家,好好‘安撫’一下,就沒事了。”

那個“安撫”的字眼,被他咬得極重,透著一股,無法言說的,病態的佔有慾。

就在這時。

季宴修懷裡,一直昏迷不醒的餘清歌,忽然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嗚咽。

她的眼睫,顫了顫,然後,緩緩睜開。

那雙漂亮的狐狸眼裡,一片茫然與混沌,像是蒙了一層,驅不散的濃霧。

她的視線,沒有焦距地,先是落在了季宴修緊繃的下頜線上。

然後,緩慢地,越過他的肩膀,看向了他身後。

當季宴禮那張,在昏暗燈光下,顯得溫柔又陰鬱的臉,映入她瞳孔的瞬間。

她眼底所有的迷茫,都在剎那間,被一種,純粹到極致的,驚恐所取代。

那是一種,看見了地獄惡鬼的,絕望的恐懼。

她的身體,在季宴修的懷裡,瞬間僵硬得像一塊冰。

連呼吸,都停止了。

這個眼神,像一盆冰水,兜頭澆醒了被嫉妒與憤怒衝昏了頭腦的季宴修。

他什麼都明白了。

什麼鬧脾氣,什麼不乖,都是假的,她是在逃。

季宴修的心,像是被一隻滾燙的烙鐵,狠狠燙了一下。

都是他不好,才讓她受了這麼多委屈,雙眼通紅,眼淚模糊了視線。

他不再有任何猶豫。

他抱緊懷裡的人,轉身,就想跑。

然而,他才剛剛轉過身。

一股凌厲的勁風,就從他身後襲來。

季宴禮的身影,如同鬼魅,瞬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擋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那張原本還帶著一絲虛假溫柔的臉,此刻,已經徹底沉了下來。

他看到了餘清歌眼裡的恐懼。

那份恐懼,像一根最尖銳的刺,扎穿了他所有的偽裝。

“看來。”他死死地盯著,在季宴修懷裡,因為恐懼而瑟瑟發抖的餘清歌。

“今天的教訓,還不夠。”他的聲音,冷得像是能掉出冰渣。

“你還是,學不乖。”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抬起了手。

那隻骨節分明的手,五指張開,目標不是季宴修,而是直直地,對準了餘清歌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