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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錯位也能成詩

觀眾屏息聆聽,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歌聲。

而小雨坐在第一排,眼淚無聲滑落。

她聽懂了。

原來這就是奇蹟。

——姐姐回來了,還帶著光。

燈光下,蘇唸的眼眶微微溼潤,但她沒有停下。

她唱著,像是在對自己說,也像是在告訴所有曾在黑暗中掙扎的靈魂:

“你可以不完美,也可以害怕,但只要你願意抬起頭,就一定會有光落在你肩上。”

裴明遠的演奏越來越激昂,最後化作一聲清亮的高音,在空中久久迴盪。

全場陷入短暫的沉默。

隨後,掌聲如潮水般湧來。

蘇念望著臺下無數張臉龐,心中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安寧。

她不再是那個蜷縮在福利院門口的小女孩,也不是被誤解、被囚禁的保姆。

她是站在舞臺上的女人,是照亮別人的人。

她轉頭看向裴明遠,他也在看她,眼神溫柔,卻又藏著深深的歉意與愛意。

她讀懂了。

這一次,他不是囚住她的光,而是願與她一同前行的人。

下一章,才真正開始他們的故事。

他輕聲說:“接下來這首歌,請我的朋友一起完成。”

她站在舞臺邊緣,彷彿被那句話釘在原地。

音樂廳的燈光溫柔而熾烈,照得她幾乎睜不開眼。

她聽見心跳的聲音,比鼓點還清晰,像是從記憶深處翻湧而來的一段旋律,纏繞著過往的痛苦、掙扎與沉默。

但她沒有退縮。

她緩步走上臺,腳步穩健,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勇氣之上。

觀眾席的喧鬧彷彿遠去,只剩下一束光,將她與裴明遠包裹其中。

她接過麥克風,深吸一口氣。

指尖微涼,聲音卻穩如磐石。

裴明遠已經坐下,修長的手指搭上琴鍵,眼神專注而溫柔。

他彈下的第一個音符,是《媽媽的歌》——一首從未公開過的曲子,據說是他在母親去世後寫的,旋律溫柔又帶著難以言喻的悲傷。

歌聲緩緩響起。

“你在哪,我就在哪……”

蘇念唱到這句時,整個音樂廳忽然響起一道稚嫩卻撕心裂肺的喊聲:

“媽媽!”

全場譁然。

所有人都轉頭望向第一排——

小雨站了起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砸落在裙襬上。

她雙手緊握,滿臉通紅,嘴裡一遍遍重複著那個詞:“媽媽……媽媽……”

阿琳震驚地捂住嘴,大衛低聲抽氣,後臺一片死寂。

沒有人知道這個原本失語的小女孩,會在這樣的場合突然開口說話。

而她的第一句話,是對蘇念說的。

“媽媽……”

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靜止了。

蘇念愣住了,眼眶迅速泛紅,喉嚨像是被人狠狠攥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她看著小雨,那個曾蜷縮在角落裡、害怕一切聲音的女孩,此刻正張開雙臂,彷彿想要撲進她的懷裡。

淚水無聲滑落。

她輕輕放下麥克風,轉身跑下舞臺,不顧禮儀、不顧眾人目光,只為了抱住那個孩子。

她在哭,卻笑得那麼明亮。

“小雨……你終於開口了。”她緊緊摟住小女孩,聲音哽咽,“謝謝你,謝謝你願意叫我一聲媽媽。”

全場寂靜片刻,隨後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與哭泣聲。

有人抹淚,有人低頭,還有人掏出手機記錄下這一刻。

他們看到的,不只是一個女孩的奇蹟,更是一段愛的救贖。

而臺上,裴明遠靜靜坐著,手指仍停在琴鍵上,望著她們的方向,眼中滿是深情與悔意。

他緩緩起身,走向麥克風前,聲音低沉而堅定:“蘇念,對不起。”

話音落下,全場再次安靜。

“我愛你。”

他說出口的那一刻,彷彿卸下了壓在心底多年的重擔。

掌聲轟然響起,如同海浪拍打礁石,一波接著一波。

有人高喊“在一起”,有人激動地起立歡呼,有人默默流淚。

但沒人注意到,裴明遠說完這句話後,眼神竟透出一絲疲憊與釋然。

演出結束,人群漸漸散去。

蘇念抱著小雨走出音樂廳,臉上還殘留著未乾的淚痕。

小雨已經睡著了,小小的腦袋靠在她肩上,呼吸均勻。

裴明遠走過來,輕輕接過小雨,動作溫柔得不像從前那個冷戾偏執的男人。

他沒說什麼,只是示意司機開車。

車內很安靜,只有電臺播放著他新錄的曲子。

鋼琴聲緩緩流淌,像是夜色中的細雨,溫柔又帶著些許憂傷。

蘇念靠在座椅上,閉著眼睛,似乎還沒從今晚的情緒中回過神來。

裴明遠坐在她身旁,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

他想伸手握住她的手,卻最終只是收回,輕輕握拳。

車窗外的城市燈火一盞盞掠過,他忽然低聲開口:“我做了三個月的心理諮詢。”

話音落下,車內陷入更深的沉默。

但他知道,她聽到了。

車窗外霓虹閃爍,城市像一張巨大的網,將所有情緒都裹在其中。

夜色沉靜,只有電臺裡緩緩流淌的鋼琴聲,在車內迴旋不息。

蘇念靠在後座角落,目光透過玻璃望向遠處模糊不清的街景。

小雨已經在她懷裡睡著了,呼吸輕柔,像是終於卸下了所有防備的小動物。

裴明遠坐在駕駛座,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指節微微發白。

他沒說話,只是將電臺音量調低了一點。

“我做了三個月的心理諮詢。”他的聲音忽然響起,低沉卻堅定。

車廂內一片沉默。

蘇念沒有立刻回應,而是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小雨,眼神溫柔而溼潤。

片刻後,她才輕輕開口:“我知道。”

裴明遠握緊方向盤的手頓了一下。

“小雨第一次喊‘媽媽’的時候……我看到你笑了。”她說,聲音很輕,彷彿怕驚擾了這個夜晚,“那是你第一次笑得那麼真實。”

裴明遠沒有否認。

他望著前方道路,眼神有些失焦,似乎穿越了時間,回到那個灰濛濛的午後——母親躺在血泊中,而他躲在車裡,哭到幾乎窒息。

那一刻起,他就把所有的情緒都鎖進了一個盒子裡,用冷漠與偏執當作封條。

直到今天,那個盒子終於裂開了一道縫。

車內又恢復了安靜,但空氣卻不再沉重。

抵達公寓樓下時,裴明遠下車,繞到後座門口,輕輕將小雨抱了出來。

動作小心翼翼,像是捧著一尊易碎的珍寶。

蘇念跟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個暴雨夜。

那時的裴明遠,是冷酷無情的惡魔,把她囚禁在家中,逼迫她面對那些不願回首的記憶;而此刻的他,卻像個溫柔的父親,生怕吵醒熟睡的孩子。

電梯緩緩上升,鏡面倒映出三人身影。

裴明遠低頭看了眼小雨,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她會好起來的。”他說。

“是啊。”蘇念點點頭,眼中閃著光,“她只是需要一個願意等她、愛她的家。”

裴明遠轉頭看她,目光深沉而熾熱:“那你會給她這個家嗎?”

蘇念怔住,心跳漏了一拍。

她知道他在問什麼。不是關於小雨,而是關於他們彼此。

她抿了抿唇,輕輕點頭:“如果她願意的話,我會。”

裴明遠眼神柔和下來,像是風雪後的陽光,終於穿透烏雲。

分別前,他站在門前,久久未動。

“蘇念,”他開口,聲音低啞,“我想……我該謝謝你。”

她愣住。

“謝我什麼?”

“謝謝你在最黑暗的時候,也沒有放棄我們。”

電梯門緩緩關閉,將那句未說完的話留在了走廊裡。

第二天清晨,新聞熱搜上赫然出現“奇蹟女孩小雨開口說話”的字樣。

各大媒體爭相報道,社交平臺上更是掀起熱議。

有人稱這是醫學上的奇蹟,也有人感動於蘇唸的堅持與母愛般的陪伴。

小雨被推到了輿論中心,但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只是拉著蘇唸的手,一遍遍地練習發音,嘴裡含糊地說著“媽媽”。

蘇念蹲下身,抱住她:“當然可以。”

孩子的眼眶溼潤了,像是壓抑多年的情感終於找到了出口。

裴明遠站在客廳門口,看著這一幕,胸口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為這樣簡單的兩個字而心顫。

他轉身離開,沒有打擾她們的溫馨時光。

夜晚,裴明遠獨自駕車回到裴家老宅。

屋內空曠而寂靜,只有落地鐘的滴答聲迴盪在廳堂。

他徑直走向二樓,推開塵封已久的錄音室大門。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灰塵味道,牆上掛著幾張泛黃的照片,是他小時候和母親一起練琴的畫面。

鋼琴靜靜地立在角落,琴蓋合著,彷彿等待著某個特定的時刻。

他走過去,拉開琴蓋,指尖輕輕拂過黑白琴鍵,發出一聲低沉的共鳴。

然後,他從抽屜深處取出一本舊琴譜。

翻開第一頁,母親熟悉的筆跡躍然紙上:

“真正的音樂,是用愛譜寫的。”

他閉上眼,彷彿聽見了母親溫柔的聲音。

那一晚,他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月光灑滿房間,照在那本琴譜上,像是一場無聲的對話。